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清理战场,萧让也不再耽搁时间,主子可是说了,接到这位姑娘后要第一时间赶去他那边,若是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催着自家哥带他下来。
想到这,他就着手中火把的火光,低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矮矮小小的女孩儿,再联想到自家主子在遇见她之前和遇见她之后的转变,不由得有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暗地里叹了口气,萧让又正视起这叫莫云裳的女孩儿来。
莫姓在钧天国不算大姓,但姓莫的能有这般身手的却只有一家,但他好歹也是那家培训出来的人,从没听过一个叫莫云裳的女孩儿,而且这女孩儿之前说自己行医,那一大家子人可压根没什么心思培养大夫的。
再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来看,谁人没有个少年不知愁的天真时期,哪怕他萧让,在这般大的时候也没能有这份坦然和坚韧,可这女孩儿显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行医之家能养出来的,先不说身手如何,单是这份胆量和气度,就连一些常年在江湖中游走的侠客也比拟不上。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此刻,萧让对莫云裳的身份倍感兴趣。
而另一边,莫云裳显然想不到身边高大的男人此刻对自己的研究,只一门心思的回忆自己带出来的药品。虽不知那晋辛是否真如他所说的不怕死,但刚才他宁愿自我了断也不愿被俘,怕也是差不多的,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把这人收为己用?
回想到上一世,在整个深水不露的商界,那些老奸巨猾的贪婪之辈可是一个比一个惜命,却也一个比一个爱财,在他们眼中,名声,家人,那都是浮云,除了自己的正统继承人,哪怕是娇滴滴的妻子,只要能换得更大的利益,都可以拱手让人。
而那群人却最是不安分,稍有不慎便能被他们坑到倾家荡产,对付那种人,得糖果加棍棒,既能让他得到好处,又必须让他们惧怕背叛自己的下场。
再反观这个世界,江湖之大,大门小派之间关系复杂,而这杀手,便是这江湖中最为奇特的一群人。他们为钱财卖命,谁开得起价,他们就听谁的话,并不在乎自己名声臭到如何。
那么,凤兮到底值多少钱,看他们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还未放弃,只怕这价格不低。
可是在那之前,那个被他威胁套出话的汉子说过,他们不过是听上面安排,在最上面还有个主上,晋辛显然也只是那主上手下的一个兵卒,若是这钱财一层一层分下来,再分给一起行动的人,他能得到的不多,但是……想到这,莫云裳似乎有些明了。
再臭的名声,只要能在人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对于杀手来说,也是一种成功。
既然如此,那么突破口也就有了。
还没走到山顶,莫云裳就耳尖的听到凤兮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都这么久还没上来,萧黎我们下去看看。”凤兮很是不安,分开后他一直想回头,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遇到自己的暗卫并吩咐他们去救人,可到现在还没见到云裳的身影,难道她受伤了,甚至……凤兮不敢再想,忙摇了摇头,又催促了一声身边的两个男人。
“主子,您放心吧,萧让已经发了信号,相信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上来了。”萧黎不由得苦笑,劝了再劝,可看自家主子那恨不得立马飞下山去的神情,竟产生了和萧让一模一样的想法。
“再过会儿再过会儿,这话你说多少次了!现在立刻下山!”凤兮也不想再跟他耽搁,抢过他手上拿着的药箱,也不拿火把,抬脚就往山下方向跑去,萧黎忙不迭地举着火把,抱着两只分外不安分的幼虎追了上去。
而刚跑两步,就见一缕火光闪现,而后几个人出现在视线内,正是莫云裳和萧让他们。
“云裳!”一看见莫云裳,凤兮飞快地跑到她身前,“你没事吧?”说着,还不放心地上下打量,见她灰头土脸,一身洁白的中衣此刻脏污不堪,甚至好几处都划破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没事。”莫云裳笑着摇摇头,刚抬手想伸手捏一捏他的脸颊,却想到自己爪子抓了石头泥土,此刻定然是污七八糟的,只得作罢。
凤兮却快一步抓住她的手,“云裳,我不介意的。”
“可是我舍不得把凤兮的小脸捏花啊。”莫云裳眨眨眼,这可是惊呆了萧让这一群人了。
那个传说中淡漠凉薄又有洁癖,疑心重,从来不喜人近身的主子哪里去了!?那个虽然小小年纪但向来运筹帷幄不苟言笑的人此刻这番小媳妇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让一群人顿觉三观尽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再看看那个一身脏灰的小女孩,敬佩之意顿时喷涌而出,不由言表。
而前面凤兮还在紧张莫云裳是否有受伤或者不舒服,后方被五花大绑的晋辛却早已是恨得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紧紧盯着凤兮和莫云裳,若是眼睛能射出火焰,他早把这群人烧成灰了。
莫云裳从凤兮手中取过药箱,转身走到晋辛面前,凤兮这时才注意到竟然绑了个黑衣人过来,而这人,他只看一眼眼神就冷冽了下去。
“主子,这是莫姑娘吩咐抓来的。”萧让见着自家主子那终于熟悉的眼神后,舒了口气忙解释道,看主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莫姑娘说,让留着这人,她自有用途。”
“若是这样……我便不插手了。”凤兮点了点头,“只是,这么危险的人,云裳不会被他伤害吧?”
“这……莫姑娘说,既然敢用他,便不怕他会造反。”萧让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家主子的关注点有点错误,一般人不是应该先疑问她用这么危险的人干嘛吗?
“我自然相信云裳的能力。”凤兮又点了点头,看她蹲在地上就着自己的小药箱东翻西找,冷冽的眸光顿时柔和起来,“若是云裳那没有适合的药物,你们便去取来。”
这话一出,萧让便抬眼幽怨地看了自家老哥一眼,发现自家老哥也是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瞅着他,只能摇摇头,暗示自己一定要习惯在莫云裳面前的主子。
莫云裳当然没留心这两人的对话,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两个小瓷瓶。虽说仇万峰教她制药炼蛊,可她显然是要藏拙,仇万峰又怎可能急功近利一股脑地往她脑子里灌,平素虽然有医术可以看,但那都是明明白白救人治病的,真有那种制毒炼蛊的书,仇万峰此时也不可能拿给她看。所以,说白了,她会做的毒药很少,会炼的蛊也不多。
手中的瓷瓶一瓶是毒药,毒性虽不及孔雀胆鹤顶红,一口灌下去也不会立即毒发,但一旦毒发起来,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而且死相异常难看;另一瓶是霜蛊,霜蛊熟悉下蛊之人的气味,每月必定要由下蛊之人亲自喂食,否则便会自噬而死,死后它的体液直接钻入人的血管,将那些原本还在奔流的血液全部固结起来,那时,中蛊之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握着两个瓷瓶,她抬头看了一眼晋辛,起身走到凤兮身前:“凤兮,我想单独跟他说说话。”莫云裳指着被五花大绑的晋辛。
凤兮看着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好,若是他敢不听话,我帮你收拾他。”
“嗯。”莫云裳笑了,明媚而纯粹的笑容绽开,仿佛让月光都失了颜色,萧让和萧黎见着这笑容,怔愣一时,仿佛明白了一些东西。
晋辛被人扛到了另一边,起初还只是五花大绑,现在甚至连连点了他好几个穴道,全身上下除了嘴唇舌头和眼珠子,其他地方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那人把他扔在那儿就走了,随后,那个姓莫的小女孩儿就站到了他面前。
“晋辛,对吧?”莫云裳蹲在晋辛身前。
“你要做什么?”晋辛虽然悲愤,但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方才那小子和他身边人的话多少他也听到一些,可她为何要选择自己,这样做又有何好处?
“我想让你脱离天心阁,帮我做事,当然,你可能不理解,甚至是不愿意,可是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走,第一,帮我做事;第二,死。”顿了顿,莫云裳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是不知道你怕不怕死,或许是不怕的,我也不怕。”
“但是我知道,你们江湖中的杀手大多为钱财疲于奔命,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在天心阁里面挺吃香的,照理来说也不缺钱,而一个绑架任务愣是坚持了快一个月还没放弃。”莫云裳看着面色越来越怪异的晋辛,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盛,“你若是为名声,我可以让你出人头地,远比你现在更被世人所铭记,不管是正道,亦或是邪道。”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真正的高手,要么凌驾于世人之上,要么掩藏于泥尘之下,相对于死人,我想只有活着的人才更能被人记着吧?”
“我手中这两瓶,一瓶毒,一瓶蛊,至于能不能用上他们,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