珞诗柔刚欲回话,却见一老者身影缓缓出现,此老者一袭白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祥和的气色,却又不失威仪,两鬓长长的白发被轻风微微扫动,信步而来,若说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触其实也不尽然,应是脱仙入凡倒显更贴切。
“小友,可还记得老夫?”老者缓声看着孟凡问道。
孟凡稍稍思虑,便开口道:“前辈可是将我与师妹带入这岛中之人?”
“嗯,不错,你还记得老夫,而老夫这次前来是有事要与你相商。”老者轻声回道。
“不知前辈来此,需晚辈如何?”孟凡恭声问道。
“呵呵……。”老者微微抬手指向岛中山峦,又道:“此岛与仙境无异,将来你若在世间遇无法躲避之事,可来此暂避百年。”
言语间,老者凭空凝炼出一把长刀,又开口道:
“此刀,可噬仙灭神,送于你,但只可用一次,便会消散,切记慎用。”
孟凡将长刀细细查看后,却未见与其它长刀,有何不同,但他深信眼前老者的功法境界高深莫测,并不会也不需诓骗于他,便收于储物手镯之中,而后不解的问道:
“前辈为何待晚辈如此?”
“我名鸿钧,而你的前世与我有渊源,往后你自会明白。”老者淡声回道。
“哦。”孟凡目光扫过一直守候在此亭阁中的那一众飞禽走兽,又见石桌上凿刻出的棋盘此时再无痕迹,黑白两色棋子更是再也找不见一颗,于是缓声道:
“晚辈有一事不明,这石桌上的那局残棋,怎会此刻莫名消散?”
老者温和的回道:
“因为你破了此局残棋,它已没有存在的必要,故会如此。”
孟凡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老者,“我,我只记得自己拿了一枚白色棋子,然后并未落棋,又怎破这棋局?”
老者轻踱两步,而后负手而立,缓声道:
“这局残棋实为我一弟子而设,早些年他铸下大错,我将他关押在此思过,而后他竟将自己困于一块黑色陨石之中,并扬言往后只做一块没有情感的石头,任凭我差遣。”
老者稍稍停顿,慈目祥和的面容闪过一丝痛心疾首的神情,又接着说道:
“而后数年,他长眠于那黑色的陨石之中,直至百年前,他才传念于我,他已与这块黑色陨石融为一体,他将不再醒来,我身为其师尊,当不可看其沉沦,而我困他于此地思过,实为让其放下那段孽缘,然其竟已心死化为黑石,若想再唤醒他,除非他抛弃不再沾染世事,往后只做一块黑石的执念。”
珞诗柔在一旁,忽然轻声开口道:
“故前辈以无上神通,设下此棋局,而前辈弟子所化的那块黑石便是棋局幻境中的黑衣人?”
老者忽然转身看向珞诗柔微微点头道:
“不错,我封印了他所有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是一块黑色陨石,被我点化,并赐功法,而后便在这棋局幻境中厉练,我又陆续安排各种品行端正,秀美的男子与女子与其陪练,以期其重燃火类的情感而冲破他心底的执念,没成想,他骨子里依然执念依旧,若一块石头般不参任何情感。”
孟凡此时目光扫过已在停阁之外守候的一众飞禽走兽,顿时望向老者厉声斥问道:
“既如此,为何将这些品行端正的男修与女修化作飞禽走兽?”
而老者面对孟凡的厉声质问,只是淡然一笑反问道:
“换一种体态存于世,可更好的感悟道法真谛,难道你未曾听说过?”
“呃,那你的弟子化为黑石,你又何故去唤醒?”孟凡不屑的开口问道。
老者只缓声回道:
“他封闭了意识,虽化为另一种形态,又怎去体会道法真谛?而你眼前化为飞禽走兽的众修,不但意识未损,且此地灵气渗人,又无世事打扰,乃悟道的不二之地。”
孟凡不语,此时忽有眩晕之感袭向脑海,他微微皱眉。
“怎么了师兄?”珞诗柔忽然扶住孟凡的胳膊轻声问道。
而此时,那老者只是一挥手,三十六颗白色棋子准确飞入一众飞禽走兽的眉心处。
而后,亭阁周围一阵浓雾升起,待浓雾散去,再无飞禽走兽,只有一众秀丽俊美的男女修士。
此时,他们脸庞之上欣喜难掩,各自修为都有精进,而他等只是散修,没有门派资源,每次修为精进都甚为艰难,连功法都是残缺或低阶的,而残缺之处亦需自行感悟,而此行,他等并未修行研习,只彷徨度日,却有此获,可见换一种体态存世,确能凭空获取感悟,再还人形便既刻修为飙升。
欣喜中的众修,忽然拜倒在地,齐身开口道:
“前辈之恩,我等终身难忘……。”
老者见此,淡笑而语道:
“你等且起身,茫茫人海遇见不易,望你等出此困境后,仍可相敬相爱,莫生间隙。”
孟凡轻退下珞诗柔扶住自己胳膊的手,而后淡露唇齿,以慰珞诗柔,“我没事。”
此时,孟凡在幻境中与黑衣人斗法,以及后来结拜的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去孟凡的意识海,最后画面定格在那黑衣人被巨大的手掌捏在手中……。
珞诗柔立于一旁,刚欲开口,却见孟凡已长剑握于右手,目中尽显厉色。
而此时,一白衣青年突现于孟凡眼前,“小凡贤弟,我……。”
孟凡手中之剑“叮当”一声落地,“你是黑石大哥?”
白衣青年回道:
“嗯,师尊只得在我放弃执念之身时,才可唤醒于我,故当时只是带走幻境的我,你误解我师尊了。”
孟凡汗颜,满脸尴尬之色,随即望老者身边移步,行了一礼,亏欠的开口道:
“晚辈不知如此,望前辈恕罪。”
而老者见此,心中甚慰,随即开口道:“无妨,都已是往事,亦无需再提,只是需向你讨要一滴眉心血,不知小友可否割爱?”
“前辈若所需,晚辈定当应允,只是……。”孟凡言语间吞吞吐吐,只因这世间古怪之术多如牛毛,而关于自己这滴眉心血的去处不明,故不可轻易答应,但那老者若是用强,孟凡也知自己无力违抗。
老者见孟凡如此,只微微一笑,开口道:
“小友如此谨慎也属正常,而你这滴眉心血可助我弟子重塑身躯,他此刻只是魂魄状态,他本体早被他的执念所毁。”
白衣青年此时一脸茫然的望向老者,“师尊,重塑身躯任何载体都可,我本欲找一株紫竹重塑身躯,为何一定要小凡贤弟的眉心血?”
而那老者顿时不悦道:
“莫非你质疑本尊欲加害于他不成?”
“弟子不敢,只是……。”白衣青年战战兢兢的回道。
老者甚为不悦,更是厉声向白衣青年道:
“只一滴血而已,我与这小友的渊源,你莫非忘得一干二净?”
……
孟凡稍作犹豫,便朗声开口道:
“前辈所求之事,晚辈岂有不允之礼。”
言语间孟凡已从自己的眉心处取出一滴花生般大小的血滴,静立于孟凡指尖上空一寸余处漂浮。
珞诗柔见此,立马夺步挡在孟凡身前,“不可,师兄赶紧收回此血。”
而那老者见此,脸色却并无异样,只直视于珞诗柔,“姑娘,你欲如何?”
珞诗柔只稍愣,便回道:“前辈,小女子只觉前辈虽功法通天,但亦不能强要他人之物,除非以物换取。”
老者忽“哈哈……”大笑,而后又语:“你这小丫头果然不是吃亏的主。”
老者言语间,取出一只手镯,递于孟凡,而后又开口道:
“这空间手镯内自成一界,可容人,鬼,魔,妖,等一切活物,然其空间只方圆百里而已,拿去与你换这滴血可好?”
孟凡微惊,可装活物的储物手镯又称空间手镯,师尊冷青云曾告诉他,人界未有所闻,而眼前老者此刻送于自己,自己的眉心血有如此价值吗?稍稍思绪,孟凡回道:
“谨遵前辈安排。”
老者不再迟疑,一指将孟凡的眉心血移至白衣青年额头,顷刻间,白衣少年的身影更加凝实。
“呃,他是……。”白衣少年惊异的放大瞳孔,却话未说完就被老者打断道:
“莫言,他的路既使充满荆棘险境,但亦不能旁人所助,否则得道无望。”
白衣青年“哦”了一声,脸上仍旧欣喜难掩,“小凡贤弟,为兄亦送你一物。”
一把剑柄处纯白,而剑身处赤红色的长剑,由白衣青年取出,并递向孟凡。
“大哥,这剑不是凡物吧?”孟凡将长剑握于手中,一股浩瀚的力量自此剑而出,且剑柄处有微微震动,似欲争脱孟凡之手而出。
白衣青年眉头微皱,就朝那把剑说道:
“你且安生辅佐我贤弟渡过浩劫,届时,我让贤弟小凡许你化人形。”
“锵”的一声剑鸣,而后那剑便不再闹腾。
白衣青年又道:“此剑跟随我多年,又名刑天剑,噬仙无数,虽与我师尊赐予你之刀不可同语,但此剑并非只可用一次。”
“大哥,你之名不会就叫刑天吧?”孟凡打趣的回道。
白衣青年一惊,随即开口道:“小凡贤弟果然睿智,以后千万别叫我黑石大哥挺土的,我本就叫刑天。”
“嗯,刑天大哥,你这名字真霸气。”
……
孟凡与珞诗柔以及那三十六名修士在岛中只逗留一天便出了静海,由老者鸿钧与无上大法传送而去。
而后岛屿中,只剩白衣青年刑天与老者鸿钧。
“师尊,师弟重生后怎么忘了前世记忆?”刑天不解的开口道。
“唉,他入轮回之时,将魂魄之中的意识单独取出,而后化为残念存于世,而此刻他的残念已沉睡,故如此,只怕是将来就算残念醒来,会不会与他重合成一人,亦未有定数。”老者鸿钧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