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儿是作梦也想不到冷潋月会有一天来看她。望着她带来的那些补品,她微微地兮住了眼眸,脑子里更是转得迅速。
“这些都是上好的材料,特来送给妹妹安胎用的。”冷潋月语气温和。不管她是怎样恨对方,可她肚子里孩子是无辜的,再说那也是释天的骨肉,她宁愿放下恩怨和姿态,好好地疼这个孩子。
“多谢姐姐的关心,雪儿真是感激不尽。”萧雪儿盈盈地说着,瞅着冷潋月那平坦的腹,有意无意地调笑道,“姐姐自己也要好好养养才是,你看你人都瘦了一圈,任谁看了都心疼。最近陛下来时常说,他好喜欢有个小公主,只可惜啊,我这肚子里怀的是龙子,那么小公主的事还只有全劳烦姐姐了,姐姐可要早点有喜哦,一定要给皇上诞下个小公主,让陛下开心开心。”
冷潋月笑了笑,佯装不知她的意蕴所指,淡淡道,“妹妹操心的事情倒是挺多的,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吧。”随即站起身来,“好了,本宫也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先回宫了。”
萧雪儿也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姐姐何必这么着急走呢?我们姐妹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萧雪儿说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肘儿。脚步陡然不稳,身子朝后倒去。
冷潋月一惊,忙欲扑下去搀扶她。
蓦然。
这一幕让那欲走近屋内的人是撞个正着。
“痛,好痛啊,姐姐,你要是有气就冲着雪儿来好了,干嘛要对付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萧雪儿刖到地上撒起泼来。
冷潋月闻言一惊,这女人心计好重。她不过是好心来看望她,却不料,对方给她玩了这一手。
她握住了萧雪儿的手臂,将她给硬扯了起来,“雪儿妹妹可不要乱栽脏!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说话作事都要替自己的孩子积积德才对。”
“呜呜呜……痛……好痛啊……”萧雪儿只顾在哭丧着脸,在帝释天面前惺惺作态,尽现娇柔无助的样子。
帝释天看得板起了面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萧雪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再看到冷潋月冷漠无谓的样子,刚才的那幕看得不是太清楚,难道是潋月推倒了萧雪儿?
帝释天阴霾下脸,喝道,“传太医!”
“不用了。”冷潋月接下他的话,眼眸很平静地看着帝释天,“陛下,雪妃根本没有什么,更没有摔到,不用劳燥御医了。”
萧雪儿一听这话,气得牙齿都痒痒地,“陛下要替臣妾作主啊!刚刚雪儿好心挽留姐姐多呆一会,却没想到,姐姐竟然……”
“竟然怎样?”帝释天望着她的脸,这张娇弱无助的面孔很能勾起人们的同情心。
冷潋月望着萧雪儿一脸的悲悯样,没待她回答,不禁讽道,“萧雪儿,你还真是会演戏,你是想说我推了你是吗?”
“……”帝释天也不说话,沉着脸看着她们俩,为什么后宫的女人总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心着不禁一阵烦闷。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得宠,恨我比你早些怀有龙子,可是,你恨我就行了,为什么要伤害无辜,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萧雪儿催泪俱下的话还没说完。
“够了!”帝释天喝道,看着冷潋月,鹰眸里透着光润,认真地道,“皇后,朕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冷潋月秀美的脸庞上映着淡定,朝帝释天微微鞠了一躬,“皇上圣明,本宫根本就没有推她……”
“你胡说!你明明推了我!不然,我肚子怎么会疼的?”萧雪儿厉声道,手指着冷潋月不住地颤抖着。眼神瞪着她,像头母狮子恨不得想要把她给吃掉。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她,想到这些,萧雪儿更是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哎哟……疼……好疼啊……”
“快宣御医!”帝释天忙一把搀扶住她,将她轻轻地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座下,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毕竟她是怀有他的孩子。
一旁的冷潋月淡而无味地道,“陛下若是真的不放心,不如让本宫来看看。”
“不用!”帝释天语气平静地拒绝,看着一边的太监宫人,压低声音,“小安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叫御医过来。”小安子察颜观色地看着他们俩,随即快语着退了出去。
冷潋月的心陡然凉了一截,虽然他并没有责怪她什么,可是,他脸膛上一直阴郁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问题,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她并没有推萧雪儿,她也说了对方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他还要请御医替对方看病?
何必呢?何必这么麻烦要御医来呢,她的医术……他都知道……她明白……他现在不仅不相信她的医术,而且,根本就不再相信她这个人!更怕她会加害萧雪儿,害了他的儿子?
冷潋月的心倏地有些疼痛,更有些麻木。脸膛上的颜色郁郁葱葱,她站在那里,都不知道是退还是进,是走还是留?
很快,御医来了,有人向她行礼,她也听不到看不到,只觉得心脏的压力一波一波地传来。
御医在替萧雪儿诊治,过了好一会,御医才站起身来,对帝释天揖拳行礼道,“陛下,雪妃娘娘没什么大碍,可能有些劳累,多休息几下便没什么事了。”
“哦。”帝释天应了声,看着冷潋月那漠无表情的秀颜,倏地有种愧疚感,是他误会她了,她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没有做任何伤害雪妃的事情,反而是自己多疑多心。竟然会相信萧雪儿的片面之词。
“你先退下。”帝释天贬退了御医,看着冷潋月,拢过身去,“皇后,朕……”话还没说完。
冷潋月突然跪拜行礼道,“皇上,若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罢,站起身来,也不管他是何想法,她便转身快速地离开了,是的,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呆了。有种委屈说不出来,那就只好憋在心里让它生疮生疤,痛得烂在肉里。
帝释天目送着她离开,陡然心底堵得慌,他知道,今天他又做错了一件事……
“陛下……”萧雪儿刚唤了一声。
帝释天忽而清醒过来,回过来的脸庞上映着复杂的表情,他瞅着她的脸,实在猜不透面前人心底的想法。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看雪儿?”萧雪儿有些无辜地道。沉鱼落雁的美貌怜怜动人,一双美丽的羽睫下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往往给人一种错觉,欺骗了人某些最真实的情感。
“萧雪儿,你还是朕以前认识的那个萧雪儿吗?”帝释天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俊美的脸庞上透出某种强烈的失落感,“一个好好的女孩非要这样功于心计吗?告诉我,雪儿,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萧雪儿狡辩道,她怎能承认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故意栽赃冷潋月的,打死她,她也不会说!
“你还没有!”帝释天眼眸变得严厉,看着萧雪儿,那种眼神充满了失望,“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错?”
“陛下,雪儿真的没有啊!”萧雪儿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你太让我失望了!”帝释天随即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就欲离开时,却不料对方更快速地环抱住他的后腰。
“松手!”帝释天声音很冰冷。
“不……陛下……原谅雪儿吧,雪儿都是因为爱你……”萧雪儿的眼泪在眶里打着转,整个人看着楚楚楚可怜。
“住口,你还有脸再说!”帝释天闭上眼眸,心头恼怒,他实在不愿再听她的鬼话,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和以前印象中的她相差太远,也许,这些年来,她也已经变了,他还一厢情愿地相信她仍是以前的她,一次次伤害着最亲最爱的人……
帝释天想到这里,手臂使上劲道,一把掰开她的手掌……
岂料,“陛下……陛下……”萧雪儿一直在喊,她不肯松手,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腰,仿佛这一放开,就会失去整个世界一样,帝释天恼怒地朝前走动几步后,竟将她给拖下床来……
萧雪儿是趄直地摔在了地板上。
“哎哟……”一阵嘶心裂肺的疼痛声音划破了屋子里的空气,让那薄薄的空气层都抹上了一阵浓浓的沉重感。
她跪倒在他的脚下,双手却仍执着地不肯松手,倩颜上苍白如纸,拧着秀眉,痛苦不堪,一身锦服包裹的身子下逸出了一缕缕鲜艳夺目的血液……
帝释天回过头来,看到她孱弱的样子,还有那从她腿部逸出来的血,吃了一惊。
帝释天忙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到床榻上,神情慌乱,“快传御医,传御医……”
翌日的夜晚再次降临时,强大的压力笼罩在焰乾殿。一个华袍锦裳的女人缓缓地朝着这边走近,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小安子朝着来人躬身行礼。
“免礼,皇上在里面吗?”冷潋月藐着他,秀美的脸庞上影着葱郁,自从知道萧雪儿的事情后,她便想到来看看他。
“在的,皇上今儿一整天都愁眉不展,连着三顿膳食都粒水未进,娘娘来的正好,也可好好劝劝皇上。”小安子回禀道。
“我知道了。”冷潋月点点头,端着糕点,随即独自走进了内寝殿里。
内寝殿的空气中飘浮着一层淡薄的轻烟,飘飘袅袅地烟雾从九鼎炉里散逸出来,带着一种悠然的糜香。汲闻着可以安神,可现在,那斜卧于龙榻上的人却是抻着额头,怎样都不得安神。听闻到那走近的脚步声,帝释天皱紧了眉头。
“出去!不要打扰朕。”帝释天头也没抬地道。
“陛下,是我。”一阵淡淡的女音飘荡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