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日子总要过下去,华琉玥不想再参与天家的争斗,便尽量不再出露华宫,整日呆在屋子里潜心研究花水制作,偶尔的,也会去甄芫阁透透气,日子倒也宁静轻松。
这一日,皇宫的平静被一条十万里加急军报打破。
大熵国的西北方向是大恒国,大恒国突然在与大熵接壤的小镇驻扎了十万大军,意态不明。
皇上下令,命威远将军——陈将军率十五万大军前去西北,两日后出发。
大恒国是一个以游牧为主的国家,游牧民族身体剽悍,战马肥壮,又十分野蛮,他们每到冬天就组队在大熵西北边境作乱,抢夺过往商队和小村庄的钱财、粮食,十分难缠,令人头痛。
皇宫里人心惶惶,都道要打仗了。
五皇子听说了这件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上午,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去了凤鸣宫。
“母后。”五皇子站在厅中间道。
皇后点点头,道:“坐吧。”
五皇子没有动,抬起头道:“儿臣有事要跟母后说。”
“哦?”皇后笑笑,道:“何事?”
五皇子掷地有声道:“儿臣要跟随威远将军去西北!”
“什么?”皇后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五皇子表情严肃,站的笔直。
皇后一拍桌子,道:“胡闹!”
怎么每个人都不相信自己?五皇子大声道:“儿臣没有胡闹!儿臣是个男儿,书读不好,打仗可不一定不行!”
皇后揉揉太阳穴,道:“你是要气死本宫吗?西北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五皇子黑了脸,道:“儿臣怎么就不能去了?难道母后希望儿臣一辈子无所事事么?”
皇后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身体前倾,语重心长道:“母后明白泽儿是个优秀的,但是,泽儿,男儿并不一定都要上战场,母后可以跟徐大人说一声,让你入禁卫军。”
禁卫军?一群纨绔子弟混名声的地方?五皇子脸更黑了,朝皇后吼了声“不”就出了凤鸣宫。
出了凤鸣宫,五皇子就朝御书房走去。
李公公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朝皇上小声道:“皇上,五皇子殿下在外求见。”
皇上头也不抬地道:“让他进来。”
李公公便出去把五皇子请了进来。
五皇子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嗯。”皇上低着头,依旧认真看着折子,道:“何事?”
五皇子没有起身,依旧跪着道:“儿臣请求父皇准许儿臣跟随威远将军前去西北。”
皇上的笔顿了下,抬起了头,诧异道:“去西北?”
五皇子点点头,道:“父皇不准许儿臣就不起身。”
皇上将笔放下,问道:“说说,你为何要去西北?”
五皇子抬抬下巴,道:“男儿自当上战场。”
皇上好笑道:“朕也没上战场,朕还不是男儿了?”
五皇子忙道:“儿臣绝无此意。”
皇上拿起笔,接着看折子,道:“你下去吧。”
五皇子起身行礼,出了御书房,抬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暗想: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胡闹太久了?怎么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是认真的?
“五皇子?”李公公小声道:“殿下,咱家要关门了。”
五皇子点点头,走下了台阶,转过身,面朝着御书房,跪了下去。
李公公看到了,连忙又进了御书房。
听了李公公的禀报,皇上笑了笑,又继续批奏折,暗想:看他能跪多久,跪的差不多了,朕就答应。
其实,皇上早想把不学无术的五皇子丢到战场上去了,只是皇后不同意而已。
五皇子在御书房外,从日头高挂一直跪到日头西落,滴水未进,中途皇后几次派人来请五皇子,五皇子都不予理会。
华琉玥听说了,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五皇子表哥。”华琉玥站在五皇子身旁。
五皇子偏过头,见是华琉玥,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华琉玥见状,朝拿着茶壶的月饼使了使眼色。
月饼倒了一杯茶,递到五皇子面前,道:“殿下,喝点水吧。”
五皇子摇了摇头。
月饼咬了咬唇,看了华琉玥一眼,把手收了回去。
华琉玥叹了口气道:“表哥是要去西北?”
五皇子点了点头。
“舅舅和舅母不同意?”
五皇子继续点头,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华琉玥道:“璟和也不相信我是认真的吗?”
华琉玥笑笑,道:“中午还不相信,现在信了。”
五皇子又低下头,那表情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失落。
华琉玥接过墨染手里的披风披到五皇子身上,笑道:“既然要上战场,就要有个好身体。”
墨染又往五皇子膝盖下面垫了个软垫。
五皇子没有拒绝,目光更加坚定了些,脊背更挺直了些。
华琉玥带着墨染、月饼离开了。
什么时候,那个幼稚、骄傲、脾气又暴躁的的少年也慢慢长大了?
华琉玥走后没多久,五皇子就被李公公请进了御书房。
五皇子在御书房里呆了许久,然后一瘸一拐、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
第二天,五皇子跑去露华宫找华琉玥。
“璟和!我成功了,父皇同意了。”五皇子咧着嘴朝华琉玥傻笑着。
华琉玥笑着道:“恭喜表哥。”
“额……我想跟你说…若…..若我……”五皇子抓抓头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华琉玥疑惑道:“说什么?”
五皇子又抓了抓头发,然后,放下手,看着华琉玥,深吸一口气道:“若我得胜归来,璟和,你可愿意嫁给我?”
华琉玥呆!
五皇子脸颊渐渐爬上红晕,眼睛盯着华琉玥一动不动,心里忐忑不安。
自己太急切了,应该等回来再问的,可是,自己真的怕,怕自己回来后,心心念念的璟和表妹已经有了意中人。
华琉玥回过神,心里思索着。
眼前的少年,的确让自己心跳加速。
可是,想到曾馨颜,华琉玥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平稳了下来,五皇子的身份并不比太子低多少,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曾馨颜现在面对的自己终究要面对。
若是自己没有喜欢五皇子,也许自己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自己动心了,喜欢了,就不能轻易许诺了。
因为自己无法保证,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容忍心爱是人在自己面前拥有别的女人。
“璟和?”五皇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华琉玥看着五皇子,微笑道:“待表哥回来,璟和再给你答案可好?”
五皇子点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
五皇子走后,华琉玥想了想,带着墨染、月饼出了宫,去太昭寺。
另一边,五皇子也出了宫,去了太子府。
“皇兄,明天我就要走了。”五皇子对太子道。
太子上前几步,抱住五皇子,拍了拍他的背道:“保重!”
五皇子点点头,松开太子道:“皇兄,我走后,你要替我多照看一下璟和。”
太子笑着点头。璟和这丫头的确不错,又和泽儿一起长大,两人要真成亲了,青梅竹马,倒是段佳话。
五皇子接着强调道:“皇兄,你一定要看着璟和,决不能让别的男子靠近她。”
太子好笑地拍拍五皇子的头,道:“嗯,连公狗都不行。”
五皇子重重点头。
傍晚时分,五皇子坐在桌前,一手拿着一个平安符,另一只手拿着个信笺傻笑。
信笺上只写了两个字——珍重,是华琉玥的笔迹。
第二天一早,五皇子就跟随大军离开了。
华琉玥没有去送,她向来讨厌离别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