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熊,本帅任命你为此次出兵的前部正印先行官,领兵五千前面开道,本帅自率大军随后!”
侯文义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定。其实他心中还是赞同展清眺的观点的,只是此人一向自负,别人提出的意见他往往要反其道而行,何况提出这个建议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因此,原本并不打算去救苍龙城的他,此时反而下定决心要去解苍龙城之围!何若日听后差点儿没乐疯了,真想跑上前去亲侯文义两口。
“领命!”见元帅采纳了自己的提议,朗熊得意地望了展清眺一眼,上前接过令箭,出帐点兵去了。
“元帅三思!”展清眺据理力争。
“不必多言,本帅心意已决!”侯文义看都不再看展清眺一眼,大袖一挥。“本帅这次不但要解苍龙城之围,而且要全歼这伙不知死活的贼军,等我大军集结完毕,再一举踏平金鸡岭!”
“可乌龙仓不得不妨呀!”展清眺不甘心道。
“这个……”侯文义虽因对展清眺心存嫉意,一心要出兵苍龙城,但乌龙仓确实是不能有如何闪失的,心中略一沉吟。
“元帅,末将不才,愿率本部冰龙行省两万将士誓死守卫乌龙仓的粮草,粮在人在,粮亡人亡!”何若日见机不可失,赶紧站出来自告奋勇,接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免去了侯文义的后顾之忧。
“仁将军真乃国之栋梁,不愧是老元帅亲自挑选出来的干将,有了仁将军的两万精甲铁骑,想来贼军便是以三倍的兵力也休想拿下乌龙仓!如若贼军真的来劫粮,仁将军只要坚持到本帅大军回归便是大功一件!”侯文义喜上眉梢,开怀大笑。
“元帅,小生愿留下来协助仁将军看守乌龙仓!”展清眺为自己谋了个差事,众将官皆以为展清眺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线。
“这样也好,有展先生相助,两位一文一武本帅更可放心了!”侯文义本想带上展清眺一同出战,让他当面认识到只有我侯文义才是最优秀的,不然自己元帅之威何在?但听他这么一说,考虑到乌龙仓不容有失,便打消了这个斗气的念头,答允了他的请求,反正来日方长!
“谢元帅!”展清眺弯腰作揖,一躬扫地。
“传本帅军令,南北大营三军同时开拔,午时开赴苍龙城,耽误时辰者斩!”侯文义终于发下救援苍龙城的命令。
午时刚到,南北大营十几万大军同时拔营,向苍龙城进发。望着大军远去留下的滚滚烟尘,何若日心中别提多高兴了,随后命令自己的部队向乌龙仓进发。
“展先生以为金鸡军有没有可能偷袭乌龙仓呢?”何若日骑在马上,神态写意地看着展清眺。
“将军以为呢?”展清眺反问道。
“某乃一介武夫,舞刀弄枪冲锋陷阵倒还可以,若论智谋哪里及得上先生万一!”何若日对展清眺早已是由衷的钦佩,句句发自肺腑。
“义王过谦了!”展清眺漫不经心地客气道。
“哪里,我说的都是实情……啊!”何若日这才回过味来,展清眺对他的称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义王,冰龙行省一个小小的副总兵而已!”何若日毕竟经历过大场面,赶紧辩解道。
“没想到义王竟是敢做而不敢认的人!”展清眺出言讥讽,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何若日,目光如电,似有实质。何若日被看得心里发毛,就像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一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低下头避开展清眺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可生性倔强的他不容许自己这样做,而是选择与展清眺对视。知道今天是瞒不过这个智者了,何若日心中杀机顿起!
“义王是想杀我灭口吗?”展清眺看到何若日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微微一笑。
“先生真乃高人也!”被点中心事,何若日哈哈一笑,坦然道:“不错,某正是金鸡岭何若日,这厢有礼了!还望先生能以金鸡岭数十万生灵为念、以天下为怀,不要险我于不义!”
“义王是在威胁我吗?”展清眺针锋相对。
“先生是能够威胁的人吗?”何若日寸步不让。
两人相视许久,忽然同时哈哈大笑。
“义王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亦是豪气干天!”
“先生可愿加入我仁义军,为天下苍生共谋福祉吗?”何若日拉拢道,金鸡岭如有展清眺,如虎添翼!
“义王以为清眺自愿留下是为了什么?”展清眺反问道,竟然早已有意加入金鸡军!
“能得先生相助,何若日大幸!金鸡岭大幸!天下百姓大幸!”何若日喜不自胜,下马冲展清眺三拜,“何若日代天下苍生谢先生高义!”
“义王如此大礼,折煞小生了!”展清眺赶紧下马扶起何若日,“清眺从自今往后生是金鸡人,死是金鸡鬼,如有异心,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先生言重了!”何若日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次行动竟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先生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的?”何若日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
“义王本身倒是没有任何破绽,清眺看不出来,也被瞒过。只是义王手下这些兵丁,言语习惯全然不是冰龙行省的人,清眺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自然能够看出不妥之处!细想之下自然可以知道这是一支冒牌的官军,而普天之下能有如此胆识的也就只有金鸡军的仁王和义王两人了。再看义王取名‘仁可夕’,‘人可’为‘何’,‘落日’为‘夕’,也就不难猜出仁可夕就是金鸡岭的义王何若日,只是侯元帅不能明察秋毫罢了!”展清眺道破天机。
“原来如此!”何若日恍然大悟。“不知展先生师从何人,仙乡何处?”何若日虽佩服展清眺的才智,但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出言相询。
“闲云野鹤,四海漂浮,身在何处何处便是吾乡!孤身一人,形影相吊,何人赐食何人便是父母!至于师门,天下万物,历史烟云皆为我师!清眺只知金鸡岭今后便是我家,仁义军便是我友!”展清眺言语恍惚,不欲提起往事。“不知清眺的回答,义王可满意吗?”
“先生既然不愿提起往事,本王绝不强人所难!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相信展先生投靠我金鸡岭是发自真心,如若有朝一日先生真要害我,也只怨何若日有眼无珠,绝不埋怨先生!”何若日坚定地道。
“清眺谢义王信赖!”展清眺感激地道,他深知置此两军交战之际,任用身份不明之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气魄!“清眺此次入世修行,本欲匡世济仁,造福百姓,不想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侯元帅又容不下人,只有随他去了!如今得义王收留,加入仁义军,清眺终于可以为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平生心愿得偿,清眺感激不尽!”
“先生对眼下之局有何良策?”何若日问计道。
“假传军令,运走粮草!”展清眺八字定胜负。
副元帅侯文义率领大军马不停蹄地赶往苍龙城。这时,莫孤雁早已得到消息,在官军先头部队到来之前就率大军绕过苍龙城,向北而去,避开侯文义大军转由小道向金鸡岭撤去。等侯文义大军来到苍龙城下,金鸡军早已走得远了。
“贼军呢?”侯文义望着苍龙城被炸的破烂不堪的城墙,四周哪里还有一个金鸡兵的影子,连阵亡的金鸡军士兵的尸体也都全没有了。
“禀元帅,我大军一动,金鸡贼军便已闻风而逃了!”先锋官郎熊得意地道。
侯文义气得脸色发青,真恨不得给这个混小子两个耳光,咬咬牙:“急行军回救乌龙仓!”
郎熊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侯文义脸色不对,连忙拨转马头,调动兵马。
等侯文义大军赶回乌龙仓时,何若日、展清眺等人早已假传军令把粮草全部运走了。
“粮草呢?”侯文义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大声喝问道。
“被仁可夕将军运走多时了!”守仓官心道:不是你让人把粮草全部运到别的地方了吗,怎么这时候还来问我?但嘴里却不敢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侯文义地问话。
“来呀!把这个玩忽职守的混蛋给本帅拖出去砍了!”侯文义气得快要发疯了,三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被人运走了!可怜的守仓官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出去杀了。
“他们押着这么多粮草肯定走不远的,给我追,务必夺回粮草!”侯文义毕竟久经沙场,很快便稳住心神,作出判断。
问明何若日等人所走的方向,侯文义亲率三万铁骑追了下去。寻着粮队经过时撒落道旁的粮草痕迹,侯文义一直追到云栈道。道路忽然变得狭窄起来,仅能容两匹马并排而行,两旁山高林密,侯文义连忙下令停止追击。
“元帅,为什么不追了?”郎熊拍马上前询问。
“此处地势险要,恐有伏兵,命令大家小心!”话音未落,两旁高山上的密林中闪出无数人马,旌旗摇动,喊杀连天。“不好,又中贼人奸计了!快撤!”侯文义大呼不妙。
“侯文义,此处便是你的丧身之地,还不快快下马受死!”山上何若日高声喊道,旁边赫然便是莫孤雁、展清眺、华天凌、梦随风等人。
“奸贼,竟用如此奸计诈我!”侯文义骂道。“展清眺本帅待你不薄,因何叛我降敌?你就不怕背负千古骂名吗?”
“元帅休恼!自古有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圣主而事’,清眺只不过是弃暗投明而已。此举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清眺有何不对之处?元帅若是早听吾言,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我劝元帅还是认清形势早罢刀兵为妙,或可留一性命!”展清眺嬉笑自若。
“哈哈哈……”侯文义怒极反笑,“侯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军三十多年来从不知死为何物!来吧,可有不怕死的敢下来与侯某战场之上决一雌雄?”侯文义从马上摘下大枪,横在胸前,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