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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原本还以为贾府的人虽不成器,但也不至于如此良心狗肺,想不到……”紫鹃说不下去了。

“我早就知道贾府没一个好东西,原本以为贾老太君和宝玉是个好的,不也一个瞒着姑娘,一个带累姑娘……好在姑娘终于脱离荣府……那贾府迟早会遭报应的!”雪雁恨恨的说。

“好啦,不气不气!这个公道我们是迟早要讨回来的,但是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哦!”黛玉已经平复心情,倒是好笑的看着两人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姑娘,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平静?”雪雁嘟着嘴说。

“因为你姑娘我心中有数……”黛玉故弄玄虚。

“嗯……姑娘想到什么好法子整治贾府吗?”雪雁急急的问。

“还没有,不过慢慢想总会想到法子的……”黛玉慢悠悠的说。

“姑娘,你戏弄我……”雪雁不依地要去撕黛玉的嘴儿,黛玉连忙躲在紫鹃后面,紫鹃看两人闹,也转移了注意力,结果后来三人闹成了一团……最终还是紫鹃年长沉稳一些,劝着两人赶紧休息,三人歇息,一夜无语……

还没等黛玉细细谋划今后,一位不速之客到了,竟是凤姐儿。

打发同来的婆子到外院喝茶,王熙凤仅带着平儿进了黛玉所在的院子厢房。黛玉把人迎进来,吩咐紫鹃上茶,然后就陪着她坐下。凤姐看了一下黛玉所住的房子,自是比不上潇湘馆的别致精巧,但经黛玉紫鹃雪雁三人的巧手布置倒也温馨舒适。

“妹妹最近身子可好?在这里住得可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派人送来!”

“在寺里静养,身子好多了。在寺里虽然不比在府上方便,倒也不缺什么,而且寺中清静,很是适合养病。有劳姐姐费心了!”黛玉一一回答。凤姐儿无话,一时间便冷清下来。半响,凤姐儿才满是愧疚地问:“妹妹可怨我?如果不是我,或许妹妹和宝玉……”

“姐姐不要这么说,这怪不得你,也不应该怪你!我和宝二哥本来就是无缘,泪尽情偿,两不相欠,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若不是我想出那李代桃僵之计,或许……”

“不,即使姐姐不想出这个法子,他们还是有其他法子,舅母王夫人不中意我,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姐姐想出那法子时,不也深知此事。所以姐姐不过是金玉联姻的一个推手罢了,何况姐姐也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难处,我又怎么能把错推在姐姐身上,何况这算不得一件错事!外祖母舅母得了她们中意的宝二奶奶,而我也顺利离开了贾府,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是吗?”

“但你与宝玉的情分……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情分并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我与宝玉素来有的不过是兄妹情分,只是以前看不清罢了。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又远离父亲,对亲情自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外祖母对我虽疼爱有加,但毕竟难以顾及我的小儿女心思,宝玉是我到荣府后头一个对我好的人,哄我宠我,包容我的小性子,一个七八岁孤身在外的女孩儿,自然对他产生了依赖之心。不过现在想想,也知道宝玉与我终是缘浅,所谓的木石之盟不过是宝玉的一厢情愿,金玉良缘才是众望所归。以前我对宝玉有所期盼,但现在明白宝玉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风姐姐,你素来是对我好的,千万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妹妹,谢谢你。我原本还以为你不会再认我这个姐姐。”凤姐儿很是感动,不由得湿了眼角。

“怎么会呢?凤姐姐永远是我的好姐姐。在府里也多亏了凤姐姐的照顾,黛玉才能过得耳根清净一点。”黛玉笑着把手帕递给凤姐,虽然也猜到凤姐必定也知道贾府吞没自己家财之事,但她也明白凤姐不过是听王夫人的命罢了。凤姐姐也是个可怜的,贾琏是个喜新厌旧的,自己就一个巧姐儿,不得婆婆邢夫人的心;替王夫人管家,事实上不过是王夫人的一个棋子罢了,早晚还是会把管家的权力交到自己儿媳妇手中,凤姐姐到头来不过是替人做嫁衣,落得一场空。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劝道,

“姐姐,妹妹有一句话想跟姐姐说……”

“妹妹有什么就说吧!”

“姐姐是大房的媳妇却替二房的管着家,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姐姐还是早作打算!”黛玉隐晦的提出。

“我早知道妹妹是个剔透玲珑的。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势不由人,自从近府就当着这管家之位,一开始是得意,后来才知道其中辛楚,不仅嫁妆赔进了大半,还落得一身病和一个臭名声。但现在姐姐我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或许我这破身子也撑不到那一天……”想到自身遭遇的凤姐不由得有落泪了,只用帕子轻拭。

“二奶奶别浑说!奶奶你长命着,还要看巧姐儿嫁人呢!”忠心的平儿赶紧开口。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欣慰就是有一个忠心的平儿……”凤姐感激的看着平儿。

“二奶奶,别这么说,你还有巧姐儿呢!”平儿不由得哽咽了。

“好啦,别让妹妹看笑话……平儿替我到外面看着,我有几句贴心话要和妹妹说!”凤姐强打起精神吩咐平儿,平儿领命出去了。

“妹妹可知,忠顺王最近准备纳侧妃。”见黛玉不语,王熙凤也知在铁槛寺只是得不到消息,就继续说下去,“忠顺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先皇的弟弟,身份很是显赫,也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只是那忠顺王年过半百却也是个贪恋美色的,最近那忠顺府上就张罗着纳侧妃一事……”

“想必我那舅母是打起了我的主意……”黛玉已经猜到凤姐言下之意,冷冷地说。

“的确如此,这次就是她让我来看看妹妹病养得怎么样……果真好了,就替妹妹说了这头亲事……”

“我是林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王姓的外人来做主?”黛玉不由拍案而起。

“妹妹且坐下听我说,妹妹的亲事自由不得她做主,但老太太是你的嫡亲外祖母,却是可以帮你做主。要是忠顺王府真的相中了妹妹,经过宝玉之事,老太太少不得会把你舍了出去……”

“那姐姐你的意思是……”

“姐姐我并不是那良心狗肺的人,这次我可以帮妹妹瞒过,只是下一次……妹妹还是早作打算,老太太也并不一定可以依靠的……还有一件事,告诉妹妹是想妹妹心里有个底:妹妹在贾家一直都不是白吃白住,姑爷每年都有派人送钱银到府,大约有五千两,都被你舅母收起。而那年姑爷去了,你琏二哥变卖林家祖屋房产之类的,也得了近百万两,后来又大房二房平分了,琏二也得了十万两,交给我存着。如今我把钱还给妹妹,妹妹有些钱傍身也是好的。”说着从贴身的荷包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黛玉。

“姐姐能告诉我这些事就够了,这些钱姐姐还是拿着吧!巧姐儿还小,琏二哥也是个不可以指望的,姐姐的体己也为这个家花得差不多了,就用这些钱给她置办一份嫁妆吧!”黛玉这时也平静下来,倒是为凤姐这份心感动不已。

“只是,妹妹你……”凤姐很是为难。

“放心吧,我终究是林家的女儿,王夫人想算计我,我也不再是那个任由人拿捏得林黛玉!”黛玉安慰着凤姐。凤姐见到黛玉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放心了许多。她知道这个妹妹万事不经心,但真是用心起来谁也比不上她。

接着两人又叙了一些闲话,凤姐交待了婆子一些话就携平儿回去。

凤姐走后,紫鹃雪雁围了上来,“姑娘,万一王夫人真的要你嫁去忠顺王府作侧妃怎么办?”

“你们不用急,大不了只能和那府上闹翻了。不过如果事涉忠顺王府的话,恐怕我得去找北静太王。爹爹信上说北静太王为人正直,可以托付此事。否则的话,就来个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他们的逞。”

“姑娘!”两人见黛玉一副决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别担心,这也是最坏的打算!姑娘我还要好好看看这里的大好河山,不会轻生的。”黛玉笑着安慰两人,紫鹃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俗话有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云:隔墙有耳。黛玉与凤姐的对话被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别人的耳中。不过这倒成了黛玉人生的一段奇缘。而这人,说来真是身份显赫,她便是当今圣上的祖母,圣上生母早逝,从小就由祖母抚养成人,对太皇太后极为亲近敬重。话说这太皇太后偶然动念想要出宫到民间走走,虽说后宫妃嫔轻易不得出宫,但太皇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安排好人手护卫就微服出宫。不想一路走着竟到了这铁槛寺,因太皇太后有点疲倦了,又知这铁槛寺是先国公所建,就进寺想要休息一会。那和尚见是女眷就把她们一行安排到黛玉所住小院的隔壁。不想那隔音效果并不好,黛玉与凤姐的谈话那边的人是听得一清二楚。太皇太后本是不在意的,不过后来听到忠顺王纳侧妃之事,不由得细听,所以也把两人的谈话听得个七七八八。后来又问了身边人,想那太皇太后身边的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自然把事情一下子弄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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