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断月吵了一架后,济心便躺沙滩上晒太阳去晦气,春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算是大中午也一点不炙热,海风再这么一吹,很是舒服。
子瑜大叔又开始捣鼓他的那口铜鼎,准备煮一锅万年不变味儿的野菜海鱼汤给大家享用。
心月和断月在离她几十米远的海滩石缝里,沙泥里找螃蟹,玩儿得不亦乐乎,完全就不搭理孤独晒太阳的济心和忙碌的子瑜。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父子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感觉,难道这些日子下来,她喜欢上那小家伙了?就叫了几声姑姑,把她的心都给叫过去了。
子瑜大叔趁着给济心端鱼汤来的时候小声跟她说到,“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怎么下手啊?你看这两人形影不离的,我都没机会下手。”说到形影不离这四个字的时候,还加重了些语气,就连子瑜都听出了其中的醋味儿。
“小姐,你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啊,小孩子你得跟他亲热,他才会跟你亲热,毕竟是断月养了他三年,小殿下与他亲厚些也是正常,但断月就算对小殿下再细心再温柔,始终还是个男人,小孩子还是很渴望母爱的。”
“母爱……”济心点头,“子瑜大叔你说得很有道理。”说罢便接过他手里的鱼汤,朝断月和心月两人走去。
“宝贝儿,来,姑姑给你端了鱼汤来呢……”
两人正弯腰在寻潮蟹,听到济心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同时回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怪异,最后,还是心月开口了,“姑姑,你是不是在鱼汤里下毒了?”
嘿,你这小屁孩,对他好反倒怀疑她的用心,不喝拉到,她自己喝~!说罢仰头就把鱼汤喝完了。
“看来没有下毒。”心月转头看向断月,曾经断月就教育过他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给他解释了这句话的意义,让他明白若是一个人突然有一天改变了本性对他很好的话,一定就是有问题。
姑姑以前跟他说话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笑得也从来没有这么灿烂过,所以,他才做了这样的判断。
两人继续抓螃蟹,济心继续孤独地晒太阳,一直过了晌午,心月玩累了跑到济心的身边,把济心的小腹当枕头睡了一觉。
“切,要用到我的时候才来与我亲热。”不过看到小家伙睡觉时可爱的样子,济心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特别是他闭着眼睛,那两扇蝴蝶羽翼般长而卷翘的睫毛,似能挠得她心里氧酥酥的,不禁摇头感叹,“长大了不知又要祸害多少的女子……”
轻轻抚摸小家伙的头,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她的娘亲还真舍得丢下他,难道她心中的那个男人真的就那么的重要吗?
她对那个女人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树荫下看书的断月,又看了一眼拴在巨树上的海船,在断月的眼皮底下既要带走心月,又能全身而退似乎有些不可能。
从一开始她来到心月岛,断月似乎就对她充满了戒备,特别是她与心月在一起的时候。
入夜,吃过了晚饭,心月躺在断月的怀里看星星,济心则独自回了院子,在衣柜里搜寻一番,将那个女人穿过的衣服都拿出来在身前比划一遍,没有一件让她满意的,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到底在找一套什么样的衣服?
最后她把目光放到了衣柜最上面的一个木箱子里,踩着凳子将木箱子拿下来,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箱子上了锁,没法打开啊,济心琢磨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走到床头的矮桌前,伸手到桌底,顺利地在那里摸到了一把嵌在木料里的一把钥匙。
济心拿着那把钥匙,愣了愣,她怎么知道木箱的钥匙就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定是以前她见那女人藏过。
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满眼红色,原来这里面藏着的是一套喜服,艳丽的红色,就算是时间流逝,也没有减损它一丝一毫的色彩,金丝锦绣的凤纹华美得让人炫目。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抱怨的声音,“我只答应给你生一个孩子,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这衣服我不穿~!”
“我断月从不碰与我没有名分的女子~!”
“哼,你什么时候也在乎名分了……”
“反正,你若不穿,我就不碰你~!”
“你不碰我我怎么跟你生孩子?~!”女子非常生气,明明就是他要求她给他生个孩子的,现在却要挟她不碰她。
“你不跟我生孩子,我就不放你走,让你老死在这孤岛,一辈子见不到他~!”
“断月,你有病~!”
后来,女子还是迫于断月的淫威,穿上了那一套大红的喜服,被迫拜月亮拜大海完成了那一场简单却别致的婚礼。
济心似乎都能想象出那一男一女跪在沙滩上拜堂的景象,那时,她在哪里?哦,一定是站在树屋上看着他们吧?这么说来,她还是他们两人唯一的见证人了。
后来呢?济心绞尽脑汁仔细地回忆,对了,后来断月一直就跟那女子住在岛上,只偶尔才离开一天半天,都说新婚燕尔,断月又那么地喜欢她,所以,难免纵欲,而那个女子为了早些怀上孩子与断月完成约定离开,也就任由他索取。
可是过了两个月了,女子还是没有受孕,暗想他们做得那么频繁,而两人都年轻力壮的,怎么就没怀上呢?直到有一天,女子终于发现了原因所在,原来,断月一直偷偷地在她喝的玫瑰花茶里下了避子药,女子气得不行,但最终还是暗暗地压下了怒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再也不真正地喝玫瑰茶,趁着断月不注意的时候,将茶水倒掉了。
再后来,女子还自己偷偷服用了助孕的药,没过一个月,女子便怀上了。
济心一想起断月知道女子怀孕后惊怒的样子就想笑,现在想想,那女子的助孕药一定是她帮她弄的,看来,她这个姑姑还是心月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大有力推手。
拿起喜服,抖动间一张雪白的丝绢掉落地上,丝绢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因为隔得太久,变成了暗红色,可济心却似乎依然能想象它最初时的鲜艳。
脸颊腾地热烫起来,济心甩了甩头,暗骂又不是自己的落红,羞臊个什么劲儿。
当济心一身虹裳霞帔,盛装出现在海边的时候,所有的人,当然所有的人只有三个人,都被她所惊艳,玉珠绒花下,一张娇俏的脸庞,胜过雨过的牡丹,日出的桃花,秋波流转间,妩媚生姿,满身的浓艳给她白皙的脸颊度上一抹红酣,却更是不甚娇憨。
她的身后是一片茫茫的大海,百花裥裙下的大红绣鞋踩在沙滩上,清幽的月光下,她却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
就连心月都看得呆住了。
济心却是注意到断月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眯起的眼睛,那眼底分明就闪过一丝痴迷,心里笑了笑,很好,断月,就把我当成你心里的那个女人吧,本姑娘上辈子这辈子都没穿过喜服,头一遭却是为了你,给你占了便宜。
她缓步走到他的身前,笑颜如花,轻启朱唇,柔柔地换了一声,“月……”
断月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心月一眨不眨地盯着济心,“这是姑姑吗?”
济心不理会心月的质疑,依然看着断月,那叫一个柔情蜜意,断月的眉蹙得更紧。
“月,还记得三年多前我们埋在树下的那坛女儿红吗?我把它挖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喝好不好?”
心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断月一边轻拍怀里的心月,一边笑看济心,“好。”
然后将心月放到一边,站起身,叮嘱他,“月儿与子瑜玩耍一会儿,爹爹很快就回来。”
心月乖乖地点了点头,济心则在断月与心月说话的时候,朝子瑜使了个行动的眼色。
两人回到屋子,济心早已在桌上放了蜡烛与酒杯,而那一坛女儿红,也确实是她刚才才从土里挖出来的,她一边给断月斟酒,一边说到,“当年一心想要生个女儿,所以才在怀孕的时候埋了这坛女儿红,没想到却是个儿子,所以,这坛女儿红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埋在土里了。”
断月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眼角余光瞥着济心,心里想着,连喜服都找出来了,埋酒之事都想起来了,她到底回忆起了多少?
古代的酒水度数不高,两人就算喝了大半坛,也只是微微有些薄酣,济心为了拖延时间,主动给断月按摩了一回,还给他梳头,伺候他洗漱,断月也任由她摆弄。
济心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看了看窗外,“都这么晚了,心月怎么还不回来,不如我去看看。”刚要转身离开,便被断月抓住了手臂。
“你抓着我我怎么去看啊?”济心故作疑惑。
断月却是笑了笑,“你都做了那么久的戏了,何不做到底?”说罢手上用力,将她拽入了怀中,“怎么?想要临阵脱逃?”
济心无畏地抬头望他,笑得有几分讨好,“我不过是好心想让你重温一下曾经的美好,又怎能算做戏呢?”
“嗤~!”断月轻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我与你欢好,再趁着我中毒昏迷之时,偷走东海神珠吗?”
“哈~!”济心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是笑了起来,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要的就是他这么怀疑。
济心想要从他的怀里逃脱,无奈他圈着她柳腰的力道实在太大,让她不得动弹,“既然都让你洞悉了我的企图,那我就装不下去了,师兄且放开我吧?”
“我说了,做戏便做到底。”说罢冷冷一笑,非但不放开济心,反而将她推倒在床上,不及她起身便已覆了上去。
看到断月眼中半含嘲讽半含欲望,济心这下倒是有些慌了,虽然跟断月做过,但那毕竟是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
“怎么,你也会害怕?这不是你惯用的招数吗?在北国,你便是用了这招儿从天岚玄晨身上偷走绛阳暖玉。”
“你怎么知道的?”济心一问出来就觉得自己很傻,在这个奸细遍天下的时代,断月作为一岛之主,定然也会派出奸细潜伏在别国,说不定她的孤城里,她的城主府里都少不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