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此刻已至午时,为何不见今日打口食的人回来?”那出关之人迟迟未归,老军管不禁心生忧虑,便是唤来一名军士询问。
“今日出关狩猎的第八队一早便动身了,按理说现在早该回来了。”那被老军管唤为“六”的军士也是十分疑惑,显然他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老军管闻言望向邯郸城外的大荒,心中涌现出了不明的悸动。
“带上你的人,去寻第八队回来。”出关之人晚归或许不是什么大事,但老军管心中却不知为何颇为不安。
“是,我现在就带人出关去。”六见老军管神色严肃,知道自己不能怠慢。
“慢着”,而在六刚转身准备离去之时,老军管却是叫住了他。
“不管有没有寻到人,两个时辰之内都一定要回到关中,”老军管叮嘱道。曾经多年的征战经验,让老军管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不知道老军管为何如此郑重,但老军管平日里的威信让六不敢懈怠,“老军管放心,我一定在两个时辰内将第八队人带回来。”
老军管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六带着人马出了关去,直至他们的身影逐渐被无尽的大荒吞没,老军管心中便是生出了一丝悔意。老军管此时觉得,自己或许并不应该再令人出去了。
“铁匠叔,我明天就要离开邯郸城了,今日特意来和你道个别。”一叶收拾完行装,便想着来告知平日里的长辈,毕竟自己这一去便不知何日能够归来,若是不道而别只能让长辈们倍生挂念。
“一叶是要一个人远行吗,是否准备妥当?”铁铺中的铁匠暂时放不下手中的活,但却是很热心的询问一叶的情况。
“一身行装,些许银两,战马一匹,加上长枪一杆也就不需要什么了。”一叶如实回答铁匠叔。
“好,一叶不愧是我看好的小子。我等习武之人,凭手中长枪,马上雕弓,天下之大哪有去不得的。”铁匠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一叶的赞美。
“一叶你且把长枪给我,我给你换上一个崭新的枪头。你一定要记住,一个人出门在外,唯有手中的武器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铁匠叔做完手里的活,立刻又从一叶手中接过了那杆七尺长枪,开始准备着手给它换一个更好的枪头。
一叶听了铁匠叔的话,若有所思,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长枪重塑完成。
拜别了铁匠叔,一叶扛着自己焕然一新的长枪来到城内东北角。
这里是平日里士兵无事时休闲娱乐的场所,此时一群士兵宽衣卸甲,拿着本不多的军饷在此交流着赌技,叫喝声在这座小城的任意一处都能听的明白。
“我说赌仙叔叔呀,这月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这月军饷还没输完了。”一叶拍了拍一个赤膀大汉的肩膀,从他身旁把头从人群中探了进去。
“混蛋小子怎么说话了,我王赌仙什么时候输过,赶快滚一边玩去,”这人见一叶来凑热闹,便是大声斥责道,“嘿嘿,大,又是大,我又赢了!”这围着赌桌叫唤最起劲的赤膀大汉名为王赌仙,因赌博欠债无力偿还,被发配到此处充军十多年了。此人因嗜赌成性,天天想着怎么赢钱,为了有身好运气干脆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怪名字。
这名字听起来是挺吓唬人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在邯郸城内与人赌钱十余载,几乎就没赢过几次。每次到月末输光了军饷,就会到处蹭吃蹭喝。而在以前,一叶那里就是他常去的地方。
一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赌钱就是这赌仙叔叔给带的,一次王赌仙在一叶那填饱肚皮后,说是为了感谢一叶就要带着他去发家致富。
结果他们来到赌场不到一个时辰,就输光了一叶半年的积蓄,这位所谓的赌仙就差把当时年少无知的一叶压上赌桌了。
也是自那过后,这一长一少两人便熟知了,虽然一开始关系并不是很友好。
“您老人家慢慢玩你的,我这次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今日过后我要出去一年半载,你欠我的钱可别忘了。到时我回来可就要找你还,别到时候还是还不上。”一叶见这老赌鬼没功夫搭理自己,也就不和他多费口舌,反正已经和他说了,别到时候找不到自己又在背后骂人。
没等王赌仙回应,一叶便向人群外走去。
一叶刚刚走出人群,便见一个钱袋子向自己飞了过来。一叶反应敏捷,一伸手便将钱袋抓在了手中。
这时只听见王赌仙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小兔崽子,欠你的钱连本带利都还给你了,以后少来找老子。”
一叶闻言打开了钱袋,只见里面装了满满一袋碎银子,比起王赌仙这几年欠自己的不知多了多少。
一叶知道王赌仙是一个对银子很敏感的人,因此便知道这是王赌仙给自己在路上用的。
“感谢赌仙叔了。”一叶从来就不矫情,这份恩情还是选择接了下了。大声道了谢后便离开了东北角。
“真他妈的晦气,好不容易赢一次钱还被一叶那小子给拐走了。”一叶离开不久后,看着桌上渐渐减少的赌资,王赌仙总感觉有一口气理不顺。“刚才冲动了,应该给自己多留点。”
此时的一叶可没有一点回去还钱的意思,他正坐靠在演武场上的木桩旁,和一邋遢大汉一起喝着酒,晒着太阳。
“李伯,你说外面的世界真有人们说的那么好吗?”一叶自三岁时便在李伯的悉心‘教导’下喝酒,因此一叶的酒量可谓是非常不错,但此刻好几小葫芦酒下肚,也已经是有了个半醉,开始和旁边醉醺醺的李伯聊天说地。
“一叶我实话和你说,像你这种人就得出去闯闯,呆在这荒凉之地实在太委屈你了。”李伯在邯郸城内也算是一个颇有见识的人物,在他看来一叶定然不是这池中之物,特别是早上见一叶斗枪赢过那高深莫测的老军管后,他便是更加认定了这一点。
“这天下的精彩,是能难以想象的,我蹉跎半身也没能睹其一分。但你且要知道,这并不是我走的不够远,而是我站的不够高。”
老伯见这个陪自己喝了十几年酒的小子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不由得向他吐露出了心中多年的感概。
一叶没有插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在酒酿的作用下渐渐有了一丝困意。
“仔细想来,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好的,哪有我邯郸城来的自在呀。在这里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尔虞我诈。想喝就喝,想睡就睡。”
“李伯你又喝多了,说话都放迷糊了。”一叶看见李伯双脸发红,眼睛微眯,就知道他又快不行了。
“如果要说外面唯一好的地方,就只有那些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了,特别是那各族各派的神女圣女,那相貌真的是......”话还没说完,李伯便靠着木桩睡死了过去,不一会就起了呼噜。
“我就说李伯你喝多了嘛,女人有什么好的,我也没见的他们生的多漂亮呀。”想起牧场中那些个五大三粗,一身肥膘的女人,一叶就不寒而栗。
或许是因为回想起了不好的东西,一叶在酒酿的作用下也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