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猪头啊，我踹你一脚你都会向后退。
那你天天被风吹着，被太阳晒着，被热熏着，被冷冻着，被四大元素侵拢着，被无数的人推来挤去着，你的情绪，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为什么有反应？
平衡法则么。
宇宙基本法则你都想违背，你不想活了？有反应，那是法则。明明有反应，你却压制它，不让它反应，就像在天平的一端放东西，你却保持另一端空空的，那你不是让这个天平向一边歪，那你还能是怎么着？
亚当斯身形剧震。
知道什么叫变态么？那就是明明应该有反应的，你不让它有反应，然后以为压制压制它就没反应了——
事实是，你把那个反应转移地别的地方去了。
要么是从你脸上转移到你心中，要么是从你手上转移到你脚上。
听着这些，亚当斯却只是想着，怪不得会有喜怒哀乐，原来，不仅是人事，还有天时啊。那要是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光，没有暗，没有风，没有四大魔法元素，没有花草，没有鸟兽，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别人，那么……
是不是我也就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哀，没有乐了呢？
那会是个什么样？
想到这里，亚当斯心中又是狠狠地一震。
那了，笨蛋，这个问题你回去可以慢慢想。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情绪的问题。老师那可恶的声音又说道。亚当斯转过神。
被人踩，然后去反踩。这就像别人向你扔了砖头，你便想扔别人砖头。还记得刚才我们说过的么？
这叫减。也就是刚才我们说的，看到别人漂亮，就想划几刀。
还有个加。
那就是，让自己漂亮。
情绪有反应，任它反应，那是减。
减是一种浪费。
我们要的是加。
怎么加呢？
还是任它反应，只不过是，加一个小小的牵引。
是的，牵引。
让它顺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去反应。
就像这样……
老师说到这里，一个小水球砸在桌子上的杯壁。
杯倒水流。
老师在桌上从水到桌子边缘一划拉，水顺着那条线流了下去。
它为什么不走别的线，而专走我这个线？
这就叫牵引。
……
……
这些思绪，只是如迅雷闪电般，在亚当斯脑海中一闪而过。而他的整个心绪，都任由当前幻境空间的牵引，进入了一个亘古而存的荒凉与阔远中。
身边的光景在慢慢流动着。
而他，好像是这个空间的见证者。
似乎极慢，又似乎很快，一件件事情，在发生着。
在庞大的那被称为是生命元素的东西扩散下，大地断裂。高山升起，江河出现。草木从无至有，从有而盛。虫鱼由多而少，由小而大。
天地之间，一片生机。
然后，慢慢地，一种动物出现在大地上。
它们有着苗条的身材，尖尖的耳朵，清亮的眸子，清脆的欢笑。
天地，因它们而成画卷。
慢慢地，它们开始指物赋形，指形取字。
太阳升起，在它光线的照耀下，亚当斯顺着大地上那些生物的目光一同看去，清晰地感受到天地元素因它的存在，荡起的一系列波纹。
然后，那种波纹几经变动，成为一个复杂的符号。
“！@@％￥￥#％×（×％￥％￥#U*&( ”一阵无比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亚当斯不由自主地张嘴学舌，跟着念诵着那个语调。
然后他明白了，那个字叫做‘照’。
人类语中的照。
人类语中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现在却那么复杂，念起来更是那么绕口。
可是，亚当斯没有注意这个。
他的心神被眼前发生的事吸引住了。
当他依着空间中传荡的声音，当他依着眼中看到的形象，记忆和诵读着这个字的时候，他身边的某种他说不上名字的元素忽地一动，呈现出了天空中他看到的那种聚集形状。
然后，他就感到周围一闪。
万丈光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出去。
同时，一种威临天下的气概，由他的心中涌起。
这是……？
亚当斯心神猛震。
太阳落，月亮升。月亮落，浮云起。浮云沉，静水流……随着一个个字的认识，亚当斯为日，为月，为云，为水，为火，为风……
当他识遍天地万物，也似乎身化万物之后，整个天地，好像都在他的心中，延展着来。然后他忽地感到心中一荡，接着，心神整个炸开，无数的形象，无数的符号，无数的印记，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
不知沉醉了多少时间，他才再度清醒过来。
然后，他便感到脑袋像被一万头暴走兽给踢了一样，乱糟糟的。
不顾这是幻境，亚当斯盘膝坐下，开始进入冥想状态，整理印在脑海中的那些记号。而不知多少时日过后，当他把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整理清了之后，却一脸地怪异。
那些，是真的么？还是他们只是骗子，给自己脸上抹金？抑或是，这些，只是个故事？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学习精灵语？
随着亚当斯在脑海中的翻阅，一幅幅图画，开始呈现出来——
远古时期，天地一片洪荒。
洪荒不和多久，第一种会思考的生灵出现在大地上。它们游历整个大陆，它们欢笑，它们歌唱，它们把天地之间所能看到、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取了字。而它们把它们自己，称为精灵。精灵，天之精，地之灵，天地的儿女是也。‘精灵’这两个字所造出的那一年，是为精灵元年。
精灵十三年，万物皆有字。万物字毕，精灵王诞。
精灵三十五年，精灵王在天地一片大震动中，破开了空间，到了一处莫名的所在。大威力大成就的精灵王，被它们称为神。而精灵王所去的地方，也便被称为神界。
在大地上无数精灵的怀念中，精灵王不时来到地面，同它们一起劳作，帮助它们破开高山，填平海洋……
精灵王感到大地上精灵们的怀念会带给他力量。
在那个空间中，有许多其它的生命。在那里，它的力量一开始很弱，但很快的，超过了它们。也因此，受到了它们一致的讨伐。
最后，精灵王变强的秘密被揭晓。
精灵两千四百四十二年，那些生命大批量地穿过空间，来到地面。它们取精灵的血液和草木山川以及天地之间的一些元素，制造了一种新的生命。
精灵们把这种新的生命称这‘人’。
人开始活跃于大地，繁衍于大地。它们和精灵们一起生活在大地上。
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它们懂得了向异空间的那些生命祈求。
精灵一万三千年，神人关系被确立。人类的十二主神，诞生。
从神那里，从精灵们那里，人学会了字。而‘字’，就是大威力的天地元素指挥和搬运。
这之间，是一段漫长而悠远闲畅的时光。
这段时间里，它们劳作，它们歌唱，人、精灵，和不时来到地面的神，共欢共乐。
慢慢地，大地物种渐繁。
慢慢地，天地元素开始变得稀薄。
慢慢地，各种各样的纷争出现。
慢慢地，诸神之间也出现了争执，并影响到了地面上人的阵营。
大地，曾几度混乱，几度杀伐。
精灵七万六千年，精灵王于大地南方海中，翻掌起陆，建立了精灵岛。有一部分精灵移居了上去。更多的精灵仍然活动在大地上。
精灵七万七千年，经过长久的扩散，稀薄，天地元素已经变得混乱和芜杂，‘字’的效果慢慢得不到展现，‘字’的运转，慢慢变得没有多大意义。
精灵七万八千年，人类摒弃了精灵的字，开始造自己的字，所造的字，简单而且直接。
精灵七万九千年，人类与一种被他们叫做半兽人的生灵开始了斗争。
斗争是纷乱而且漫长的。
精灵八万三千年，人类发明了一种有威力的东西，他们把它叫做‘斗气’。
凭藉斗气，人类把半兽人打了下去。
一家独大之后，人类开始了大发展。他们开山平海，伐林牧兽。精灵们不满人类的行为，开始大规模地迁移到了精灵岛。
精灵八万五千年，人类发明了魔法。
精灵八万七千年，人类与兽人大战。大败之后，得精灵援手，人类缓住了气，把兽人逼在北地。
战后，人类与精灵关系开始生疏。
而截至目前为止，是为精灵八万七千七百五十三年。
眼前的虚无空间，在亚当斯从冥想中退出时，忽然淡去。不多大一会儿，亚当斯便发现，他坐在一间很小的房间内。房间很精致，很干净，但也就是这样了，没有什么奇特的。
想及刚才在幻境中所见到和所感受到的那一切，亚当斯心头迷惑，有震惊，有不解，有兴奋，也有怪异。
震惊是因为看到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不，或者说，看到的，并不是他原本以为应该看到的。精灵的文字，他确实学到了，而且很熟。此刻，他的脑中，精灵的文字似乎要比人类的文字还熟。毕竟，幻境中，那些‘字’，并不只是字，而更类似于法术，或者魔法施展精神力结构图之类。
大地上最早出现的会思考的生灵居然是精灵？它们才是大地上最早的主人？而人类，居然是那什么异空间的‘神’取精灵血液混合着天地元素制造的？
更重要的是，制造出来，仅仅是为了让‘人’向他们祈求？向他们跪拜？
亚当斯的心中突突跳，感觉前所未有的震骇。
幻境中所看到的这些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神和人的关系就不再是佑和被佑的关系，而是……人就是神种的麦子……人的祈求，跪拜，也就是神的收割。
那么，神收割的是什么呢？或者说，人身上有什么是被神需要的呢？
亚当斯再一次陷入了冥想之中。
带着异常的沉静和冷肃。
而以往的一些对神和牧师信徒等的认识如流水般在他的脑海缓缓流淌……
什么是信徒？
信徒最基本的标准就是虔诚，就是‘走神的路’，就是全心全意地依靠神，就是如果神有吩咐，会全心全意彻彻底底地把自己交出去，交给神。
一个不能彻底地把自己全身心地开放，把自己的整个身心完整地、心甘情愿地奉献给神的人，不是合格的信徒。或者说，就算是‘信’，也是浅信徒。至于下层的那些普通的只懂得给神殿捐献的那些平民和小商人等，不能算是信徒。
至少，不应该会是神眼中的‘信徒’。
他们不符合神捡选的标准。
是‘伪麦’。
甚至于根本就是杂草。
神种麦子，是为了收割。而这种收割，绝不是为了那些金子和银子之类，而应该是人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