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单霜洁点了点头,说:“付大人,你先起来吧!”
付谋文屈首道:“卢夫人若是不敢原谅恩师,付某不敢起身!”
单霜洁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不怪他了,你起来吧!”跪了良久,付谋文起身时有些吃力,卢寒连忙扶住,又为二人斟了茶。
单霜洁说:“阿寒,你也坐下!”
卢寒点点头,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茶,茶已有些凉了,但是韵味还在,抬头看看单霜洁,这个美丽的少妇神情平静,一手看似随意地放在桌上,只一只手却紧紧地捏着,在她的心里,肯定将刘威骂死了千百遍了。
付谋文喝了口茶润喉,说道:“卢夫人,其实我此次来,除了代表恩师向你致歉意外,还有一件事,此去一百里路左右,刘家军西北左路屯军处,夫人此去,恐怕危险重重,不如由我安排,在这里隐居起来吧!”
单霜洁摆手道:“不劳付大人了。”
卢寒也说:“付大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不必了,我们卢家欠着皇帝五十万俩白银,刘家人不敢加害我们的,不然,这银子他帮我们还吗?”
付谋文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又说道:“话是如此,这一路你们一定会吃很多苦头的。”
单霜洁淡淡说道:“苦算什么,只要生命还在,就还有希望!”说着话,举起了茶杯,付谋文知道她这是要送客了,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说了几句话,拿着托盘走了。
单霜洁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卢寒说:“阿寒,你先坐下!”
卢寒坐下来,说:“夫人,有什么吩咐。”
单霜洁说:“这里再走七八天就到漠北边城了,一路上多亏你的照顾,若说卢家对你有什么恩,至此也还清了,你还年轻,人也聪明机智,以后必有大好前程,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走吧!”
卢寒面色一苦:“夫人这是要赶我走了!”
单霜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里已经到了北荒之地,沿路旷无人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卢寒面色一正,说道:“常言说得好,子不嫌娘丑恶,狗不嫌家贫,卢大人于风雪之中救回我的命,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如今他的家眷蒙难,我这时候离去,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夫人你放心,卢大人去了,但我卢寒还在,某虽不才,也要尽力为夫人小姐撑起一片天!”
单霜洁面色转冷道:“阿寒,我说话你也不听了么?”
卢寒与她对视说:“夫人,这是临行前我对卢大人的承诺,男子汉无信不立,夫人恕罪了!”
两人冷战了半晌,听到门外有稚嫩的声音喊道:“娘,开饭罗,寒哥哥,开饭罗!”这才一前一后下了楼。
所谓北风卷地百草折,北方的天空下,风一路畅行无阻,刮得孤单的客店瑟瑟发抖,这时候,所有人都庆幸有卢寒搜刮来的银钱,让他们可以住上温暖如春的甲字号上房,这么冷的天,要还是往大通铺,估计都得冻成冰棍儿。
这些日子来,无论起居,卢寒一刻不让背后的水囊离身,一天一换水,这是必然的,尤其是到了北方后,每天都特意要求店家烧半壶温水灌入水囊。
该来的总是要来,又走了两天,远远地看着许多营棚,还没等走近,数十个骑马的士兵一声呼啸,转眼间由远及近,将卢寒一行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马鞭在空中连甩几下,嚷道:“干嘛的,快给老子停住!”
两个脸已被北风吹裂的马夫答道:“回大人,我们去边城。”
“干嘛去?你一个马夫,怎么带着军刀啊”
好嘛,堂堂兵马司的兵爷,被当成马夫了,赵贵正要说话,一旁的钱景向他使了个眼色,赵贵一看远处飘着的旗帜上大大的刘字,心里顿时一喜,这才要说话,突然从马车帘后飞出一枚枣核,击在他的穴道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了。
他自己一时不察,还张着嘴变换着口形,对面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刷刷两鞭,抽得他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钱景见此情景,想要说话也乖乖住了嘴,指着自己的嘴巴,呜呜有声,示意自己不会言语。
“两个哑巴!有会说话的没有?”那军官挥鞭去卷车门,突然间一只手伸出,抓住鞭梢,稍稍用力,就将那人拉下了马。
一个脸色蜡黄的瘦高个掀帘而出,站在马下,这时候,一个做公子打扮的年青人走了出来,一身湖绸散乱着有两个衣扣没扣,手里把玩着一绽金子,眯着眼睛望了望这十多骑,不屑地问道:“哪里来的粗人,敢拦本公子的去路?”
一众人看着最先出来做仆人状却伸手了得,能一下夺去他们的头头手中之鞭的苏秋水,又看看这个纨绔气十足公子爷,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一时间愣在那里。
那领头的人平时自认勇武,今天被人一下拉下马来,心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卢寒打扮的公子爷说:“秋水,打伤了人吗?”
苏秋水面如木雕一般,说:“没有。”
卢寒随意地将金子往地上一抛,道:“拿去,若再敢坏了老子兴致,我定叫你们的孙参将好好收拾你!”
说完,指着呆若木鸡的赵贵和钱景道:“聋了吗,还不赶车?”
这赵贵和钱景竟然被这一声唬住,提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向前行去。苏秋水将鞭子扔在地上,在地上助跑三五米,纵身而起,一下跃过两丈的距离,落在了马车上。
领头的那人看了看那位公子爷的两辆马车,又看了看那伸手高超的仆人,看了看地上的金锭,再看看自己的手下,只见大家的眼中发亮,紧紧盯着地上的金子。
这锭金子,怕有十两之重,足够他们一行的两个月饷银,在灰暗的泥地里显得隔外地耀眼,想了一想,他还是伸手捡了起来。回头一望,两辆马车不紧不慢,缓缓驶向远方,领头的心里暗想道:“这是哪一家大人的二世祖啊,这么大脾性?”
马车驶过一个土坡,终于看不见了,这时候,车内的卢寒大吼道:“快,给我快马加鞭,能跑多快给我跑多快,听到没有,要是跑死了马一人奖五俩银子,给我快点!”
两个兵丁听得心中一阵兴奋,虽说自己的财务一早被卢寒洗劫了,但是一路上自己做得好时,也会得到赏赐,今天如果再能得到五俩赏,回本之外还能挣个小二俩,两人闻言站起身,马鞭猛抽。
群马吃痛,没命般地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