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话,将那人噎得够呛,想要动手,身旁的佟小雨和卢秀手一抖,宝剑已离鞘半尺。看样子,再要多说两句自己就要刀剑加身了。
这时,屋内的绑着的徐二已经听到自家父亲的声音,大声喊道:“爹爹,救我,我是昌儿啊,爹爹,孩儿好苦啊!”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孩子,专会撒娇邀宠,叫声极是凄惨,动人心魄。
徐海德重重地哼一声,算做回应。
徐二还要喊话时,嘴才张开,臭袜子及时塞入。
徐海背背着手,脸拉得感觉下巴都在脱臼了,不屑地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样?尽管说来!”
“先让我想想!”卢寒踱了几步,道:“这第一个条件是,以后不许打费家房子的主意,不许为难费家。”见这徐老头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他只要没出口反对,就算勉强能接受了,继续说道:“第二嘛,你家二公子先惊我马在先,打我的马夫在后,还扯了我的轿帘,跳上马车来威胁于我,这里有医疗费,轿帘赔偿费,精神损失费共五百俩!”
徐海德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以手点指卢寒道:“你欺人太甚!”
卢寒微笑道:“你别急,等我说完第三条,第三,你看我这里有三十多名弟兄,他们的误工费,营养费,衣服及鞋袜破损费共计一千俩,并向我们当面道歉。徐老爷,你要是满足这三个条件,我们二话没有,当场放人,怎么样?”
“你做梦!”徐海德怒斥道。
“那就没得谈了罗!”卢寒做无聊状挥挥手:“再见!”转身进了屋。
林书雪追在后面,问道:“卢寒,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这分明是欺负人嘛!要不将第二条第三条省了吧,我看那老爷子,都气得全身发抖了!”
卢寒拧了拧徐二娇嫩的脸蛋儿,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是大侠,心里充满正义感,但是要看对谁了,这个混蛋徐二咱不说,徐海德这老小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懂事么?三次派人来攻打我们,你试想想,我们若是打不过他了,会是什么下场?眼见三次被打退,这会儿就请官来主持正义了,若是我们没钱,又是怎么一番结果?所以,我们凭什么要善待他,不将他往死里坑就不错了,再者说,咱们换个角度:咱们若不对他狠一些,让他痛彻心扉,再难忘记,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费家呢!”
林书雪想了想,秀眉微蹙,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心里总感觉过不去!”
卢寒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常言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事你不要管了,看我的就行!”
估计徐老爷子从来没有遭遇过被这样无礼的晾在门外的场景,愤怒之下,掉头就往外走去,这时候,徐二的声音适时想起:“爹爹,救我,救我啊,呜呜呜~~”徐海德心中真是又恨又痛,叫过一人,吩咐几句,那人上前对拦在门口的卢秀和佟小雨道:“我家老爷说了,这第一个条件可以答应,第二第三个条件绝不会答应的。”
卢寒转身进房,将话传给了卢寒和林书雪。卢寒翘着二郎腿道:“一个字,不行!”
卢秀疑惑道:“这不两个字吗?”
“那就两个字,不行!”
那人得到回音,又转叙给徐海德。
徐海德原地驻足良久,心中翻腾了数十遍,再次道:“去告诉他们,我再让个步,第一、二个条件,我都答应了!”
没过一会儿,长随哭丧着脸回来了“他们说,即然两个条件都答应了,多答应一个又何仿!”
如此往来几回,徐海德终于怒了,再也不顾自家二儿子的哭嚎,转身就走,再次吩咐道:“告诉那小子,叫他们别欺人太甚,我徐家一再迁就于他,可并不是说我徐家软弱,大家乡里乡亲的,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最后通谍,第一,第二个条件可以答应,要是再放肆,别怪我不讲情面,你要是能自忖不将陆城主第一师爷沈识放在眼里,就尽管嚣张吧!”
话再次传到,林书雪耸然动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佟小雨脸色也变了。林书雪劝道:“卢寒,要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这个沈识是陆城主跟前的红人,边城的一半人马他都能调动,要真的惹恼了他,可能真的很麻烦!”
卢寒笑道:“林姑娘,怎么连你也说起丧气话来了,放心吧,没事!这老小两人倒是一样的混蛋,连威胁的话说出来都大差不差的。”
佟小雨道:“这个徐二公子之前也对你说过?”
卢寒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卢寒挑起眉头,问道:“佟小雨,你怕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谁说我怕了!”佟小雨有些不自然地道:“只是这个沈识阴谋诡计太多,和你差不多,我怕被他记心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摆上一道!你不知道,他这人恨不恨你表面上跟本看不出,也许他对你总是笑面相迎,好像和你做了九世的好朋友,心里却正磨刀霍霍,而且,这人有仇从不当面就报,会留着,留到你差不多快忘了的时候再给你沉痛一击,十分可恶!”
听佟小雨说来,看来她深有体会。
徐二含糊地叫道:“我舅舅很厉害,你们还是放了我吧,我帮你们求情,或许可以放过你们一命!”
卢寒指着他,吩咐道:“再加一只袜子!”
跟着又吩咐外面的林小虎:“将那个传话的家伙,乱棒打出去!”
林小虎心中一喜,心说:“对嘛,这样才爽嘛,跟着卢老板玩,就是痛快!”当下也没招乎,随手抽了条木棍,将那名长随打得抱头鼠窜。
看到一屋人的愕然,卢寒笑笑说:“沈识的事,你们就别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着就往胡同口走去,坐上马上,顺手赏了老余头十俩银子,老余头本就是些皮外伤,对于皮糙肉厚的他来说都不叫事儿,一直坚持不退岗。
驾马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幽静的宅院,门前写道“东西楼”两边各有一副对联,道是:清风暗抱东西岭;明月轻敲远近门。听起来颇有几分清雅之意,但是,卢寒却知道,这位沈大师爷表面上虽然有几分文人之气,骨子里十分爱钱,正因为如此,卢寒才会夸下“山人自有妙计”。
陆功最忌幕僚外交朋党,沈识也从不主动向外交通,但是眼下情形大有不同。自己因“闯下大祸”前来东西楼求情,理所当然嘛!这是卢寒在马车之上就已想好的情结。混在边城,怎么能不和沈师爷搞好关系呢?
卢寒提上名刺,静等门子通报,不一会儿,旁边小门打开,门子在里叫道:“进来吧!”卢寒被门子引到侯客室,悄声道:“我家老爷正在会客,你在这里稍等啊!”话毕离去。隔着帘幕,沈识和另一人的对话声声入耳。
“舅舅,外甥给你叩头了!”这是徐大公子的声音。
“宗儿,快起来,快起来,咱们是甥舅,不必行此大礼!”
徐宗长跪不起,直到沈识伸手去扶,这才起了身,在下首的桌前坐了,道:“舅舅,您上回去我们家说,富达之家,怎么与穷为邻,家父听后深觉有理,于是好意与那费家相商,买下他们的房地,哪里知道他们不愿意就罢了,还请来一伙强徒,将你二外甥绑了去,可怜我二弟生性善良,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啊,我们相持不过,报出舅舅的大名,哪里知道他们并不理会,不将舅舅放在眼里,外甥的实在忍不无忍,特来求舅舅相助,煞一煞这帮恶徒的气焰,为外甥一家老少主持公道!”
沈识沉吟了一会,,道:“昌儿的个性我也知道,你们不必粉饰,这小子很毛燥,霸气收随了姐夫,吃点苦头也未必不是好事,但你说,你报了我的名字对方不为所动,可是真的?”
徐宗越听越不是味儿,待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喜,添油加醋地说道:“千真万确,他们不仅不为所动,还说舅舅不过一师爷耳,就像对联里说的:同进士,如夫人一般,不值一哂!”
啪,沈识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谁人如此大胆!”徐宗知道这个舅舅的短,少年自负文才,赶考时得中同进士耻于接受,往后数次进京,竟是连同进士也再没中过,这一句骂人的对联,在他的耳朵里不啻于五雷轰顶,顿时咆哮如雷。
徐宗见奸计得逞,忙趁热打铁道:“舅舅,可速速发兵,待外甥我绞平了此獠,为舅舅出气!”
沈识能混上陆功的首席师爷,哪里会这么容易上当?生气过后,慢慢地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北下以来,身份已隐密得极好,哪里随便跳出一个人来就知道自己是个同进士出身?一定是这小子激我呢!想到此时,也不由地对眼前的大外甥生出了几分恶感。
“宗儿,这事不急,且容我从长计议一番!”
“还从长计议啊!”徐宗以为是自己戏没做足,转身又欲跪下:“舅舅,你虽然传仕途不顺,但如今在边城里,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主儿,怎么能置如此羞辱于不顾,这样有失舅舅的威仪啊!请舅舅三思”
却听沈识道:“宗儿,凡事急之则出乱,你先回去吧,等我理清了头绪,自然还你徐家一个公道!”
徐宗跪到一半,不由顿住,意外于舅舅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无奈之下,只得道:“宗儿跪安!”
沈识点点头,嘱咐道:“帮我问候你的母亲,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没能及时探望,望她莫要见怪,至于你说的事,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自然会处理的!”
徐宗应诺几声,心有不甘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