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泣不成声的宋钰,我掩下苦涩勉强笑道“我这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有丢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妻主我还会回来的。”
宋钰摸着我的脸道“妻主,要保重自己啊。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
“我知道,你也要保重自己,好好照顾爹爹和孩子。现在家里还好吗?是不是被抄的什么都没有了?”
“嗯!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些官军抢走了,还好我提前藏了些银票,加上爹爹那里没人敢动,留了些梯己。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太过艰难。”
我点点头,然后上前在宋钰耳边悄声道“天羽山庄后山的断崖下,有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面放着‘紫腾阁’最近两个月的收益,都是些散碎银子,你先取出来花这些钱。还有就是我书房门口,左起第六块砖下埋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我攒下以备不时只需的一些银票,大约有上百万两,若有需要就拿出来用。有了这些钱,就算我不在家,你和孩子、爹爹也会过得很好。记住,山庄里不留多余的人,除了那几个忠心的奴仆,其他人都解散了吧,以后的生活越低调越好!”
宋钰哭的更凶了“呜呜…..奴家都记住了….呜呜…..我们在家里享福,妻主却要去受苦……奴家好难受啊!”
“傻瓜!你妻主我是什么人?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安排,你好好在家呆着,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我压低声音道。
宋钰吃了一惊,眼睛发亮道“妻主,这是真的吗?”
“嗯!真的!”我点点头的。
衙役过来催促,说是再不走该错过宿头了。三皇子却还拉着宋楚英哭着不放,我上前劝道“爹爹,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娘和姐姐的,您和钰儿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等我们回来!”
“妻主……”三皇子终是掩面放开了手。
我们跟着衙役走上了官道。身上压着几十斤重的枷锁真叫难受,我还好毕竟年轻又有武功底子;宋楚英虽有功夫但毕竟有了年纪,半天后就开始步履蹒跚。宋侨就没法看了,脚步嘡啷着前进,还时不时的摔上一跤,平日养尊处优的她哪受过这样的罪啊。不得已,我上前扶住她,让她靠在我身上,我拉着她一起走。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了三天,脚上磨出了水泡,肩膀压的全是淤青,加上戴着枷锁也不能好好梳洗,我估计我们现在去装女鬼都不用化装了。
这天走出了一个县,周围都是无人的原野。那两个衙役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竟上前将我们身上的枷锁打开了。我惊异地望着她俩,她们其中一个解释道“是左相的女儿吩咐我等这麽做的,现在已出了剕城地界,应该没有人认识我们了,你们也松快松快吧!”
我恍然大悟,是燕九!燕九听闻风声不对,是第一个离开‘紫腾阁’的主管。没想到她竟私下买通了衙役,让我们路上少受苦。我心里一阵感动,臭丫头!算你丫的有良心。
解除了身上枷锁,行路就轻快多了。到了下一个城市,这两个衙役还给我们雇了辆马车,这下连走路都省了。也不知燕九给了她们多少好处,衙役们竟会如此罔顾国法。
有了马车代步,我们的速度明显加快。路上宋侨还病了一场,那两个衙役也没看着不管,请来郎中开了药,耽误了路程也没怨言,这使我对燕九更加的感激。
走了近两个月,我们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固安镇。固安镇是鸾凤王朝最西边的一个小镇,固安镇再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虽然这里气候恶略,地广人稀,但畜牧业发达,拥有很多马场、牧场。那两个衙役将我们交给当地的衙门就算完成了任务,办完交接手续她们就踏上了归途,而我们则被安排到这里最大的马场—越驰马场劳动改造。
越驰马场是给朝廷供应军马的地方,这里养了大约上千匹骏马。我和宋楚英、宋侨每天都带着手镣、脚镣给马喂食、洗澡,打扫马棚等。马场的人员不多,我们又是罪犯身份,所以大多数苦活儿累活都由我们来干。
我们刚来的时候还可以忍受,就是活儿多些,人累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天气渐渐转凉才发现,这里的冬天跟剕城的冬天简直是两个概念,北风肆虐气温极低,简直冷的要命。宋钰给我们准备的棉衣,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厚厚的冰雪覆盖着大地,天寒地冻下我们穿着不能御寒的棉衣还要干活,所以没过多久宋楚英和宋侨就病倒了。先开始马场的主管还会请郎中来给她们看看,抓些草药喝。可她俩的病总是反复,好了没几天就又病倒了,这样几次之后,马场的主管说什么也不肯再出钱请郎中了。
无奈之下,我深夜跑出马场,到镇上一家当铺偷了一锭银子。回来后,用内力将银子掰成几个小块,将其中的一块交到管事的手上,让她给宋楚英、宋侨请郎中。管事怀疑地问我哪里来的银子,我说是夫郎藏在棉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命钱。
管事的虽说不信,但还是撇撇嘴拿钱去请了郎中,抓了药。谁知当天晚上,那个管事竟带着一帮人冲进我们住的房间,口口声声说我偷了她的银子,要彻底搜查。妈的!我彻底怒了,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我把这些天憋闷的龌龊气全都发泄在她们身上,一口气把这些人挨个都揍了一遍,并警告若再胡搅蛮缠,绝不轻饶!
第二天,大家见了我就跟见了杀人犯似地,闪的老远。那个主管被我打成了猪头,看我的眼神有着气愤和畏惧。我上前搂住她的脖子道“咱们找个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那个主管害怕地挣扎道“唐恬,你若再敢放肆,小心我让官军来抓你!”
“哎呀!你不要害怕我不打你”我把她拉到僻静处,塞给她一块银子道“昨天是我鲁莽了,这银子你拿去买些伤药吧!以后想要银子,只管和我张口,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了。”
那个主管脸讪讪没做声,我又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她道“我娘和姐姐的病还是要治的,她们是我的至亲,我不能看着她们有事,这些钱先花着不够再和我要。”
那个主管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说了声“我知道了!”就转身走了。
此后的日子,马场主管都会按时把药送来,可宋楚英和宋侨的病却不见任何起色。这日,她们两个人开始昏迷不醒,发高烧说胡话,看着情形不对,我央求主管赶快请郎中来。
郎中来看后说,此次她们得的不是风寒而是伤寒,而且她们的身体已被前期的病痛拖垮,抵抗力很差,以目前这种条件,治愈的希望不大。
我拉着郎中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尽全力救治,只要能治好,我许诺绝对不会亏待她。郎中叹息着对我道“我是郎中,不是神仙。你看这麽冷的天气,你们住的房子到处跑风漏气,想来吃食也不会好到哪去。这样的条件好人也未必受得住,更何况病人。我只能尽医者的本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送走了郎中,我忍不住掉下眼泪,此刻的我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无助啊!宋楚英喝完药清醒了些,她拉住我艰难道“恬儿,娘这次….这次恐怕撑不下去了,你回去告诉你爹,说我下辈子…..再还他的情……”
我一下害怕了,抱着宋楚英大声哭道“娘,我求求您不要这样说,不要…..我答应过爹爹要照顾好您和姐姐,您不能让我变成罪人啊…..您就想想爹爹吧,他还在苦苦地盼您回去呢。娘…算恬儿求您了,再撑一撑,再撑一撑……”
几天后,马场的管事来找我,看着面如死灰地宋楚英和宋侨,轻声劝我道“唐恬,不是我说句丧气话,你应该准备后事了!”
我一下恼了,气道“我为什么要准备后事,她们都还活着,我准备后事不是咒她们死吗?是不是银子花光了,你来要银子啊。你放心吧,我会给你的!”
那个管事气恼道“这真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哼!”管事的摔门走了。不一会儿她又回来嘟囔道“都让你气糊涂了,外面有人找你!”
我一听‘噌’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赶到马场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但从体型气度上我知道这家伙是谁。我跑过去拉住他,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哇哇地哭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啊!!”
思空委屈地边躲边叫道“我…..我总得把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啊,再说你…..你这不是好好地嘛,哭什么呀!”
“废话少说,赶快随我去救人!”我抹着眼泪,拉着思空就往屋里跑。
思空给宋楚英、宋侨号脉。见他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我不由心慌道“怎么样?还能治好吗?”
思空道“治是能治好,只不过她们的身体确实已到极限了,不能再耽搁了。”
我心下一送道“你说该怎么办?”
思空在宋楚英、宋侨身上做了些手脚,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大嘴一咧用力嚎道“娘啊…..姐姐啊…..你们怎能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啊……娘啊….姐姐…你们不要走啊!!!”
马场的众人听见我的哭嚎,都明白是怎没回事。那个主管进屋骂道“让你早做准备,你还不听,现在只能白身下葬了。你们去打桶水来,给死人最后洗洗干净。”
我一听这麽冷的天,再拿凉水给宋楚英、宋侨擦身子,那不要人命嘛。我忙爬起来拦住道“不用麻烦大家了。”又指了指思空哀求道“这位是我的家人,求您让他收敛我娘和我姐姐吧!”
马场的管事摇头道“不行!你们是朝廷钦犯,怎么能随便就把人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