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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三生石

云麾将军府上,已是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正待热闹之时,突然却传来圣谕,公孙夏内心疑惑,连忙出门叩拜接旨,却不料,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竟然是将三名宫女赐予自己作为侍妾。沈素素跪在一侧,此时却格外尴尬,席间宾客亦是不知所以。

皇差离去之后,周幼薇、萍花、秋露三人恭敬立于一侧。对于这萍花和秋露二人来说,能逃离皇宫便已是天大的奢望,能被赐予那位仪表堂堂的公孙夏作为侍妾,更是不敢妄想之事……这天大的喜事突然落在自己身上,让她们一时不知所措,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因为今日的婚宴,原本并非为她们所准备。即便是皇上钦赐,她们的身份也不过是侍妾,而那位却是侧夫人。周幼薇不似另外两人那般狂喜,此时反而有一丝失落,眼神中的漠然在不经意间流露,与另外二人形成了一番对比。

公孙夏并不理会那三人,只是挽起素素的手臂向厅内走去,众人些些回过神来,掩饰着方才的尴尬,继续喝酒道贺,又如之前那般热闹。

洞房花烛之夜,素素有些失落地看着公孙夏,欲言又止的模样。公孙夏知晓素素所忧之事,平静说道:“你我之间也不必讳言,我也知你所虑。我并未将她们放在心上,不过锦衣玉食供着便是。”

素素淡然一笑,将头埋在公孙夏的怀中,低声道:“妾身也非嫉妒之人,既然是皇上所赐,夫君若是不闻不问,恐怕也会落人口实。这人言可畏,尤其是夫君如今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容不下半点错漏。”

公孙夏摇头浅笑道:“今夜也莫要谈这些,倒是辜负了这良辰红烛了。”

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游已遍,却回烟棹上高唐。

何月棠在密室中迷迷糊糊睡去,隐约又听见耳畔回想起依稀的歌声……何月棠揉揉迷离的双眼,发觉方才听到的歌声,不似这将军府中传来,反而更似存于自己梦境中一般。高唐……又是何处?依稀听父母提到过。何月棠独自来到人间后,这梦反而愈加多了起来,扰乱了内心的思绪。

何月棠察觉自己此时的气息已然顺畅许多,突然察觉到肚子有点闹唤……不由窘迫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么久都没吃东西,现在才觉得饿。”何月棠拿起身侧的那盘糕点,点头道:“那个公孙夏倒似个正人君子,这糕点也白嫩可爱,不像有毒的样子。”何月棠浅浅一口咬下,顿觉满嘴皆是花果蜜香……何月棠蜷腿抱着膝盖,用手在竹席上比划着方才梦中出现的诗句。

“却回烟棹上高唐?月棠姑娘想去高唐?”公孙夏的声音扰乱了何月棠的思绪。

何月棠惊讶抬起头,看着走近的公孙夏,“今夜是你的新婚之日,为何会在这里?”

公孙夏略略摇头,笑道:“月棠姑娘身上的咒术已经除去,现在便可自行离开,莫要再擅闯皇宫禁苑。”

“多谢。”何月棠走下竹榻,看着公孙夏问道:“还想请问大人,高唐在何处?”

“宋玉当年所作高唐赋,讲的是楚襄王与巫山神女之事,那高唐峡谷,便在神女峰之侧。”公孙夏略略点头,神色宁静,温柔地看着何月棠。

何月棠轻托下巴,抿嘴冥思道:“神女峰……那是离蜀山也不远。”

公孙夏点头道:“方才看姑娘在席上以手写诗,带着些许哀愁,像是一首相思之作,难道洒脱如月棠姑娘也会有情牵之困?”

何月棠连连摆手,浅笑解释道:“才没有这些。不过是梦中出现的句子,醒来后怕忘记,才反复念叨默写。”

公孙夏眉头微微一动,颔首沉吟片刻,浅笑看着何月棠,道:“姑娘可信前世今生之事?”

“当然信,从小爹就跟我讲天河的浣魂草……真想亲眼看看那番美景。”何月棠目光中满是憧憬。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不用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公孙夏面容沉静,悠然念道:“这原本就是隔世之人相合诗作,月棠姑娘在梦中吟出这些句子,想必前世在那蜀地有一段未了之情吧?”

何月棠心头似乎被什么触动,感受到了一丝隐藏的疼痛,蓦然间,却又摸不到半分头绪。何月棠长眉微敛,摇头道:“我相信三生之说,但我爹也告诉过我,魂魄一旦经过那天河水浣洗之后,便要抛却前尘往事……即便有,如今和我也没有关系了,这诗说不定是哪日在说书匠那听来,便默默记下了。”

“月棠姑娘如此想来,也是豁达之举,今生也勿须被前尘过往所扰……”

何月棠抿嘴浅笑,抱拳道:“既然咒术已除,那我也不再打扰大人,多谢大人相助。”

“请随我来。”公孙夏以阴火照亮这密室的一面墙壁,在墙壁上显出一扇若隐若现的门户。公孙夏推开那扇虚无缥缈之门,点头示意何月棠跟上。

二人从那密道之中走出,来到了一处竹林之间,月明星稀,清光泻地,照出竹林中斑驳之影。

公孙夏点头道:“我便送月棠姑娘到此,姑娘多加小心。”

何月棠点头一笑,抱拳道:“江山无限,有缘再见。”说罢,矫捷的身影消失在静谧的竹林间。

公孙夏望着何月棠离去的方向,眉头微敛,静静重复着何月棠的那句,“有缘再见……”想到此处,不由摇头浅笑,眼神中尽是惆怅,“还是无缘更好……各自珍重。”

还是清晨时分,江都城内周府门前亦是人头涌动,送礼攀亲的人争先恐后般,生怕被别人夺了先机。何月棠在周府不远处徘徊着,摇头叹道:看来这周家雪倩得宠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江都城中,想来那周长华一家能稍稍宽心些,自己也不必去凑那个热闹,现在要尽快赶往那会稽山找到医怪才是正事。

“月棠姑娘。”周长华远远瞥见不远处的何月棠,连忙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向月棠疾步走来。

何月棠歪着头,浅浅一笑道:“原以为能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于你,却不料这消息都比我腾云御剑要更快一些……瞧那些人们,都是来送礼的吧?你们家可有得热闹,我也不去给你添这聒噪。”

周长华淡淡一笑,并不似那般喜悦,眼神中仍然带着忧虑,“这些事情又怎比得家人一起共聚天伦?不说也罢……对了,月棠姑娘,在下为你寻了一件礼物,聊表谢意,还望莫要嫌弃。”

何月棠悦然一笑,歪着头看着周长华,问道:“什么?”

周长华从怀中取出一朵精巧的绒花,是一簇垂丝海棠,点缀着细小珍珠做的成束花 蕊,晶莹娇俏,颇为可爱,“在下也不知到何处能寻到姑娘,也只好随身带在身侧,姑娘莫要见笑。”

何月棠轻轻接过那支绒花,若有所思道:“真好看,谢谢你。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能送给你作为回礼,等到往后我寻到好的了,定然给你留着。”

“在下不过一介俗人……又怎敢奢望什么……只希望月棠姑娘能喜欢这绒花,时时将它带在身侧鬓边……”周长华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地说着,极力掩饰着此时脸上的窘迫。

何月棠皱了皱眉,调皮一笑,看着周长华摇头问道:“长华在说什么呢?”

“没……”周长华蓦然抬头看着何月棠清澈双目,竟然半饷说不出话来,呆呆杵在原地。

何月棠被周长华此时的傻样给逗乐了,捂着嘴笑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以后寻到好东西,定会给你留着,后会有期!”

会稽山的桃花花海灿如朝霞,如烟如云笼罩在这山腰一侧,宛如桃霞所成的围裳裙边。只是如今这桃林仙的居处没有了以往的喧闹,此刻格外冷清寂寥。落英铺就的小径,曲折蜿蜒,鲜有人踏过。看来这桃林仙也没有回到此处,她若脱险,又会去了哪里?何月棠坐在一枝斜生的桃枝之上,拨弄着那束周长华赠给自己的绒花,微微有些出神。

“姑娘可是来寻那医怪?她近日都不在此处。”一位手提竹筐盛满鲜桃的身着葛布衣裳的妇人从一侧小径路过,看着在桃树下疑惑的何月棠。

何月棠不由浅浅一笑,从桃树上跃下,欠身行礼恭敬问道:“夫人,那医怪又去了何处?”

妇人点头慈霭浅笑,说道:“听闻那自称桃林仙的医怪原是蜀中酆都人士,若是离去,十有八九便是回了蜀中了吧?”

“蜀中?”何月棠心头微微一动,双眉微敛,又回忆起前几日梦境,似有几分恍惚。

“这蜀中离这里有千里之遥,我看姑娘也不似那些来此求医问药之人。若是不急着赶路,倒可以来舍下小坐,可以尝尝这这桃树新结的桃实。”妇人从栏中取出一只颜色可爱的鲜桃递到何月棠面前。

这只水红色的桃子娇俏可爱,何月棠欠身行礼道谢,接过不住的看着,“多谢夫人。”

这妇人浅笑道:“也莫要以夫人相称,我不过这山间贫妇,姑娘叫我山娘便可,还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何。”何月棠抿嘴调皮一笑。

“何姑娘,若不嫌弃,便到舍下闲坐片刻,这山林间虽然无甚珍品招待,但也有些山林野果香草也是那繁华城镇里没有的。”山娘缓步在前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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