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拼杀了一天的陌玖感觉很累,念壁倒好,两眼一抹黑就晕过去了,她还得帮他包扎伤口,一直到现在,她还未曾合过眼。
念壁站起身,走到已经燃的差不多的火堆旁坐下,拍了拍身旁打瞌睡的陌玖。
“你进去”
睡意朦胧的陌玖被念壁扰醒,看着擅自出来的念壁,不悦的皱眉,嘴里有些含糊“你的伤没有好,外面太冷了。”
“我不需要女人保护,进去。”念壁的语气带着陌玖不能反驳的强硬。
寒风从西出吹过,陌玖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双臂抱得更紧一点。
“快点”
陌玖拗不过念壁,只得听话的钻进树洞,草堆上还残留着念壁的体温,在这样一个寒夜里,显得很温暖,陌玖侧卧在上面,舒服的一声喟叹。
因为她的脸是朝外的,正好可以看见坐在火堆前的念壁,念壁感觉到陌玖的目光,不带感情的眼睛移动,对上了陌玖的眼,陌玖没想到念壁会看她,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移开了视线。
此时正是寒冬,夜晚的天气是十分寒冷的,之前坐在火堆旁的陌玖知道,火所发出的微弱热度是远不够的,过不了多久,整个人就会在这样的温度下冻透。
念壁的脸在摇摆的红光下显得苍白,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难掩其秀丽。
陌玖又偷瞄了一眼念壁,暗叹,怪不得别人发现不了,这容貌比女孩儿还要秀气几分。
“洞口有风,你坐到这里来,给我挡着。”卧在草堆上的陌玖吩咐着。
念壁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走到树洞口端坐了下来。
陌玖将身体移到最里处,想给念壁多些位置,奈何念壁正经的榆木,说坐洞口就是坐在洞口,不肯往里进一分。
“没挡死,往里点。”
念壁朝着陌玖挪了两寸
“再往里,还没有。”
念壁又往里挪了两寸。
陌玖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再说话,她翻了个身,面朝里侧睡去。
认识了三年的人,朝夕间从女人变为男人,对于陌玖,她还是做不到完全接受,此刻侧身躺着的她感觉有些别扭,身体在草堆上变化着姿势,挡在洞口的念壁不着痕迹的向外挪了几分。
两人虽没有挨着,但身上散发的源源不断的热度让这个密封较好的树洞很温暖,陌玖阖眼进入睡梦中。
外面的寒风小了很多,念壁望着火堆,如墨般的眼瞳显得极其幽深,后背的暖意不断流向他的四肢百核,有那么一丝温暖渗入了他的心。
陌玖睡的很沉,连她平日里必备的几分前行也进入沉沉梦中,不知睡了多久,陌玖只晓得她再次睁开眼时,念壁还是端坐着,依旧将洞口挡的严严实实。
感觉到洞内人的苏醒,念壁微微偏头,没有开口,手扶着树干慢慢起身,双腿伸直的同时还伴随着骨头正位的“咔咔”声,显然,他当真这样坐了一个晚上。
念壁的起身移开也让树洞内的陌玖看清外面的天色,火堆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堆冷了烟的灰烬。
洞外已经是一片晴空,雪洗过的天空很干净,如宫廷苏瑾里最好的蓝色绸缎,一望无际,几朵如连绵乳糖的云闲散的布在天空之上,太阳已经升上半空,散发着属于冬日的微薄暖意。
陌玖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竟这般没有防备的睡去,而且一觉还睡到了这个时辰,要是在这中间,念壁动了杀念,她定是变成了刀下魂。
抬眼望着行动还是有些僵硬的念壁,一缕暖意从陌玖心间流过,她没有想到念壁真的会一直这样为她挡着风,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还有两天”
念壁淡淡的声音穿过清晨清新的空气,传入陌玖的耳朵里。
陌玖自然知道念壁话的意思,雨眠为他们准备的一个月的考验到今天只剩下两天了。
陌玖活动了几下左臂,昨日的奋战里,她的右臂受了伤,经过一个晚上的充分休息,如今已经灵活了不少,只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与此同时,皇城的金銮殿里。
元良身穿淡紫色的便服站立在大殿中间,身后是一身暗蓝色的元湛。王座上的人正是皇太后赵鸢,暗红色的华服上是用金线绣着的凤翔彩云图,乌黑的发髻两端各带着一只金凤,彩色的凤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摇摆着,雍容华贵里又有着不容任何人造次的威严。
王座之下的,还摆着一个座位,座位上依旧是个女子,比起赵鸢,这个女子穿的就显得简单的多了,一身云燕细锦衣。周身气韵和赵鸢恰恰相反,细致的脸上有着温婉的笑意,浑身透着温柔与和蔼。
这女子便是元湛的生母,也是当朝的皇太妃,薊柔。
无法想象这样端庄委婉的女子生出来的孩子确如同混世魔王一般,残忍暴虐。
三年前元隆意外驾崩,其膝下仅剩的三位子嗣年龄尚小,身为当朝皇后的赵鸢只得暂掌皇权,统领朝纲,自为皇太后,没想到这玉玺一拿就已经拿了三年。
赵鸢望着大殿内的两位皇子,心中竟生出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苍凉之感,转眼一过,他已经离开她三年了,看着眼下开始日益成长的他的孩子们,赵鸢觉得,不需要几年,她手里的玉玺就会有新的接班人了。
元良眼神里透着哀痛与焦急,他的声音里带着难过的自责“前几日儿臣与两位皇弟去围场打猎,玩儿的甚是开心,三天前,元锦对儿臣说想要去爬山,儿臣没有多想就允了他,那日儿臣与元湛都很累,就没有同行,只是多派了些人手,谁知元锦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儿臣和元湛也曾上山搜寻,未见人,儿臣心里焦急,只得快马加鞭的赶回宫向母后禀告。”
“你说,元锦失踪了?”
“正是,还请母后快些派人再次搜寻。”
赵鸢望着元良没有说话,眼底却有暗波涌动。
坐在下侧的薊柔却慌了神,也不顾现在所处的位置,抓着椅座微起身,焦急的低叫道“元锦现在在哪里,可有找到。”
元良低下头,跪在地上,沉痛的开口“儿臣也不知,都怪儿臣疏忽大意,没制止元锦,酿成现在这幅局面,请母后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