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戴着盔甲的男子,跪在上官宸的身前,神色恭敬的道:“王爷,这些即将亡国的战俘都在这里了,等候您的处置!”
“呸!你们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奇国是不会亡的!”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入了绯雪的耳边。她暗暗睇着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沙土和着血迹干凝在他的脸上,却掩盖不住那双透着刚毅的双眼。
上官宸健硕的身子向前倾,俯视着他,“想必阁下便是鼎鼎大名的,天界关的守将,易大将军吧。”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只是言语之中的笑意,却无比的邪魅而刺耳。
上官宸的笑意骤然一敛,幽魅的双眸在火光之下,变得更加的残忍,语气魅惑的道:“七日内,本王麾下的三大将军分别攻下了你们奇国的陵关,天界关,秦关,这三关一破,易将军,你觉得,奇国的都城还可以保得了多久?”
“你奇国已经是本王的囊中物,迟早本王会把它攻克。易将军,看看你们的皇帝整日沉迷女色,荒于朝政,置百姓于水火之,不如投到本王的麾下,如何?”
那位奇国的将军狠狠的瞪着着上官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上官宸淡淡一笑,黑眸里隐隐闪烁着玩味的笑意:“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作为奇国的男儿,歃血为盟,宁死也不会忍辱偷生,苟活于世!”此时将军的眼神异常的明亮,语气坚定。
“好,有骨气!”上官宸拍着手,肆意大笑,“易将军不亏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可惜你我是敌对关系,要不,本王还真想与你畅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他转过身来,语气变得如寒冰般冷冽,对着绯雪道:“你可以动手了。”
绯雪的心在不停的颤抖着,却依然面无表情的拔出了寒气逼人的宝剑。宝剑出鞘的瞬间,一丝冷芒毫不留情地划过了她的双眸,让她在那一刻感觉到有些的恍惚。仿佛自己的双腿好似灌了铅,而脚下的杂草都带着尖利的刺,她每走一步,那疼痛都会刺进骨髓。
慕绯雪,此刻的你,只是都泽国的一名士兵,而,对方,是敌国的大将军。为了自己的国,也为了自己已经没的后路可以退了。
绯雪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将手中的宝剑刺入了那人的胸膛。在刺进去的那一刻,绯雪却只能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在不停的颤抖。
猛地拔出深入他体内的剑,那人眼中的决绝和坚定让绯雪不敢直视他。并不她懦弱,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太过可悲!
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草地上,晶莹的血珠沾染在草间,迅速的渲染开来,那一片片腥红欲滴的颜色,混杂着风中血的味道,刺得绯雪心生疼。这一刻,周遭的所有声音都被她排斥在外。
她,慕绯雪杀人了,而且一剑毙命!难道,她本就是一个心硬的人吗!绯雪紧紧握着那把剑,关节已经泛白,僵硬的背过身不再看眼前的那个,那个由她亲手杀死的人。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是他倒地的声音。
木然的抬起双眸,望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上官宸,他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的命比都泽的蝼蚁还轻吧。
转过头那一刻,才看到其余的将领,也已经纷纷倒下。都泽国将士手中的利剑,早已利落的割破了对方的喉咙,血色弥漫了她的双眼。
而那个男人神色自若的睨了一眼绯雪,从她的手中接过宝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虽然奇国没有一位圣贤的君王,但是却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将士,着实让人敬佩,都厚葬了吧。”
此时绯雪微微缓过神来,淡淡一笑,笑得了然,低声道:“如果他们投靠了王爷,您会留下他们的性命吗?”
他没看着她,唇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连自己国家都背叛的人,你以为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安心的用他们吗?本王不会给他们再次背叛我都泽国的机会!”
这一刻绯雪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饶恕他们。“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话下来。”绯雪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
上官宸冷冷靠近她,低沉冷酷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还要明白一件事,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有些话只要藏在心里就好!”旋即挥挥手,带着他的将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宽敞的校场上,只剩下那十几具尸首,及,迟迟没有离开的绯雪。
指尖还残留着血液的温度,黏稠的触感,凝结压在心头的痛。她站在冷冽的寒风中之,陷入无边的寒夜。
“绯……你……”
耳边传来那永远都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绯雪缓缓转过身来。
李奇云由两个士兵搀扶着,身影不再是以前那般的飘逸,就连腰身也无法直起来。他眼中的抹复杂而心痛的神色,却在火光之中变得越来越浓,最终模糊绯雪的双眸。
绯雪知道,在人前要跟他保持最平淡的态度,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人伤痛也必须忍着。淡淡一笑,对自己残忍的说着:“大哥,王爷这是在锻炼我的胆量呢。”
李奇云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绯雪知道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她本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自己此时早已经方寸大乱。
抬着素手,望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淡淡睇着他,“大哥,我连人都杀了,往后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慢慢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李奇云静静的望着她,依旧站在原地,微风拂过,感觉他就要乘风而去,令她感觉他们越来越生疏。
他的视线,缓缓停在了绯雪身后那些尸首上,神色凝重,但却依旧平淡的说着道:“也许,我真不错了,不该带你来这里,否则,你也不必……”
“大哥,我不后悔,也不能回头了不是吗!”绯雪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回答得不留余地,她不能让他再为自己操心,他为自己付出得已经够了。
“不辛苦吗?”沉重的一句话,却在绯雪的心里起了阵阵涟漪。
她抬起眼来直视了李奇云一眼,淡淡笑着,抬首望向天际漫天的繁星,不紧不慢地说道:“辛苦?何为辛苦,只要给活着,就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