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神色又是一滞，眼看云国公的脸色沉了下去。“大少奶奶，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大少奶奶是什么人，我们谁不清楚？能一个不起眼的小厮鬼混在一起，还被堵在了床上，那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二少爷生得俊俏，又是博学多识，能入大少奶奶的眼也不足为过。刚刚说到疏桐院，恐怕也不用我安排谁打探，猜也猜到什么事情了。再说了，三少爷喝醉酒，平白怎么会到疏桐院？之前我听三少爷说他今晚是和二少爷一起喝酒，为何三少爷醉成这样，而二少爷无事？莫非你们故意给三少爷下了什么套？”
话都说到如此了，周氏也不怕和王氏翻脸了。反正她知道云国公不会把她怎么样。即使没了云国公，还有云成安那棵大树，她怕什么？
水清嫣听过周氏的话，身子一僵，小脸埋了下来，抛给云成书一个寻问真假的眼神。原来的水清嫣真的和小厮鬼混？云成书以不易被察觉的动作点了点头。
天啊！她何人偷情！那三十大板是这么而来！水清嫣的脸上立刻一片朱砂红。可紧紧是一眨眼的功夫，水清嫣冲着周氏咧嘴一笑，两排小白牙又露了出来。
“周姨娘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谁没有过过去？我听说周姨娘以前不过是一介丫鬟而已。也许可能是丫鬟，恐怕这眼界只能那么浅了。如果按照周姨娘的话来理解，那这三少爷这一辈子恐怕就是个不成器的废人了！我是个女人，不讲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可我真是替三少爷伤心，自己的娘竟然这么咒他一辈子不出头！”
“你！”周氏柳眉一竖，没气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水清嫣又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咧嘴冲着周氏笑笑。“周姨娘也别你不你的。我水清嫣今天就在这把话说清楚了，我和二少爷什么都没有！以后也别总拿过去的事来挤兑我！我虽然无依无靠，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记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日我们谁就求到谁了！还有，如果二少爷想设计三少爷，他不至于使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你以为别人的智商都和你一样低吗？”
云成书依旧跪在那里，听完水清嫣说完，不禁微微蹙了蹙眉，薄唇微微抿了一下。
一旁坐看两虎相争戏码的王氏抬头看了看云国公，之后头便又低了下去。云国公的反映让她感到很意外，对于周氏和水清嫣的肆意妄为竟然没有苛责，还在那煞有介事地听着。看来这里还有事。王氏思量了一下便不再做声。
云国公听着听着倒是一乐，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不想再听人提起！”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水清嫣紧抿了一下唇，赶紧福身退出了书房。
站在院子里，那不老实的小脑袋又转回来看看书房的门口，心里有些诧异啊！云国公这究竟要做什么啊？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王氏并不得云国公心意，想要扳倒那周氏有些难了。
周氏从书房里出来招呼几个小厮把云成礼从书房里抬了出来。临走前，周氏在水清嫣跟前驻足了那么一小下，那眼神恨不得把水清嫣钉死在那里。水清嫣傻兮兮地咧嘴一笑，差点没把周氏气出内伤。
周氏走了，云成书也从里面出来了。
“回去吧。”云成书背着手迈着小方步往前走。走了几步感觉水清嫣没跟上来，转回身又看她，温和的面容可却声音有些低沉。“还想挨训？还不快走？”
水清嫣提着裙子跟了上来，四下了看了看没什么人，拿手碰了碰云成书的腰间。“云成书，你天天装模作样的，不累吗？”
云成书侧脸，脸上带着疑惑。
“别用那眼神看我！小心我吃了你！”水清嫣伸出两手作出一个老虎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云成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右手继续拨弄着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那我直说你不准生气，不准杀人灭口！”水清嫣说完装模作样清咳了一下。
云成书眯着丹凤眼点点头。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流云庄遇到刺客的时候，那时候你是一副温和如玉的贵公子模样，不过眼里总带着点莫名的敌意。那时候我惹到你什么了吗？”
“没有。”云成书的头微微低了一下，眸底又闪过一些不被人察觉的晦暗。
“那次我知道你这个人只是外表温和，其实是很难对付的人。可突然间你却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我长这么大，我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从未吃过苦。在疏桐院的生活，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也还好了，没饿着。但是你暗地里却帮我弄来吃的，还和我谈心说话。虽然我每次都惹你生气，可你还是帮我。那种感觉我在两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谁？”低下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月光下，那清亮的丹凤眼闪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从那狭长的丹凤眼里掉了出来，直接进了水清嫣的心底，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我父亲和我大哥。他们宠着我，护着我。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他们都竭尽全力帮我实现。”水清嫣又咧嘴冲着云成书一笑，右脸上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和我，你没必要兜圈子。”云成书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小嘴嘟了嘟，最后咧开一笑。“虽然我当时被云成礼吓得不轻，可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等一切结束了我就陪你回家。是这么说的吧？”清亮的黑眸眨了又眨，死死地盯着云成书。
“有吗？我不记得了。”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你是想利用我帮你达到一个目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我还没猜到。你看看你这双眼睛。”水清嫣伸出两只手遮住了云成书脸，只留出那双极致的丹凤眼。“真好看，可是，我从那双眼里看到好多内容。”
“说目的！”云成书依旧一脸严肃，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自己的这双眼睛真出卖了自己？
“痛快！”水清嫣打了一个响指。“我的目的就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和你合作，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你有什么事情？”云成书突然唇角一勾，带了点玩味的坏笑。
“我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了！那种事，我也不会做！”水清嫣伸手拍了拍云成书的肩膀。“是你长得有点高，还是我长得有点矮呢？”说完还伸手比划比划两个人的个头，弄得云成书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一天究竟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我也提个建议。”云成书的声音低沉了一些，狭长的黑眸眯了起来。
“你说。”清亮的黑眸又看向了那双极致的丹凤眼。
“学会韬光养晦。今天你表现得太突出了，会惹到我父亲注意的。”说完人就迈开大步离去了。
是这样吗？水清嫣微微侧身回望了一下书房。对了，王氏还没出来呢！水清嫣迟愣了一下，立刻转回身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等看人都走了，云国公把虚掩的窗户都打开了，让夜里的凉风进来了一些，心里舒畅了许多。
“你说他们俩能没事？”云国公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夫人。
王氏站在那里，帕子紧紧地交缠在手指上，两腮绷得紧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