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傻呼呼地抬起头来,哪有半分天一楼大东家的风范,问道:“做生意?”
“是啊。”杨玄说道:“父亲让我安排一下,我想了想,决定给你留一千两银子的本钱,你到上京之后,我会让人接应你,但是?”我不会给你额外的帮助,如果你能在五个月之内,将这一千两银子的本钱,翻到一万两的数目,那我就真的认可你的能力,然后?”
“翻十倍?”不等老哥把话说完,杨鹏忍不住发狠吼道:“我又不是神仙!”
“这是你的问题了。”
“一千两银子地本钱太少了!”杨鹏又羞又怒说道:“这生意做起来不丢死个人。”
“什么狗屁逻辑,我们兄弟两个开玄鹏书局的时候,又花了多少钱?
“呸!你有本事再去整本金瓶梅给我卖,我担保能一千变一万。”
“想得美!那姓兰的被我*稿子已经*疯了?”还到哪儿去整去?”
兄弟两个一通没上无下的对骂对吼之后。整个氛围才变得轻松了一些。杨玄看着杨鹏那张胖乎乎地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外面风大雨大,父亲吩咐我不能太照顾你,一切事由。你都要小心一些。”
杨玄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哥哥,你说过,我是经商的天才,放心吧。”
杨玄又说道:“赶你出京,希望你不要怨我。”
杨鹏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杨玄明白他的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两条送你出京地理由?”都是假的。”
杨鹏抬起头来,显得格外不解。
杨玄轻声说道:“就算你留在京都又怕什么?难道我连护你这么个人都做不到?随便往哪儿一藏。就可以等着这件事情淡了?”我谅二皇子也不敢拿我如何,就算京都府敢查天一楼的案子,难道他还敢当着咱们老杨家的面大索京师?”
“第二个理由。你说是为了惩戒你,这也只是说对了一小部分。”杨玄望着一直昏迷中的天一楼头牌,冷静说道:“你这一路北行,或许会吃些苦头,但比起你做过的事情来说。实在是很小的意思,如果我把你送回河州,依?”行事。恐怕你会更惨一些。”
杨鹏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头,牵动了后背的伤势也不敢哼一声,心里却在想着,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赶到北边去?
杨玄缓缓垂下眼帘,说道:“我没有想到你做事情胆子会这么大,下手会这么狠?”如果你依然留在京都,旁人看在父亲与我的面子上,总会有这样或那样地蜜糖来引诱你,往最深的渊谷中走?”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在外面经些风雨,或者对于你的成长来说,更有稗益。”
他忽然冷冷看着杨鹏地双眼说道:“经商,自然要不择手段,但是其中的某个度一定要掌握好,过于锐利阴狠,总是容易受到反噬。更何况为人一世,与人为善总是好的,总是要尽量地往光明的面靠拢。”
其实杨鹏对于天一楼的事情,一直还不怎么服气,毕竟在他看来,天一楼是他成功地象征,其中隐着的一些不法肮脏事,实在是不算什么。他趴在长长的马车凳子上,哼哼说道:“这话说地?”正义感十足,不明白的人瞧着了,还以为我这好哥哥和督政院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太学里的木头书引生。”
话里的嘲讽之意十足,杨玄却只是挑了挑眉头,他身为督政院特司,属下那些密探们专职做的就是黑暗事,区区青楼,无论是在阴暗污秽的浓度上,以及行事辛辣的层度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也难怪弟弟会对自己的管教不以为然。
杨玄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本身就立身不正,用这些话说你?”显得有些荒唐?”
杨鹏见哥哥温柔笑了,又开始惊恐了,自然不敢说话,但眸子里的黑眼珠却转了两转,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不是圣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杨玄说道:“可就算是一个浑杀地万人屠,如果他真的疼惜自己的家人,想来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做我们这行的,就算浑身渗着腥臭的味道,但依然想自己的兄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我们接触过人世间最险恶的东西,所以反而会希望你们能够远离这些照西。”
杨鹏听他不停地说?我们”,心有所疑。
杨玄想了想,将罗山与孔孟的故事轻声讲了一遍,微笑着说道:“罗山这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但他仍然一心想将自己的兄弟培养成为一位清名在位的君子?”而且事实上,他成功了,孔孟也并没有让他失望,直到死前的那一夜。依然令我感佩?”你哥哥我虽然不才,但罗山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做到。”
他像是要说服弟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做好人好。我也想做好人的。”
杨鹏初闻这等惊天秘辛,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我一看孔大家注地那些经史子集?”就头痛,哥啊,要我去做一代大家,难度大了点。”
杨玄气的笑出声来,骂道:“就你这脑袋,读书自然是不成的。”
杨鹏讷讷不知如何言语:“那你说这故事?”
“好好做生意吧。将来争取做个流芳千古的商人。”杨玄笑着鼓励道:“商人?”并不见得都要如世人想像一般,走阴险地路子,这个世上。也有些商人走的是阳关大道,依然一样能成功。”
杨鹏傻乎乎说道:“商者喻以利?”挣钱就是了,怎么还可能流芳千古?阳关大道?就算做成了,还不是官府嘴里的一块肥肉?”
“有我和父亲,你正经做生意。谁还敢把将你如何了?”杨玄用宁静柔和的眼神望着他:“而且你忘了苏家?燕山上你和我说过,之所以你自幼对于经商便感兴趣,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抱着你的时候。经常和你提及当年苏家的声势故事,如果苏家那位女主人没有死,休说官府了,就连天下几个大国,谁又敢把苏家如何?”
杨鹏的双眼放光,却马上黯了下来:“青楼生意很挣钱的,比什么都挣。”他始终还是觉得,做生意还要什么脸面?挣钱为第一要素。
杨玄笑着说道:“我问过国商的苏大,他说当年苏家什么生意都做。就是这些偏门不捞。首先肯定是苏家女主人的性别决定了,她一定会厌恶这门生意,另一方面大叶地解释是,偏门偏门?”既然有个偏字,那么就算能够获得极大的利润,但归根结底不是正途?”就像是大江之畔的青素绿水,虽然幽深不绝,却难成浩荡之态,你真要将生意这门学问做到顶尖儿,光在这些小河里打闹,总是不成地。”
不知怎的,杨玄越说越是激动,或许是触动了内心最深处柔软的所在,朗声说道:“人活一世不容易,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当商人?那就不能满足于当个奸商,也不能满足于当个官商,甚至是皇商?”商道犹在,你要做个天下之商,不但能富可敌国,还要受万民敬仰,流芳千世才是。”
他说的天地悠悠,杨鹏却是有些头痛,无奈地看了兄长一眼,说道:“苏家当年连军火都卖,帮着咱们大赵朝硬生生把大周打碎了?”北边那些百姓可不怎么喜欢她?”要说经商的手段,天一楼?”我不过用了些下作手段,江大家不过杀了几个妓女,苏家那女主人却不知让这世上多了多少冤魂,哥哥,这话?”
杨玄一时语塞,无趣地挥了挥手,止住杨鹏地继续比较,说道:“总之,欺压弱小这种事情,总是没什么太多意思的。”
杨鹏忽然忧愁说道:“哥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京都。”又说:“父亲母亲在京中,哥哥代孩儿尽孝。”他知道只有自己远离了京都,天一楼一事才会真正平息,二皇子用来拉拢杨家地利器便会消失无踪,虽然杨玄一直坚决不承认这点,但看父亲的决定,便知道自己为家里确实带来了一些麻烦。
而且经过杨玄的一番说话,十四岁的少年心中也涌出了一些冲动,如果人生一世,真能达到当年苏家女主人的境界?”那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杨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最后交待清楚在上京城里可以信任的几个人。
杨鹏骤闻兄长的真实意图,一时间不由有些呆了,国商?”向北方走私?”吴家?”那么庞大地银钱数目?”自己有这个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