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卢寒掏出了自己今天所得——一千俩银子,倒不是炫耀,主要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说的话有些唐突,用这一千俩银子为自己打底气而已,顺便说了说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在边城建制衣厂。
单霜洁担扰道:“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慢慢地,等了解了行情再做打算也不迟,再说,一家制衣厂,机器,原材料,人工员加上流转的资金,一千两明显不够!”
卢寒道:“夫人说得是,我只是有这样一个目标,从无到有的过程会很复杂,说出来只是希望集思广益,我会一步一步去实现的,至于钱,夫人不用担心,我和苏大哥这两张金卡,放到典当行当个五千俩银子不成问题的。”
苏秋水想了想,点头道:“卢寒,你这个想法确实不错,蒙人用皮毛换我们的丝锦瓷铁,而这些皮毛又要被送到千里之外的江南织造,然后再行销全国和返销蒙人,这确实多此一举,瓷铁茶叶有地理的限制,我们想做也做不了,这制衣,却是天时地利,材料现成的,织成布做成衣,一转手复卖给蒙人,少说也能赚个十多倍的利润!”
卢福道:“听苏大侠这么一说,似乎是稳嫌不赔,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做呢?”
苏秋水插嘴道:“福叔,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别这么叫了,你比我大,叫一声小弟就好了,是了,卢寒,为什么没有人做呢?”
单霜洁见苏秋水这样一个天下知名的侠客竟然自甘与一个老仆平辈,不由得甚是惊奇。
卢寒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其实很简单,边城虽然看似最为安全,其实最不安全,边城里的人都说,这个边城有两个城主,白天是陆功陆城主,夜晚是天漠会的江双雄江城主。这个陆城主当年是一伙被蒙人打散了的吴军士兵的头领,流窜到边城,当时边城还是个小散集,就被他占了,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有了现在的规模,虽然谈不上实力雄厚,但是底子也不薄。
而那位天漠会的江双雄,原本只是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一次行商漠北草原时,他们的商队被劫了,从此就留在了边城,这个江双雄,本身是少林俗家弟子,手底下又有几个会家子,很快就在边城立下足来,最近一两年势头越来猛,大有盖过陆城主的意思,常言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他们之间,到最后难免一场厮杀,这也会动摇边城的根基!是以,没有人愿意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押注”
苏秋水惊奇道:“怪了,才来这里两天,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卢寒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银锭,放在桌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找一个在边城住了几十年的老土著,给他一俩银子,他肯定乐意给你说说这个城市的故事,然后,你就像一个老土著一样了解这个城市了!”
苏秋水撇撇嘴道:“我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卢寒道:“除此之外,其实还另有原因,这个原因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什么原因?”
卢寒道:“边城要想永远安泰,前提是朝延军队能守得住目下这一道防线,,一旦蒙人冲过盘龙关防线,往前推进一百里,届时西南门户大开,边城对蒙人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他们就会劫掠一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商人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朝延的军队是什么情况,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清楚得很,盘龙关防线失守,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投在边城的钱,怕是一个泡沫都看不到就没了。
单霜洁道:“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了!”
卢福也道:“是啊,到时候万一乱起来,工厂机器什么的又不会自己跑,会血本无归的。”
卢寒胸有成竹地道:“夫人,福叔,你们放心好了,这几年之内,是打不起来的,顶多也就起些小磨擦,不会出大事!”
苏秋水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卢寒道:“夫人还记得我们来路上遇到的付谋文吗?”
单霜洁立时恍然,想起了付谋文言说刘威以五十万俩银买边境五年平安的事,疑虑道:“话虽如此,但是军国大事,承诺一向算不得准的!”隐去其它,独将付谋文的这段话说给众人。
苏秋水恨声道:“朝中竟有这样无耻之人当权,国之不幸啊!”可是也就骂上两句而已,这年头,屁股决定脑袋,你要是坐不到那个位置,想太多也没有用的。
卢寒道:“生意场上的事,本就就充满风险,风险大,利润才大,放心吧,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收回本绰绰有余,若是还有时间,那都算是挣的。”
次日,卢寒,苏秋水二人围着集讪转了一圈,问了问皮毛和锦丝的价格,当然,不大可能问出实价,但是心里对比一下,大差不差的,这其中的利润比想象中的还要可观。寻了一处较偏的老房子,问了租金还算合适,因为只是看看,也没交订金,出门正要走,忽然听到一片吵闹之声。
“怎么回事?”苏秋水问将他们送出来的祝老者。
老人叹息道:“还不是老叶家,唉,造孽啊!”
“到底怎么回事,麻烦老人家说详细点!”耳中听到吵闹声越来越响,其中有个声音似乎还有点耳熟,只是隔了几间房子,听不到清。
祝老者道:“吵架的那家姓叶,父母兄弟都死了,只剩下小叔子叶言和嫂**玉二人,原本有些家当,被叶家老大一场病算是败光了,还欠下了外债,这宫玉倒是勤快,天天帮人洗衣做女红挣些家用,不过这能挣多少钱,也就糊个口,偏偏这叶二不学好,一天嚷嚷要出人头地,一件实事不干,游手好闲的,日子过得实在紧巴吧,这边厢还天天有人上门要债,债主也知道他们还不上了,提了两个条件,第一是将嫂子卖了,第二是将房子卖了,这些天天天吵吵,也就为这个!”
“哦!”卢寒点点头,对苏秋水道:“走,我们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这是个由泥巴墙围起来的老屋,檐前一颗爬山虎,罩了整个房子,房子不大,三进的格局,此时,有三个人正和屋主人争着什么。
卢寒一看,这其中的少年,可不就是昨天那个口齿令俐死缠着要给自己做跟班的那位么?想必,他就是叶言了,少年背后站着一位妇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衣着朴素,神情憔悴,是宫玉无疑了。
只听那三人说道:“我说叶言小兄弟,要不是看着亲戚的份上,事情就不是这样了,我们不会来苦口婆心相劝,直接告到衙门,该拿人拿人,该还钱还钱,只是不愿走到这一步,虽然说是亲戚,但是这年头,谁也不容易,要你们还钱,肯定指不上了,也就只有这两条路,要不,房子抵给我们,要不宫嫂子抵给我们!”
少年叶言拿一根长木棍,将三人挡住,撕吼道:“不可能,今天你们谁要是动我嫂子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
这一刻,少年倒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孬样,像是拼命二郎了。
苏秋水笑道:“咦,今天这小子怎么雄起了?”
卢寒笑道:“不是他雄起了,还是他被人踩到尾巴了,触到底线了。”看来,他的嫂子就是他的底线。
看他双眼血红,木棍乱舞的样子,搞不好真的会失去控制。
那三人举起手,示意并没有做什么,等到叶言情绪平静了一些,这才说道:“叶言,不动你嫂子,就要动这房子,你总不是想将我们的帐给赖了吧!”
叶言眼中噙泪,突然跪了下来,连连叩头道:“各位叔叔伯伯,看来血脉亲情上,再宽限些日子,我一定会还上你们的钱的!”
“还?怎么还”其中一个略胖的人翻白眼道:“我们不是没给你时候,这都宽限多少天了,再宽限就没个日子了,你瞧瞧你那个样子,成天自许高才,一点正事不干,不是叔看偏你啊,照你这个样子下去,一辈子也别想还了!”
“叔,相信我,我会有出息的!我只是缺少机会……”叶言哭着说。
就在这时候,卢寒和苏秋水走了上来,卢寒上前将叶言扶起,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给人下跪呢?”
少年叶言泪眼中一抬头,见到卢寒与苏秋水,跪下来抱住卢寒的大腿,叫道:“原来是卢大爷来救我了,今早一出门就听到喜鹊叫唤,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贵人相助,卢大爷,要是你救了我这一次,以后做牛做马,听凭差使!”
卢寒将他拉了起来,笑道:“你小子倒会顺杆爬,放心吧,即然我看到了,肯定不会不管,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救你?”
“卢大爷心地善良,扶危救贫,是天上的菩萨临凡……”
卢寒摆手制止了他。
叶言突然沉默了下来,此时,他的心里仿佛有一颗千斤大石压着,平时嘴上工夫半分也使不上了,是啊!他凭什么救自己呢?自己大半辈子都在到处乞怜寻觅活路,这世界上谁也不欠自己的,别人凭什么可怜你呢?
卢寒笑了,拍拍叶言的肩膀,道:“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