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纤纤的疼痛,似乎比前段日子,又好了很多。纤纤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却依旧未有转醒的痕迹。玉连飞握着她的手,心疼不已。
最近,不安的感觉渐渐清晰,他想起纤纤曾说过的,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虽不懂得是什么意思,只隐约的知道,若是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怕……
据手下人的回报,独孤泠又开始活动。担心他又再度找上林纤纤,他加强了戒备。
而玉冰这边,虽是不管殷落他们和林纤纤的事,但近来开始催着玉连飞婚礼的事。
玉冰已差了人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玉连飞充耳不闻,殷落他们是急在心里,但也知道玉连飞对林纤纤的心。也只能当作是他心里有了计较,没有多问。
“庄主,老太爷请您过去。”玉冰吩咐了庄中之人,对他皆用老太爷的称呼。
玉连飞静静地看着林纤纤,半晌抬了头,“知道了,下去吧!”
“老……”老太爷请您马上过去,本是想这么说的,但见了玉连飞悲伤的背影,暗叹了口气,退了出去。请了袁青洛来看着,去了玉冰的书房。
“爷爷。”恭敬地低了头。
玉冰背对着他,没有任何的起伏的声音,“来了?”“舍不得那丫头,连爷爷都不愿见了?”
转了身,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但让玉连飞听了,眉头皱了一下,“孙儿不敢。”
“不敢?为了那丫头连家都不要,宁愿在外头吃苦也要为她洗刷冤屈。”玉冰如雪一般的发在风中飘动。
“孙儿绝无此意。”玉连飞皱紧了眉。
“飞儿,你爹娘去的早,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怪爷爷的。这些年爷爷无时无刻不在懊悔,当年……”玉冰轻轻地诉说着当年的事,
玉连飞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飞儿,我知你对那丫头极为上心。但那丫头,与袁青洛发生过那样一件事。且天下皆知,玉城庄今日的地位今日的名声,是多少年才打下来的,你忍心因了那丫头,置玉城庄于不顾吗?”玉冰心疼的望着玉连飞憔悴的脸,以前的那个飞儿啊!当年若不让他去调查仙草的事……
“爷爷说的话孙儿明白,飞儿绝无要弃玉城庄于不顾的意思,只是……”玉连飞低着头,没有看玉冰,“总之,孩儿绝不娶叶家的小姐。”
玉冰气结,“你……”“那丫头,至今未醒是吧!”玉冰突的转了话题,这些天来也幸得有殷洛他们,劝得飞儿休息,要不…他可倒了!
“是!”那样的难过。看的玉冰心也一紧。淡淡地道,“爷爷可以救那丫头。”
玉连飞心一喜,猛的抬头,握紧拳头,控制住想冲上去的冲动。好久,才慢慢的稍平静了心情,急切地道,“孙儿恳请爷爷一救。”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玉冰悲哀地望着跪着的玉连飞,冷淡地道,“只要你在三月初三娶叶家的小姐,并发誓永不再见那丫头。”
玉连飞惊愕地抬起头来,站起,连连后退,脸更加苍白,墨黑的眼眸一抹暗灰。
“你好好想想,救是不救,在于你。”玉冰知道,若不绝了他的念头,逼着飞儿,反而会适得其反。
慢慢的,玉连飞平静了下来,低了头,从门口透进的阳光,一地苍凉。“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那样平静的语气,听的玉冰心莫的一痛,
“我只求,能见着纤纤醒过来,好转,我……定依爷爷所言,娶妻,永……”他顿了一下,闭了眼,深吸着气,似在忍着什么剧烈的痛苦,声音却仍是颤着,“永……不……再见……纤纤……”
“好!你下去吧!明日我会开始。”背了身,不去看玉连飞,只怕自己会不忍心。
“是。”玉连飞垂了眼睑,微合的眼睫毛颤着,紧握拳头,转了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爷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说一不二,他从没期望爷爷会退了婚事。
曾经用爹娘的事质问,却让爷爷更恼怒。只要,能救她就好,纤纤疼的是身,他疼的是心。
纤纤……永不再见……心痛的他止住了脚步,回到林纤纤房间时,是袁青洛和星林,凌腾跃在照看林纤纤。
见了三人,玉连飞轻笑,“你们辛苦了,我来照顾纤纤。”三人只觉玉连飞有什么不对,却说不上是什么。看了眼林纤纤,三人颇有默契地一同走了出去。
听得门哐的一声,玉连飞终于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坐到床边,抓起林纤纤的手,疼息地握着:“纤纤,你很快,就可以醒了,不用再受疼痛的折磨了。”似是悲痛似是开心。紧握着她的手,闭眼,把头埋在她手间,一滴晶莹顺着林纤纤的手滑落。
第二日,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玉连飞将林纤纤带到玉冰的练功室。
“来了?”玉冰已做好了准备,身后是几个老一辈武力高升的前辈。
“是。”小心将林纤纤放到石床上,“你出去罢,这里交给我便是,法子虽只我一人知道,你放心,我会尽心救。”玉冰淡瞥了一眼玉连飞。
玉连飞眼未离林纤纤,“是。”嘴里应着,几番催促,玉连飞才迈开了脚步,走出去。
时间如蜗牛爬一般,纤纤已进去好久,一个时辰后,门终于开启。玉连飞冲进去,“怎么样了?”
玉冰略显疲惫,“才一次,还见不得成效,你急些什么。”
玉连飞失望地低了头,“这样啊!”犹豫了一下,“爷爷…可好?”
玉冰愣了愣,嘴角微的有丝欣慰的笑,“没事,将那丫头带回去吧!”
抱了林纤纤回去,没多久,袁青洛便上门了,给林纤纤把了脉,惊喜,“纤纤又大好了!”
玉连飞欣慰地笑,带着悲伤。一连几天,皆是如此。然而,玉连飞却越发的黯然神伤,虽眼底的高兴不假,但,夹着的悲伤让人心疼。
庄中忙着布置婚礼之事,袁青洛等人虽是疑惑万分,却是忍着,什么都没问。又一日,刚给林纤纤治完。守在林纤纤床边,静看着林纤纤苍白的容颜。近来,他们只以为他是带了林纤纤去外头晒太阳去了。
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摸着她的眼,纤纤,什么时候,你才醒的过来?思忖间,却望见,手移开的地方,一双黑亮的眼珠正盯着他。他呆愣地看着,许久,直至林纤纤轻扯了一个笑,俯身,抱住林纤纤,却不敢用力,就这么抱着。
一直来沉重的玉城庄终于多了些生气。只因林纤纤醒了。见着他们都到齐了,她忍不住就开心。靠着玉连飞,一种静谧的幸福包围了她,每天,袁青洛,水月,殷落,凌腾跃,星林轮番陪她。虽然充实,心却是失落,问起他们,他们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确实,他们只知玉城庄要办喜事,新郎是玉连飞,新娘不是纤纤。见着玉连飞近些日子对纤纤的态度,他们以为玉连飞估计心中是有计较的。只是玉连飞近来的行为,倒让他们越看越不明白。
“飞出什么事了吗?”她知道这些日子来,他受了很多苦,憔悴了许多,看的她心疼。星林冷笑道,“管他做甚,他忙着他的‘大事’。”怕刺激到纤纤,星林虽气,却没说什么。
林纤纤点了点头,淡笑,“他是不该再花费太多时间在我身上了。不过,他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众人欲言又止,暗中交换眼神,沉默了下去。星林终于找到在与钟无商量婚礼事务的玉连飞,星林愤怒地冲过去揪起玉连飞,“纤纤才醒,身体还不大好,却惦记着你的身体,你却在这谈论成亲事宜,你究竟想怎么样?”
玉连飞推开他的手,冷淡地道,“醒了便醒了,若是她身体大好,可以走动的话,你们便带着她离开罢!我即将成亲,近来江湖传说我与林姑娘有什么。让我未来的娘子知道,着实不好。不过三月初三,还是欢迎你们过来。”
星林惊得连连后退,“你这是什么意思。”无法接受,前些日子明明是……今日竟然是要将纤纤赶出去。
“江湖流言,我只有这么做才最好,我的未婚妻,玉城庄的名声……”
“你这个混蛋……”星林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攻了上去。玉连飞闪开,嘿嘿地笑着,“想与我切磋么?老子奉陪到底。”星林出招招招致命,而玉连飞不甘示弱,虽没有杀意,但出手也极重。钟无站在一旁,低头。
几个回合下来,桌椅被砸地粉碎,钟无见玉连飞挂了彩,嘴角流血,忍不住出手,阻止两人。
星林喘着气,怒火中烧,“玉连飞,这一回,我绝对会带走纤纤,不会让你再见她一面。”甩袖,大步走出房间。
玉连飞此时正坐在粉碎了的木屑中,嘴角流血,却不擦。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钟无担心地道,“庄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玉连飞会这么做,定是因为林丫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地,玉连飞仰天长笑,然而眼中,泪水浸透,无泪落下。
钟无叹了口气,走出去,掩了房门,“没庄主的吩咐不要打扰他。”
门掩上,脚步声远去,玉连飞饱含悲伤和痛苦,闭了眼,“纤纤……”一辈子,不相见,从今往后,纵是相逢,不应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