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茅屋内,四人围桌而坐。霜儿为几人上了茶水,静静的站在一旁。她也没有想到,宁梦惜和言福居然会离宫,而且还能找到这来。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小姐的吧,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羽遥,今天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情。”宁梦惜双手端着瓷白的茶碗,声音有些颤抖。她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一路上她都很犹豫很忐忑,可是一想起那日益苍白的面孔,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一定要找到阮羽遥。
“贵妃娘娘,何必这么说呢?以您的身份,您若办不到的事情,想必我也是无法解决的。”
“不,羽遥,这件事情真的只有你出面才行的。皇上他——”宁梦惜有些着急,不由的握住了阮羽遥的手。
“皇上?他怎么了?当初我们说得很清楚,以后会是后会无期,所以我想皇上也不会再想起我来的。”阮羽遥轻轻的抽回了手,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安逸,她不想再踏入漩涡之中,那种滋味只一次便够了。
“可是……”宁梦惜连说了两个‘可是’,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羽妃娘娘,宁贵妃不知该如何说,便让奴才说吧。”言福看了看阮羽遥和寂,缓声说了起来,“奴才猜测,皇上恐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什么?你说什么?”阮羽遥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桌子因为她的碰触,茶水洒落了出来,在木质的桌子上留下了几道弯弯的水痕。
马蹄声声,扬尘纷飞,一辆青灰色的马车狂奔着驶入帝都。
阮羽遥掀起帘子看着车外依旧繁华的街道,言福的话始终盘旋在她的耳边。
“娘娘,皇上其实早就中了蛊毒,而且怪神医始终未找到治疗的解药。皇上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才会骗了十爷,让他送你出宫……皇上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
南宫离尘,你这个傻瓜,阮羽遥瞪大了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城墙上挂着的旗上写着“东舒”两个大字,她这才想到,他统一了望汌后,居然还没有举办祭祀的仪式,也没有更换国号。难道,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和体力去做这些了吗?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着急,连连催促着驾车的言福。
拿着九王爷的令牌,马车得以一路驶入皇宫。
阮羽遥下车还未站稳边提起裙角,奔向了撷芳殿。门口的红琴和冷痕看到她之后,惊讶的叫了出来,“娘娘……”
“皇上在里面吗?”阮羽遥来不及和他们打招呼,急切地问着。
“在,可是……”红琴的可是还没有说完,阮羽遥便冲了进去,她用力的推开殿门,绕过云纱缭绕的层层纱幔,南宫落寒、和玉静静的站在床榻旁,怪神医坐在龙榻旁,似乎在弄着什么。
“七哥,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七嫂的毒不是已经结了吗?你又采血做那些药丸干嘛?”
“皇上担心羽妃娘娘体内还有余毒,所以才让老朽再采两次血,做一些药丸。”怪老头将止血药洒在了伤口上,白色的药粉与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渐渐的结成了暗红色的血块。
“落寒,她还好吗?你有没有派人去看看她?也许,她走之前,朕不该说那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她伤心了……”
“七哥——”南宫落寒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刚要安慰几句,便看见了站在殿内的阮羽遥。他刚想叫声“七嫂”,却想了想,没有开口。
“还是别去了,别再去打扰她了……好了,朕累了,你们先下去吧。对了,落寒,跟宁老丞相说,朕意已决,让他不要再坚持了。”
“好,七哥我知道了,我们先下去了。”南宫落寒朝神医和和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阮羽遥,跟在南宫落寒身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鹅黄色的纱幔被殿内的风轻轻吹起,他略白的手臂隐约可见,可是那一道道的红色痕迹是什么?鲜红、暗红、淡红还有结了痂的伤疤,他……
咳嗽声轻轻响起,可是南宫离尘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蜷缩在床榻上。
在记忆中,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虽然不是魁梧的类型,但是很精壮,很少生病,可是此刻,他蜷缩在床榻之上,身子如同秋叶般瑟瑟摆动,略白的肌肤上,散落着红色的星星点点。
阮羽遥的眼里涌起了一层雾气,她轻轻的上前两步,却不小心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梦惜是你吗?朕不是说过,你不用来了,朕没事。”南宫离尘轻声的说着,又咳了起来。
“朕知道,朕不该利用你。你是个好妻子,可是朕不是一个好丈夫,朕的心都给了羽遥,所以对于你和其他人,朕很抱歉,这一世,除了荣华富贵,朕可能不能再给你们其他什么了。不过,朕会在死后让落寒好好安顿你们,不论你想留在宫中还是回到家里,落寒都不会让别人怠慢你的。不过,有宇文在,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过了半晌,见她没有说话,南宫离尘长叹了一口气,“朕这辈子欠了很多人,伤害了很多人,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宇文,更对不起她……梦惜,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朕不值得你牵挂……”
“你真的想让我走吗?”阮羽遥轻轻的坐在了床榻之上。
南宫离尘猛然睁开眼睛,扭过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阮羽遥,“羽遥……是你?”
“嗯,是我。”
凤眸里溢满了欣喜,南宫离尘紧紧的抓住阮羽遥的手,可是那些欣喜转而变成了冷淡,“你又回来做什么?朕不是说过再也不见了吗?”
“嗯,对,那我走了。”阮羽遥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朝外走去,嘴边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身后是东西滚落的声音,阮羽遥一转头,只见南宫离尘整个人跌在床榻下,受伤的手撑着地面,她急忙走过去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拉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