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香步入正轨后,华琉玥就又闲了下来。
这一日,五皇子过来找华琉玥。
华琉玥低头摆弄着花瓣,五皇子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烦闷。
华琉玥放下手中的花瓣,抬起头看着五皇子道:“五表哥怎么了?”
五皇子抓抓头,撇着嘴道:“过几日就是父皇四十大寿,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生辰礼。”
华琉玥一呆,天!自己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五日后是皇上寿辰啊!
不如……华琉玥眼睛一亮,拉着五皇子一起唱一首歌,嗯,再拉上太子,他们唱一首象征兄弟团结友爱的歌,自己弹琴,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华琉玥笑着勾勾手,五皇子身体前倾,华琉玥说起来。
五皇子眼睛越来越亮,然后急匆匆的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府。
太子在低头写着折子,五皇子站在旁边,不时动动砚台、翻翻宣纸吸引着太子的注意力。
终于,太子写完折子,抬头问道:“说吧,你要做什么。”
五皇子嘿嘿一笑,说道:“皇兄,过几日是父皇生辰,生辰礼你可准备好了?”
太子点点头。
准备好了啊?五皇子有些失望,转而又道:“皇兄,我还没准备好,你帮帮我吧。”
太子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要自己准备。”
五皇子抓抓头,哎,自己这笨嘴,然后就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
太子听后,点点头,道:“好吧。”
五皇子高兴的跳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皇兄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往年自己要他帮忙准备生辰里可都要哀求好久。
其实太子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是因为这是华琉玥想的,他对这表妹一向信任,而且,他也觉着这主意不错,最最重要的是,这次五皇子要自己帮忙,并不是为了偷懒不用心为父皇准备礼物。
从这以后,太子、五皇子、华琉玥便在露华宫吹拉弹唱起来,期间,六公主听到响动过来看,起了兴趣,便也加入了进来。
五日后,皇上四十大寿。因是整寿,便要大办,皇上下令摆宴,举朝同贺,大臣均可携家眷前来赴宴。
华琉玥和六公主到的时候宴席上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一个丫鬟走过来把华琉玥和六公主带到座位上。
宴席位置的排列有严格规定,与十五宴席相似,男子都坐在右边,女子都坐在左边,只是中间少了矮屏隔开。
席位按照品级排列,华琉玥便和六公主隔了几个位置,华琉玥的右边是华琉瑶,左边是刑部尚书刘大人和宁秀公主的女儿璟舒县主。
这璟舒县主容貌妩媚,比华琉玥大四岁,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没有定亲。
璟舒县主转过头笑吟吟地对华琉玥道:“璟和表妹在宫中给六公主表妹伴读,应该能常常见到五皇子表哥吧?”她声音也和人一样,绵绵软软的。
华琉玥点点头。
璟舒县主眼睛亮闪闪的,说道:“那五皇子表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华琉玥奇道:“璟舒表姐怎么会问这个?”她是在调侃自己?可是,自己和她不熟啊?
璟舒县主羞怯一笑,道:“是母亲啦,非要我趁着这次宴会和五皇子表哥多聊聊,说是……”后面的话璟舒县主没有说下去。
华琉玥嘴角一挑,这是……挑衅?便微笑道:“璟和虽然能经常见到五皇子表哥,却并不了解。”
璟舒县主笑笑,没有说话。心里暗想:自己这正牌未婚妻来了,看你这青梅如何自处,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还敢跟本县主斗!
华琉瑶和璟舒县主中间隔了个华琉玥,璟舒县主说话声音又小,她听不清璟舒县主说了什么。
华琉玥心里突然觉得闷闷的,还有些酸涩和委屈,好像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太监高声唱道。
华琉玥等人起身行礼。
皇上、皇后高坐上首,太子坐在皇上下首,曾馨颜坐在皇后下首。
华琉玥坐下后,有些走神,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他笑嘻嘻的揪自己的头发,他眼睛冒火的和自己斗嘴,他大过年的跑来自己家拜年……现在,这个少年要成亲了?是了,他都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定亲的年龄。
“月儿。”华琉玥一把把华琉玥扯下来。
华琉玥膝盖撞到青石砖上,疼的回过神来,原来,皇上已经讲完了话,大家都跪下为皇上拜寿了。
耳边响起大家的恭贺声,华琉玥木然的动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这样酸疼?为什么自己这样失魂落魄?难道……难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哪,自己可是二十多岁的老女人,竟然!竟然…….太羞人了!
“月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坐下后,华琉瑶问道。
华琉玥笑笑,说道:“没什么。”
华琉瑶便不再追问,自己这妹妹,固执的很,她不想说的事,你问一千遍也没用。
“太子,今年为你父皇准备了什么?”皇后笑道。
华琉玥提起精神。
太子笑道:“今儿个儿臣要卖个关子了,儿臣的礼要和五皇帝、六皇妹还有璟和表妹一起献,并且,要等到最后才献。”
“哦?”皇上来了兴致,道:“那朕可就等着了。”
三皇子走到中间的空地道:“儿臣恭祝父皇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大箱子走到中间,三皇子打开箱子,露出一个精致的落地摆件,引得众人倒吸一口气。
这是件由成色极好的黄玉雕成的九龙拱珠落地摆件,每一条龙都雕的栩栩如生,摆件顶端的拱珠是由九十九颗东珠用金丝线串成的。
皇上点头道:“赏。”
三皇子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嘴角上翘,就知道,这次寿辰,自己的寿礼绝对是最出彩的。
与三皇子的寿礼一比,接下来诸位皇子、公主的寿礼就显得稀松平常。四皇子的寿礼是一方稀少的砚台,三公主的寿礼是几本兵书孤本,四公主的寿礼是大熵有名的雕刻大家雕的白玉摆件,五公主的寿礼是亲手绣的屏风。
皇子、公主献完礼后是群臣献礼。
华琉玥、六公主、太子、五皇子都悄悄退了下去。
群臣礼献完,宴席的光线忽然暗下来,原来是墙壁上的蜡烛都被吹灭了。
宫女太监搬着两把古琴到大厅中间架好,又有两个太监搬着一盆高大的盆栽放在中间。
华琉玥、六公主一齐走到厅中间行礼,行礼后两人分别在两架古琴后坐好,然后低头拨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
太子、五皇子均背着手,散步一样的踱到厅中间。
五皇子笑道:“师兄,今日早课又要拜托你挡着师傅了。”
太子道:“为何?”
五皇子哈哈大笑:“因为,你是师兄啊。”
太子皱眉道:“你……随意。”
五皇子折扇一甩,唱道:“幽幽幽幽谷溪水鱼儿美,天天天天蓝拥着燕儿飞,轩窗外美景看得心儿醉,什么道德经实在太乏味。”
太子一甩衣摆,坐在盆栽前面,唱道:“利万物不争学上善若水,宽容隐忍是祖先的智慧,后排的师弟又在打瞌睡,想不通为何总是我吃亏。”
唱到这里,太子抬起头,望着远方:“北冥流转剑气扬,坐忘雪峰云浩荡,超然入定勤修忙,谁又在树后面张望。“
五皇子从盆栽后面走出来道:“师兄,别打坐了,吹笛子给我听吧。”
太子拔出腰间的剑,道:“拆招赢过我,我便吹。”
五皇子挑眉道:“先吹再打,我要是赢了你,你就给我多吹几曲。”
太子转身就走。
五皇子唱道:“幽幽幽幽谷溪水鱼儿美,天天天天蓝拥着燕儿飞,遥看无边无际云霞成堆,百年老松下听那笛声醉。”
太子回过身,看着五皇子唱:“来来去去云雾合了又飞,吹一曲幽兰倚夕阳入睡,纷纷扬扬雪如玉坠又碎,掸一掸衣袖举长剑齐眉。”
唱到这里,太子缓缓举起剑向五皇子刺去。
五皇子急道:“喂,你变脸怎么这么快!”
太子和五皇子转身面朝皇上、皇后,一齐边舞剑边唱:“北冥流转剑气扬,坐忘雪峰云浩荡,紫气东来凝青霜,俯仰日夜任无常,山门四方雪茫茫,绝顶论剑笑一场,少年驰骋青崖上,抖落天地万顷光,策马江湖看遍千山万水,今生最有幸能并肩一回。”
太子和五皇子收剑,转身相对抱拳。
太子笑道:“师弟,你还要勤修武艺才是。”
五皇子笑道:“师兄,我们来日方长。”
这首歌名叫《少年江湖》,本是一首基情无限的歌,被华琉玥稍加改动,就变成一首描述兄弟情谊的歌了。
华琉玥、六公主起身走到太子和五皇子旁边,几人一齐跪下道:“儿臣(璟和)恭祝父皇(皇上)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皇上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对于身处高位的皇上来说,收到再名贵的礼物都比不上看到儿子们团结友爱来的开心。
一旁的皇后也笑的合不拢嘴,要知道,去年寿辰,太子和五皇子可是被三皇子比下去了。
皇上笑完,又抬手大声道:“赏,重赏。”
华琉玥等人谢恩后退下。
回到座位上,璟舒县主柔柔地说道:“璟和表妹怎么会想起和太子表哥、五皇子表哥等人一起表演?”言外之意就是,人家亲兄妹一起献礼,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华琉玥柔柔地笑回去:“璟和也奇怪呢,五表哥怎么不找表姐一起表演呢?”
璟舒县主说不出话了。
华琉玥不再理璟舒县主,抬头看向对面,刚刚,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是谁呢?
男子席位,三皇子收回看着华琉玥的目光。什么时候,自己从不注意的小表妹也开始引人注目了?这歌,是她想出来的吧?
华琉玥找了一下,没找到,便不再理会。
这时,丫鬟们开始上菜,穿着颜色鲜艳的舞裙的宫女也婀娜地步入中央开始翩翩起舞起来,男子们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互相交谈饮酒,女子们也开始小声说笑起来,宴会一时气氛高涨。
用过饭,女孩子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御花园闲逛。
华琉玥、华琉瑶、曾馨颜、丹禧郡主走在一起。
“馨颜姐成亲后生活如何?”华琉玥问道。
成亲后的曾馨颜一如既往的害羞,红着脸道:“太子对我很好。”
丹禧郡主调侃道:“堂嫂啊,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爱脸红啊,那您和太子哥是怎么同房的啊?”
曾馨颜红着脸跺脚,不说话,丹禧郡主和华琉玥都笑起来,华琉瑶却也红着脸瞪大眼睛,这丹禧郡主,太大胆了些。
几人说笑着来到一个荷塘边上,隐约听见从凉亭那里传来吵闹声,华琉玥看过去,发现华明珠、华明兰等人竟然都在。
“我们过去看看。”华琉瑶说道。
华琉玥等人点头,往凉亭走去。
还没走到凉亭,就听见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声:“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继室生的女儿,还跑到宫里来装嫡女。”
华琉玥看向说话的女子,那女子穿着鹅黄长裙,眼睛狭长,鼻子、下巴都尖尖的,颧骨有些高,整个人都给人很刻薄的感觉,是贾贵妃的娘家外甥女,贾黛儿。
既然是贵妃的家人,便没必要调和了,可以狠狠的打回去。
华明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周围一片嬉笑声,还有些人跟着附和。
华明珠张口道:“这位小姐说话好没道理,明兰不过不小心踩了你的裙摆,又不是故意的,小姐何必得理不饶人?”
贾黛儿眉毛一挑,道:“本小姐的衣裙可是专门在富贵坊定制的,贵的很,也是,你不过一个庶女怎么会知道这衣服的价值。”
这下,华明珠不怒反笑,道:“是了,明珠不过一个庶女,但是,即便明珠是庶女也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咄咄逼人,失了大家的风度。”
贾黛儿还想说什么,却被丹禧郡主打断:“贾小姐是没看见本郡主和太子妃么?”
贾黛儿循声看过去,见是丹禧郡主连忙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参见丹禧郡主。”
和贾黛儿结伴的其他几个小姐也连忙行礼。
华琉瑶笑道:“看来贾小姐眼睛不是很好啊,就只看见丹禧郡主和太子妃,看不到本县主和璟和县主么?”
贾黛儿涨红了脸行礼:“参见璟仁县主,参见璟和县主。”不是传闻璟仁县主、璟和县主和镇远侯府继室斗的凶狠么,怎么她们反倒替华明兰出头?
华琉玥弯腰扶起贾黛儿,说道:“贾小姐快免礼。”
贾黛儿站起身来,暗想,就说么,她们怎么可能替华明兰出头。
华琉玥抓着贾黛儿的手关切道:“说来,有些日子没见贾小姐了,贾小姐过的可好?”
贾黛儿笑道:“多谢璟和县主关心,黛儿过的还不错。”
华琉玥惊讶道:“过的还不错?还不错怎么眼睛不好了?这身衣服我瞧着不像富贵坊的啊,富贵坊的衣服可都是有专门标记的,并且在阳光下会闪出金光。”
贾黛儿这回脸不红了,而是青了。
华琉玥放开贾黛儿的手,走到华明珠和华明兰边上,一手拉着一个人道:“大姐、三姐,我们不要和那些眼睛长坏了的人争执,她们眼睛都坏了,多可怜啊,我们就让着她们,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华明珠暗笑着点头,华明兰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委屈和感动交替闪过,点点头。
丹禧郡主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声,然后道:“璟和,你太讨人喜欢了。”
贾黛儿低垂着头,眼睛里满是愤恨,华琉玥,这是你先招惹本小姐的。
这时,一双柔夷握住贾黛儿的手,璟舒县主柔柔道:“黛儿,你怎么了?”
贾黛儿抬起头望着璟舒县主,缓缓摇头。
璟舒县主眨巴眨巴眼睛,声音软绵绵的:“璟和表妹,你不要欺负黛儿了,好不好?”
华琉玥一听到璟舒县主那猫叫一样的声音就觉得麻的慌,没有理她,拉着华明珠、华明兰出了凉亭。
璟舒县主见华琉玥不理她,还委屈道:“璟和,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走了一会儿,华明兰突然抬头看着华琉玥道:“五妹,以后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华琉玥刚准备感动,就听华明兰接着道:“不过,你别指望我不欺负你!”
华琉玥:“。。。”
华琉瑶、丹禧郡主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