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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称代词(7)

渭南咱耳识他〔ta31〕,看他〔ta52〕能把咱咋,我就不信他〔ta52〕有多威〔u31〕的!

户县咱都〔ta35〕理识他,看他能把咱咋去呀〔tia〕,我就不信他有多威〔u31〕的!/咱的都朝迈他,看他能把咱的咋去呀〔tia〕,我就不信他有多威的!

扶风咱的都理他,看他能把咱的做个啥。我就不信他有多威tsA2431tsi3142tou31pau31li42tA42,k~55tA42l24PA31tsA2431tsi3142tsu55k5531A55。uo42〔~42〕tiou55pu31si55tA42iou42tuo3124uai31。(毋效智先生提供)(67)他刚当连长那时候手下才五十来个人。

西安他刚当连长那阵儿手下(/手底下〔ti52〕)才五十来个人。

三原他〔ta52〕刚当连长那时候手下才五十来个人/人家〔ia55〕刚当连长那时候手下才五十来个人不含轻蔑语气/他〔ta31〕刚当连长那时候手下才五十来个人含轻蔑语气。

户县他蕊〔zuei51〕当连长那阵儿(/那个当当老派)手底下〔tia51〕才五十来个人。

大王他枕〔te~51〕当连长那阵儿(/那个当当老派)手底下〔tia51〕才五十来个人。

渭丰他这〔tei51〕当连长那阵儿(/那个当当老派)手底下〔tia51〕才五十来个人。

(68)你给他说,叫他来一下。

西安你给他〔ta31〕说,叫他〔ta31〕来一下。/你给他〔ta31〕说,叫他〔ta31〕来嘎子。

三原你给他〔ta52〕/人家〔ia55〕/兀个〔u52〕说,叫他/人家〔ia55〕/兀个〔u52〕来一下。/你给他〔ta52〕/人家〔ia55〕/兀个〔u52〕说,叫他/人家〔ia55〕/兀个〔u52〕来嘎子。

渭南你给他〔ta52〕/兀个〔uo52〕(谁)说,叫他/兀个〔uo52〕(谁)来一下。

潼关你给他〔ta52〕说,叫他〔ta52〕来一下。

乾县你给他〔ta52〕/人家〔ia55〕说,叫他〔ta52〕/人家〔ia55〕来一下。

(69)叫他走开呀!

西安叫他〔ta31〕走过些!/叫他走过吗!彬县叫他〔ta51〕去先〔sia~〕

耀州叫人家〔ia44〕走!宜君叫他〔ta52〕〔tia24〕!

合阳叫他〔ta42〕〔thia24〕呀!

白水叫人家〔ia24〕走过曼〔ma~〕!

永寿叫他〔ta52〕走呷〔·ia〕!兴平叫他〔t52〕走过些!

户县叫/叫他〔ta31〕走过些!/叫他〔tha31〕走过吗!/叫他〔ta31〕走过些!

凤翔叫他〔ta52〕走倒回去煞〔·sa〕!/叫他〔ta52〕走过些煞!

其中,第(65)例句里,西安方言“他”又作“兀个〔u53〕/那〔n53〕个人”,三原方言“他”又作“人家〔ia55〕/兀个〔u52〕”,乾县、阎良“他”相应的是“人家”,凤翔方言“他”又作远指代词“块〔ku52〕”(是量词语法化并且声母由送气到不送气的结果),商州方言的“他”读上声调。这个语句里,“他”字在关中方言里基本上都是能用到的。第(66)例句里的“他”仍然还是“他”;三原方言用的是阴平调,并不是表示复述,而是表示轻蔑语气;渭南方言“他1”读作阴平调,“他2、他3”读作上声调,“他1”也有明显的轻蔑语气。第(67)例句里,三原方言“他”和“人家〔ia55〕”都能用,但是,“他”又通过声调变换来区别语义:读作上声是一般语义,读作阴平含轻蔑语气。第(68)例句里,“他”在关中多数方言点里仍然是“他”;三原、渭南、乾县往往又作“人家〔ia55〕/兀个”;我们在咸阳调查这个例句时,咸阳市区及其近郊县礼泉的发音人指出,这个句子通常情况下还是“你给他说,叫他来一下/你给他说,叫他来嘎子”,如果有后续句,“他”字往往就以其他羡馀形式出现,于是在咸阳、礼泉方言点里有这样的语句:“你给他/兀个〔u52〕说,叫他/兀个〔u52〕来嘎子;他1舅想他2咧”(隐含语义:“我”跟“他舅”在一个单位),其中就有“他舅想他咧”的后续句,后续句里的“他”

不能变成“兀个〔u52〕”,“他1”充当定语,“他2”充当宾语。

像第(69)例句,关中方言区绝大多数用“他”,除中心地区西安、临潼、蓝田、周至、户县读“他”字为阴平调外,其余绝大多数方言点读作上声调;这个例句,在户县、咸阳、礼泉、兴平及其以西,用“他”字而不用其他羡馀形式。

其次,还可以通过一组对话来证明第三人称单数和复数甚至“人家”在一些方言点里的特点,见第(70)例句。在这个语句里韩城方言的特殊性在于阴平调的“他”兼了单数和复数;因为韩城方言把普通话〔i〕韵母读作〔ei〕韵母,所以例句中的“哩”字读作〔lei〕。大荔方言的“他〔ta31〕”是“他们”的意思,说成“他〔ta31〕屋家里”时指“他们家”。

(70)他以前穷得很他们以前穷得很——人家如今有钱得很。

西安他那会儿穷(得)很兀一〔uei52〕伙那些人,实指他们那会儿穷(得)很/他的那会儿穷(得)很——人家〔ia31〕枕儿〔t~r52〕现在有钱(得)很。(其中,“得”字时有时无)商州他〔ta53〕以前很穷他的〔ta21ti〕以前很穷——人家〔ia53〕展这时候有钱得很。

韩城他〔ta31〕他;他们早先穷得太——人家如今〔i24〕有钱得太哩〔lei〕。

大荔他〔ta52〕兀忽穷得很/他〔ta52〕那〔n55〕忽穷得很/他〔ta52〕那忽穷得太他〔ta31〕(屋家里)兀忽穷得太——人家这忽有钱得很/人家这忽有钱得太。

富平兀个〔u53/uo53〕他原先惶得很——人家〔ia55〕这样〔ta53〕番如今叠指发财得美得很。

三原兀个〔u52〕老早穷得很/人家〔ia55〕老早穷得很他兀一伙他们老早都穷得很——人家〔ia31〕兀个〔u52〕那人如今〔e~35〕格儿有钱得很/人家〔ia31〕如今〔e~35〕格儿阔得太太。

泾阳他〔ta51〕以前穷(得)很/兀个〔u51〕以前穷(得)很兀〔u51〕伙他们以前穷(得)很——人家〔ia55〕如今〔e~35〕格儿有钱得很。

云阳兀个〔u51〕以前穷得很〔ne~51〕/他〔ta31〕以前穷得很〔ne~51〕伟伙他们以前穷得很〔ne~51〕——(人家)如今〔e~35〕格有钱得很〔ne~51〕。

彬县他〔ta51〕老早穷〔ty35〕“穷”字的主要元音变长而加强语义他屋〔ta3135u31〕他们家老早穷得〔li〕很/兀个〔u51〕屋老早穷得很/兀个〔u55〕伙他们老早穷得很——人家〔ia51〕如今〔~35〕格有钱得很。

乾县兀个〔u52〕以前穷得很/人家〔ia~52〕以前穷得很他〔ta31〕以前穷得很——人家〔ia~52〕现在有钱得很。

礼泉人家〔ia31/ia24〕如今〔~24〕忽屋里家里财东得很。

烟霞他〔ta52〕/他〔ta31〕老早穷得很——人家〔ia44/i24〕如忽儿有钱得很。

咸阳人家〔ia31〕屋他们家如今〔24〕忽财东得很。

户县他老早穷(得)很他的老早穷(得)很/兀一〔uei51〕伙那些人,实指他们那个时间儿〔s35〕穷(得)很——人家〔ia55〕若忽有钱(得)很。

武功他〔ta53〕老早穷得很〔t~53〕兀伙老早穷得很〔t~53〕——人家〔ia~53〕如今〔~24〕格有钱得很〔t~53〕/人家〔ia~53〕这会〔t44xuei44〕有钱得很〔t~53〕。

扶风个先前穷得很。k42si~31tsi~24ty2431tsi3142x42。

/他啊的先前穷得很。tA42A3131tsi31si~31tsi~24ty2431tsi3142x42。人这如今有钱得很。2431iA42t5531ti31iou42tsi~2431tsi3142x42。(毋效智先生提供)其中,多数方言点“他”仍然是“他”,三原、乾县方言不作“他”而作“兀个〔u52〕”,泾阳方言“他”又作“兀个〔u51〕”,乾县方言又作“人家〔ia~52〕”。

再方面,我们可以看看几个方言点第三人称单数“他”的使用情况。

其一,宝鸡方言凡是上文提到的唐文所认为不能成立的“他”的用法全部能够成立,恕不作专门讨论。跟宝鸡方言特点相当的区域在兴平、武功、眉县及其以西。

其二,西安方言凡是普通话“他”字出现的语境里一般还是常用“他”字,也用远指代词“兀个”或者“那个人”,如上文第(65)例句。西安方言诸如“他考上北大咧。这是他的书。他肯定能当老师。他饭量好得很。他说他看过这书,我相信呢。我看他教书没麻哒问题”等语句都可以成立。普通话的疑问句“他是谁?”在西安方言里通常情况下也是“他是谁?”,如果所指称的“他”离听说双方有一定的距离,就有可能是例句(71)的形式。

(71)兀个〔u53〕是谁?离得不太远/那个人是谁?离得很远,甚至几乎看不见当然,如果“他”站在听说双方的当面,也可能问“这个人是谁”;如果这个“他”是一个比听说双方年龄都小的人,一般问“他是谁?”

如果要把“他能行,咱不行”转化成为西安方言,只能是如下例句(72)的形式。

(72)人家〔ia31〕能行,咱不行。“他”在听说双方的当面/兀个〔u53〕能行,咱不行。“他”不在当面/那个人能行,咱不行。“他”离听说双方很远其三,三原和富平方言语法例句。这2处方言诸如“他考上北大咧。这是他的书。他肯定能当老师。他饭量好得很。他说他看过这书,我相信呢。我看他教书没麻哒问题”

等语句里的“他”字相应地作“人家〔ia55〕”,如下(73)~(76)4个语句的“他”相应地作“兀个〔u52〕三原音、〔u53/uo53〕富平音”。

(73)这是兀个他的书。

(74)兀个肯定能当老师。

(75)兀个饭量好得很。

(76)兀个说他自己看过这书,我相信呢。/兀个说人家〔ia55〕自己看过这书,我相信呢。

其中第(76)例句里“兀个”与“他自己/人家〔ia55〕自己”所指相同而形式不同。

下面罗列我们调查到的三原和富平方言几个与第三人称单数有关的、有特点的例句,(77)~(79)是三原方言例句,(80)~(83)是富平方言例句。

(77)他〔ta52〕1自己事他〔ta52〕2自己干去,咱管他〔ta31〕3兀个〔u52〕事呢!咱们管他(的事情)/他〔ta52〕自己事他〔ta52〕自己干去,咱不管他〔ta31〕!/人家〔ia55〕自己事人家〔ia55〕自己干去,咱管他〔ta31〕兀个〔u52〕事呢!

(78)我就要跟他〔ta31〕含对他的轻蔑语气他〔ta52〕不含轻蔑语气粘〔a~35〕据理力争呢。

(79)你车不动弹,他〔ta52〕就不走。

(80)你招识理睬他〔ta31〕/你招识兀个〔u53〕/你招识人家。

(81)我不害怕他〔ta31〕/我不害怕兀个〔u53/uo53〕/我不害怕人家〔ia55〕。

(82)我把他〔ta53〕〔me~31〕管他呢;我压根就不想理睬他/我把他〔ta31〕语气极轻蔑!

(83)兀个〔u53〕是我老师/人家〔ia55〕是我老师/他〔ta53〕是我老师。

其中,第(71)例句里,“他〔ta52〕1、他〔ta52〕2”读作上声调,不含轻蔑语气;而“他3〔ta31〕”读作阴平调,含轻蔑语气。第(79)例句里“他〔ta52〕”读作上声调而不读作阴平调的原因是,当时说话人所指称的“他”就在当面;如果不在当面,按着三原方言的习惯,一般是“人家〔ia55〕”或者“兀个〔u52〕”。第(80)例句里“他/兀个〔u53〕”能够成立,“人家〔ia55〕”不能成立,其原因是“人家〔ia55〕”在富平、三原等处方言里很少用在句子的末尾。

另外,相应于北京话“国骂”性质的“真他妈的糟糕”在关中方言区基本上都是“把他家的!”句中的“他”字都读作阴平调而无一例外;还有“吃他个底儿朝天|杀他个片甲不留|歇他个半年六个月‘半年’‘六个月’是同位语”等“V+他+个”式结构里,“他”字也读作阴平调,这可能是三原等处“他”字读阴平调含有轻蔑语气在整个关中方言区全方位渗透的结果。追其根源,“他”字在文言里本来就是“其他”的意思,这个字一产生,其感情色彩就比较疏远。因此,可以说,关中方言“他”字的轻蔑色彩是上古汉语语义的遗存。

(二)关中方言“兀个”等用如第三人称单数代词的情况

汉民族共同语以及方言的指示代词似乎都可以用如人称代词,如关中方言相应于普通话的“这个那个”的“这个兀个/那个”往往就可以当普通话的“他”甚至“他们”来用,“这些人/这伙人那些人/那伙人”分别可以解释成“我们、你们、他们”;例如相当于北京话的“他们”,在关中有关方言点用到远指代词的罗列西安等处的叫法如下。

西安他兀一些人ta31uei55i31e~24他兀一伙人ta31uei52u52e~24临潼那伙人n53xu53ei24蓝田兀么些人ue~55i31e~55华阴他兀些人ta31u55i42~35礼泉兀伙人u44xu53~35其中,华阴的“些”字读作上声,属于表示多数的内部屈折。

下面列举有关方言点“这个、这伙人”等用如人称代词的例句。其中,第(84)例句里“这个”指“他”,所指称者在听说双方当面。第(86)例句里合阳方言的“兀个”有非合音、合音两种形式指代第三人称单数。因为量词“个”在关中方言以至汉语的许多方言里既可以充当人的量词,又可以充当物的量词。合阳方言这种“兀个”有非合音、合音两种形式指代第三人称单数,这在关中方言区是一种较常见的类型。第(87)例句里“那个=他”,但是第(87)例句里的“他”不能换成“那个〔n55k31〕”;户县方言用如第三人称单数的“那个〔n55k31〕”往往是听说双方同时已知的“他/她”,必须有一个提前约定的事项。

(84)宝鸡:你给这个说,教这个给你去帮几天忙。

(85)宝鸡:这个是老张哩开,兀个才是老王这个人是老张,那个人才是老王。

(86)合阳:兀个〔u55ko21〕/兀个〔uo52〕他那天教我给你捎个话,我忘咧捎。

(87)户县:那个〔n55k31〕教我来给你说,今儿今天晌午咱咱们吃饭,他不来咧。

(88)西安:我〔31〕这些人我们没一个儿会巴结领导的/我〔31〕的这些人没一个儿会巴结领导的/我〔31〕的这伙没一个儿会巴结领导的/我〔31〕的没一个儿会巴结领导。

(89)西安:你这伙人你们谁知道这个件事情呢?/你的这伙人谁知道这个事情呢?

/你的谁知道这个事情呢?

(90)临潼:兀一〔uei53〕伙人他们里头有几个大学生?/那〔n53〕伙人里头有几个大学生?

(91)华县:他兀些人他们都不是学生/他那〔n55〕些人都不是学生。

(92)三原:

人家〔ia31〕兀个〔u52〕事人家〔ia31〕是兀一〔uei52〕弄那件事情是那样办的。

下面举西安、富平方言用到“兀个”的例句,其中(93)~(96)是西安方言例句,(93)~(95)里的“兀个”都指物,(96)指“他”;(97)~(100)是富平方言例句,其中的“兀个”都指“他”,至于“兀个”读〔u53〕还是〔uo53〕,依发音人的语言习惯来记录。

(93)兀个〔u53〕是啥那是什么?

(94)兀个〔u53〕是西葫芦。

(95)兀个〔u53〕不是笋瓜。

(96)你给兀个〔u53〕那个人,他讲兀一〔uei55〕那些道理,你看兀个〔u53〕听得懂能听懂吗?

(97)你离兀个〔u53/uo53〕远些。

(98)你罩兀个〔u53〕的毛你别理他。

(99)你跟兀个〔u53〕窟出来往啥哩/你跟人家〔ia55〕窟出啥哩?/你跟他〔ta53〕窟出啥哩?

(100)你跟兀个〔u53〕粘〔a~35〕啥哩你为什么要跟他(那不讲理的)讲这些道理呢/你跟人家〔ia55〕粘啥哩?/你跟他〔ta53〕粘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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