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秦国内的景象能够稍好一点,仍旧有挑着扁担的生意人在各处街道叫喊叫卖,也有爱美的女子在街头试带精美的发饰,但是也仅仅是试戴而已。不太富裕的家庭已经接受不起譬如首饰这一类原本简单常见的装饰品了。战争还未爆发,可是税赋却较之往年,整整多了一倍,谁都明白,这就是荆秦即将要陷入征战漩涡的预兆,只是不知,这次的敌人会是谁?
桑维文依殁后,桑维国主哀伤,本想对荆秦讨要个说法,可是荆秦国主的回答,句句发自肺腑且合情合理,又将桑维文依以国后之礼厚葬,正位于皇陵。命令荆秦全国上下哀悼三年,目不艳色,一片缟素。
桑维国主纵然是心中对女儿的死颇为质疑,却也只能隐忍不发。
最为关键,伤害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竟然被天齐掠走,这笔账,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算到荆秦头上的。更何况,倘若同时与荆秦天齐为敌,自己将会处于腹背受敌之形式,失女事小,失国乃大。这口气,只有自己硬生生的吞下去,方能再寻机会,为爱女报仇。
桑维国主五国盛会之时,就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却仍有雄心壮志之气魄,可是如今,怎么瞧着都像是行将木就的老人,可见爱女死讯让他如失了魂魄般哀伤痛坳。
“父王,喝口参汤吧。您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一个俊秀打扮王公模样的少年端了碗参汤立在桑维老国主旁边,老国主躺在床上,目光发直。
这些天,他耳畔回响的都是那淘气的小女儿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叫嚣闯祸,也有临死是无力的呼唤父王父王。
听的桑维国主一阵心碎,桑维国主叹了一口气,眼前仿佛浮现正妻临死时,要他好生照顾他们的小女儿,不要受了委屈不要着了风寒...
“素雅,都...都是我不好,我早知道文依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去别的国家当什么小主,她在我身边娇生惯养惯了,到了那边,以她那种性格,怎能不被人陷害,可...我真的没料想到,居然....居然...”
桑维老国主剧烈的咳嗽了几下,旁边的少年手脚连忙上前,抚着老国主的胸口,但是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狡诈却并不像他的手脚那样担忧和忠心耿耿。
“父王,儿臣早就说过,高季兴那厮是不会真心宠爱文依的,您偏不听...硬要将文依嫁给...”少年说道动情之处,竟然也有些许泪意,此情此景更是惹得老国主泪水涟涟,
“文韬,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文依啊,早知如此,文依一心想嫁给高季兴的时候,我不该由着她,将她留在身边,许配给你就...就好了..文依就...就不会...”
老国主不断哽咽,竟是连话都说不全。
这少年原是桑维国主手下一员大将之子,都说将门出虎子,可这孩子,桑维尚未老眼昏花之时,便瞧出他为人居心叵测,工于心计。正经的能耐没学了多少,倒是竟这些歪门邪道溜须拍马。可怜,他父亲也仅仅这一子,桑维国主征战天下,年轻勇壮之时,为了拉拢人心,稳定将军的忠心耿耿,便早早的与之定了婚约。非嫡公主不娶,桑维只要有嫡公主出世,便定然是他勇猛将军的儿媳!一席话说得将军是感激涕零,自此,征战守卫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别国用千金黄金万两白银,甚至用其妻儿父母要挟,竟也撼动不了他的不侍二主之决心。后来,一次为了保护落马的桑维国主,后心中剑,一命呜呼。
临走时紧紧握住老国主的手,目光完全不似要死时的黯然无彩,反而目光灼灼,多年征战的铁骨汉子竟然第一次眼里带了泪花,目光半分恳求半分嘱托,老国主当然明白其泪光中的含义。原来许他儿媳的承诺不过是稳固军心,赏罚分明,拉拢人心。但是此刻,桑维国主面对为了救自己而失去性命的将军,心中亦是感动悲伤。当下,便叫还在世的皇后抱了襁褓之中的桑维文依冲将军重重一跪。
“臣妾代女儿,向公公问安。”老皇后如是说道。
老将军再无多言,看了看未长大之子,看了看襁褓之儿媳,阖了眼。
数年形式多变,桑维忙于征战,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之后竟然再无一儿半女临世,再加上桑维正妻已去,又仅仅一女,桑维更是宠爱有加,甚至到了溺爱程度。这也才造成了桑维一意孤行,定要嫁给高季兴不可。桑维拗不过女儿,何况,将军之子成年之后确不如将军当年之忠勇,为人奸诈狡黠,配不上自己的女儿。而高季兴则年少有成,雄韬大略,自己膝下无子,桑维和荆秦联姻便可在五国之中称王称霸,成就一番伟业,也不是没有可能。便将文依风风光光的嫁入了荆秦。
可是,桑维文依与老将军之子的婚配人人皆知,便又为了稳固原本老大臣情绪,便收了将军之子为义子,赐了姓名,桑维文韬。
“父王,现在多说无益,依儿臣看,此事虽与荆秦脱不了干系,但是,杀害文依的凶手毕竟还是被天齐国主给劫掠了去,我们攻打天齐,名正言顺,再联合荆秦,亦是名正言顺。父王,应该振作起来,先为文依报仇才是啊。”桑维文韬难得的眼中没有闪现奸计得逞一般的阴诈,露了些期许。
桑维国主听到话后,方才如梦初醒般,是啊,自己的女儿已经走了,自己劳苦征战一世,难道要在临了的时候被人骑到脖子上,任之欺辱吗?自己如果不振作起来,女儿的大仇由谁来报?不管究竟是谁杀死了文依,只要是与文依的死有关的人,都会受到桑维的惩戒!
“天齐,天齐,我定要你全国上下为文依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