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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决赛

决赛于第二日正午开始,萧风囬不顾铁血的反对,一锤定音,按他的说法,越是燥热难耐的正午,越容易看出参赛人员实力的高低。

按照上头规定,捕快界选任银、铜捕是非常事关重大的,而如今这位当值的年轻神捕终于愿意进行海选,于是这一届的争夺战,将是史前最严格也是最为盛大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正午时分,进入决赛的五百人就已经到达了赛场,名义上是招选三百人进入六扇门,但最后实际上真正进入的还不到一半。因为比赛采取的是一对一抽签制,在偌大的赛场上500人被分成了250个小组,每小组之间用黑线划开,两人一组进行对战,最后胜出的一人将进入六扇门。

当然也有因为两人武力均衡而打成平手两败俱伤的,这样一来此组等于无人胜出。于是因此最后成为捕快界正式成员的基本上也只有200人左右。

500个人同时开战,这场面倒也挺壮观难见的。

萧风囬这一次比赛却不大自在,他这是第四年经历捕快竞选了,对于所有程序早没了兴趣,再加上一直也没有什么人入得了他的眼,于是习惯性地懒得观看。

可这一次竞选上头极为重视,连皇宫都惊动了,这不,派了太尉亲自前来观战,这老太尉对武艺也是挺好奇的,看到这百人大赛当然觉得别开生面,也一再要求萧风囬露上一手。而平日里极听他指挥的四大名捕如今都跟柱子一样立在他旁边,任他使了多少眼色也没用,搞得他黑着个脸僵硬地回了一句“:老太尉先看吧,这些人还用不着我出手。”

果然不出萧风囬所料,这些人多半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壮男子,他们大多都有几年的武功底子,也有一些天赋尚佳,是块可塑之才。但让萧风囬极为失望的是——这一年也同前两年一样,照样没有他入眼的。

过了两个时辰,最后的人选终于全部出来了。站得高高的萧风囬这才发现仅剩的一百多人里还真有两个吸引人的。

虽然站得高,但萧风囬的视力的确常人不可及。

那人是一个长相极为白净的清秀少年,萧风囬其实已经是个长相白净深目高鼻的美男子,可那少年的白净却与他不同,萧风囬生得异瞳,眼睛深黑得偏蓝,再加上他高傲的气质,给人一种敬而远之,桀骜不驯的倔气。而那个少年却是一汪纯黑色的眼睛,头发简单的挽成了发冠,嘴角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带着一抹无害的微笑,甚至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脸上挂着的浅浅酒窝。

萧风囬对他的长相自然是没多大兴趣,他只是暗暗吃惊这个少年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却可以达到六扇门的要求,而且少年的武器竟是一把竹青色的古琴。

“:......声波攻击么?真可爱......。”萧风囬暗笑了一句,感觉这次终于有个耐用点的人了。

另一个让萧风囬注意的是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面罩的白衣人。那人在对战中既没有拿出武器也没有使出很吸引人的武功,可却一次又一次正好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人击中却又生生躲了过去,最后在对方心烦气躁时一个劈手打在人家身上把别人打晕了。其实轻功稍好再用点计谋都可以做到。

于是萧风囬当然在意的不是这人的武功,而是他这一身奇怪的装束——捕快界早有明文规定,参赛者决不可戴面纱面罩等隐藏身份的物品进行比赛,可眼前的这人却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一样,这实在是对规矩的一种挑衅。

“:那人是谁?”萧风囬用手指了指白衣人,问身边的铁血。铁血翻了翻花名册,却突然跪下说道“:回大人,属下无能!那人......没有留下身份。”萧风囬横眉一挑,责问道“:无情怎么当差的!不是带了百来个捕快巡检吗?!这样的人怎么放进来的!”无情一看萧风囬发怒,脸色一僵,连忙跪下“:大人降罪!属下失职!那白衣人......属下无能,拦了......拦不住......。”

萧风囬听到这话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暗暗握紧了断幽魂——从今天开始,这捕快界,真要热闹一阵子了呢。

清点人数过后,剩余198人。按规矩,这198人中,人人都有机会继续挑战铜捕和银捕的位置,铜捕需战胜四大名捕中的任意一位,银捕则不但应达到铜捕条件,还应当接住神捕萧风囬三招。

每个胜出的人都有资格挑战,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挑战。

萧风囬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划过剑柄上的黑曜石,平日里懒散的目光此时却死死地盯着那个清秀少年和白衣人,体内的内力也在调转运行了起来,气氛莫名变得沉重。

如果无人挑战,三声撞钟后捕快竞选就将宣布结束,剩余的人全部进入六扇门成为捕快。

“:咚——!”

“:一声钟!”

声音在空荡荡的赛场上回响,沉闷的气氛敲打着一些人的心脏。

“:咚——!”

“:两声钟!”

......

“:咚......。”

突然一道光影,飞速跳到赛场中央,一个飞劈,声音传到一半的大钟硬生生把那半段钟声咽了回去。待众人回过神,却看到空中什么也没有——既无人也无物,那刚才让大钟停止发声的到底是什么?!

“:我来试试吧。”

人群一阵喧哗,纷纷散开一条路,却发现一个少年端坐在地上,手中拨着一把古琴,纤细的手指仍搭在琴弦上,冲众人露出一个生涩的微笑。

“:小生展辰,愿来一试。”

萧风囬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该来的,终究会来呢。”紧接着,他那双深色的眼眸指向了四大名捕“: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可别给我丢脸哦。”

那名带着古琴自称展辰的少年缓缓从树阴处走到赛场中,步子缓慢而从容,等他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萧风囬这才看清那把青色的古琴是半透明的,阳光穿过古琴照到了少年身上,把他衬托得如一棵不落凡尘的青竹。

展辰走到赛场中央,并不急于比试,而是向主观台上的神捕以及四大名捕微微鞠了一躬“:后生展辰,还望各位前辈指教。”

萧风囬看到这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我不过二十,怎么就成他前辈了?”继而又打趣似的转向四大名捕“:来人年纪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你们也好意思?”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的时候眼神刻意停留在了开始出了漏洞的无情身上。

无情也是个直率男儿,自然受不了神捕对自己这样不轻不重却让人心里烦躁的责问,于是脖子一梗“:哼!一个毛头小子!也在这儿大呼小叫?!”说罢便纵身跳入赛场。

“:啧......,”萧风囬手指在自己的鼻尖上点了两下子“:好像当时我也是这个年纪吧?”

“:大人天赋奇人,16岁成为神捕。”铁血低着头回了一句话。

“:那你们那是是不是也私底下叫我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萧风囬背着身,似乎是无意间问了一句,可预期却分明没有刚才的戏谑打趣了。

被这样不轻不重的疑问,剩下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心虚地低下了头,这倒是事实,当时四大名捕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神捕可是少不了排斥。

“:嗯......,”萧风囬长舒了一口气,最后一句话像是随着这口气飘出来的一般“:就不知收敛吧,当心和无情一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听到这话是,三个人心里都不禁沉了一节,这么说谁优谁劣,在萧风囬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无情纵身便到了赛场中央,抬起下巴冲展辰喊了一句“:捕快无情,前来讨教!”

四大名捕分别是:铁血、冷面、寒刀、无情。他们的兵器也分别是:火药、长鞭、大刀、飞镖。

展辰也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晚辈得罪。”

——叮咚

一瞬间,如波浪一般的清脆声从指间涌出,看样子少年似乎准备演奏一场了。

——叮--咚--叮--咚

少年两手一抚,便行云流水般娴熟地弹了起来,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高山流水......好寓意。”萧风囬站在主观台上,暗自感叹奇人之多。

展辰弹奏的曲子是高山流水。

起初曲子如溪水般轻盈畅快,在燥热的正午如清泉般淌过每个人的心境,让人不禁神清气爽,若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展辰真应该去做一位隐士高人。

无情看到少年若无旁人地演奏,似乎视他为空气,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毛头小子!你别逞能,你无情大爷做名捕时你还在玩泥巴呢!”说罢,便急速向少年冲去。

“:这个无情!太莽撞了!”铁血站在主观台上都忍不住骂了一句——无情善用飞镖,自然适合远程攻击,可他却选择近程攻击,显然就是不把款款琴声放在眼里,根本不愿用看家本领来对付展辰。

“:嗒......嗒......嗒......。‘萧风囬闭着双眼,完全靠听力感受着赛场上的变动,手指在木扶手上一次又一次随曲子的节奏敲打着。

——哗!

赛场上的空气被无情的速度飞速割开,产生了一股股的气流,在这飞快的气流下,原本平静优美的曲子也被急速流动的空气拉扯得有些虚无。

——嗒、嗒、嗒。

无情挟着一大股气流向少年杀去。

——叮......

展辰依旧是微闭着双眼,手下的曲子一刻也没有停下。

“:找死!”

——咚--!

就在无情那一股气流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少年的鼻尖时,展辰手中的琴猛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破竹之声,如同玉石崩断时的刚硬和脆爽。

与此同时,已经到达了展辰鼻尖的气流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开,分散的气流被一支青色的古剑直冲而破。

嗖——!

直直刺向无情。

无情也没料到这样的攻击手法,急转腰胯。

啪——!

青剑划破了无情的脖子,一串血珠也随之洒了下来,滴在了他的捕快服上,红得刺眼。

那青剑伤到无情后便化为了虚无,什么都没剩下。

啪!

琴声戛然而止,少年一手按住琴弦,墨色无底的眼睛看向无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该死!”无情骂道,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珠,一甩手,手中便多出十几把飞镖。

“:小子!让你看看大爷的本事!”

嗖!嗖!嗖!

飞镖和长了眼睛似的,全都向少年飞快刺去。

——叮叮咚咚!

少年反手再次拨起了琴弦,随着曲声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青色漩涡。

——叮咚叮咚叮咚......

漩涡跟着曲子的节奏飞快的转动起来,巨大的吸引力竟将铺赛场的木板生生扯了起来。

哗啦哗啦,漩涡向无情冲去。

当飞镖一接触到漩涡就迅速被卷了进去,“噼啦噼啦”地作响。

——叮咚!

随着琴声,十几把飞镖同时被漩涡甩了出去,直直冲向无情。无情心中一惊,迅速躲闪。

——啪!啪!啪!

飞镖大多打到了石墙上,无情已经是出一身冷汗了。

——嗖!

又是一支飞镖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来,挟带着青色气流直直向无情的喉咙刺去,无情忙向下闪退,但是飞镖却切断了他的发冠,将头顶上盘着的一块玉石直接刺穿。

——咚!

打在了石壁上。

无情披散着头发,狼狈地看着青色气流里若隐若现的少年,自知这场比赛胜负已定。

展辰款款起身,微微鞠躬,脸上并无嘲讽之意,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晚辈得罪。”

“:啧啧......了不起。”萧风囬看着下面的人,也赞叹了一句。

“:......”

“:哼......。”

铁血和冷面似乎还有些不平,寒刀则阴着脸看着下面的局势。

“:赢了一个又怎样?!我来!”

突然,一声暴吼,又是一个身影飞速到了赛场中。

来者正是寒刀。

寒刀下去后却也不多说,直接调动内力拔起大刀开始了猛烈的进攻,展辰似乎也没料到来人如此凶猛,几乎来不及对持,直接用内力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嘭!

寒刀本就力大无比,武器在与人打斗时又会将寒气注入他人体内,展辰明显没防备,用肉体接下这一击只感到五脏六腑都一阵颤动。

——噗!

才一个回合,展辰就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连着倒退了十几步才停下来。

“:哈哈,你也不过如此!”

寒刀根本不给展辰休息的机会,挥起大刀又向展辰刺去。

——唰!

刀锋割过空气的声音刺耳地响了起来,展辰忙在地上急速打滚这才勉强躲过了杀气腾腾的刀剑。不过他的一小把头发也应声落地。

“:好——!好——!”围观的捕快们纷纷为寒刀喝彩,谁会管寒刀是乘人不备进攻的?

展辰调用轻功迅速移到了古琴边,手指飞快地拨起了琴弦。

——叮咚叮咚!

随着琴声响起,一道青色光墙拔地而起,直直矗立在了寒刀与他中间,形成了一道保护墙。

——啪!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寒刀挟带的寒气形成一股白色气流与青色光墙撞在一起,一时间地动山摇,一青一白将旁观者的眼睛都刺得睁不开了。

“:该死!”主观台上的冷面暗骂了一句,忽然挥动长鞭,也冲了下去。

“:冷面!不可!”铁血暴吼,可哪里劝得住,冷面已经出现在了展辰身后。

——啪!

手起鞭落,长鞭硬生生地抽在了少年弹琴的手臂上。

“:啊!”展辰忍不住去扶受伤的手,琴声戛然而止。

冷面出手狠辣,长鞭上的血迹可证明鞭子已经深深嵌入皮肉里,其实隔得近的围观者还可以隐约看见伤口处白森森的骨头。

琴声一断,青色光墙立马消失,寒刀挟带的阴冷气息迅速包围了展辰。

“:小子!去死!”

银白大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少年的脖颈砍去。

展辰墨色的眼睛被森白的光擦得闪闪发亮,苍白的脸色似乎镀上了嘴唇。

“:......结束了么?”萧风囬幽蓝色的眸子里灰暗不定,说不出其中的味道。

——啪!

一声巨响,是兵刃交错的声音,寒刀被冷不丁而来的冲击冲退了十几米,冷面也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一个扫堂腿直愣愣踢在他的腹部,“:噗——!”一口咸腥的血随之喷涌而出,他直直滚下了擂台。

“:有意思!”萧风囬的眼瞳急剧收缩。

——来者正是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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