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江雪眼中,李唯是一个既有个人实力,又有hei社会背景的人,他遇事不含糊不畏惧,解决问题简单粗暴,甚至,他还有些崇尚暴力。这样一个棱角分明、一点就着的人,在生活中应该很难相处才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这一路上,无论是左邻右舍店铺商家,还是叔伯长辈妇女儿童,他们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韩江雪,李唯是一个乐于助人、与人为善的好青年,他们很喜欢他。
“于明远,事实俱在,由不得你抵赖!”
“该还的钱,多少我都还。不该还的钱,你们分文别想要。把老子惹毛了,有你们好看的!”
李唯与韩江雪同路不同心,就在他们各有所思之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将他们的思绪集中在了一起。韩江雪顺眼往左前方望去,在一家名为“于记”的杂货店门前,一个胡子拉碴的矮个子手持钢钎当门而立。在他对面,十来个青壮年虎视眈眈。这……这是hei社会拉场子打架么?
“于明远,你以为你拿根钢钎就能吓倒我们了?”为首的青年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店砸个稀巴烂!”
“你砸一个试试!”被叫做于明远的矮个子好像也不是怕事的人。
“洪泽,你吓倒我了,知道吗?”李唯人未到声已至,他远远的招呼为首青年道。
此时的洪泽哪有功夫理会李唯,他对于明远说道:“老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泽,还钱……李唯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肯定跟高利贷有关,他对韩江雪说道:“这件事情只怕难以善终,我给你找个地方,你避一避。”
“没关系——哎……”韩江雪话还没说完呢,李唯就拉住了她的小臂。正事当前,韩江雪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只能半推半就的跟李唯走了。
于记杂货对面是一家理发店,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女人胆小,这还没打起来呢,她就把大门给关了。店内,两位戴着头套,正在做头发的顾客又想看热闹又怕殃及池鱼,只好隔着玻璃橱窗围观了。
李唯拉着韩江雪来到理发店门前,他刚一伸手,门就开了,老板说道:“是小李啊,快,快进来。”
“你先进去避一避,我去去就来。”李唯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商量,动作可不像,他不由分说的把韩江雪推进了理发店。同时,他也没忘跟老板打声招呼,他说道:“周阿姨,麻烦了。”
“没事儿,没事儿。”周阿姨是李唯妈妈的本家,她当然不会拒绝李唯的“女朋友”进来。
事到如今,韩江雪还有什么可说的。哎,有时候吧,想得太周到真不见得是好事。
安顿好韩江雪,解决了后顾之忧,李唯横穿马路来到于记杂货店这边,他不理会洪泽,直接问于明远道:“于叔,怎么回事?”
“李唯,你给评评理,他骗于乐借高利贷,是不是存心坑我们家?”于明远没说话,他老婆李美兰先嚷嚷开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子债父还天公地道,什么坑不坑的?”洪泽一副有理的模样。
“洪家小子,我于明远能把本钱还给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要利息,哼!”于明远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就拿,没种滚蛋!”
“洪泽,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李唯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别说是借高利贷了,就算于乐当街把你砍死,他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这个洪泽,真特么混蛋!于明远的儿子于乐,那是个智障,借高利贷给他,跟直接敲诈于明远有什么区别?
“李唯,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洪泽说道:“于乐数钱数得比你还利索呢!”
别看洪泽从小到大都混得不错,李唯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老实不客气地说道:“你特么少跟我老三老四的,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李唯,你要有心充好人,就把一万块钱的利息还上!”洪泽是铁了心要跟李唯刚下去了,他接着说道:“不还钱还要多管闲事,那就是无理取闹,是坏老祖宗的规矩!”
“讲规矩是吧,好!”李唯大声说道:“各位叔伯作证,今天这事儿,我管了。他洪泽要钱,找我李唯要。他若要得到,那是他的本事;要不到么,那就是他无能!”
神佑镇是南方最早的市镇之一,这里的历史要追溯起来,石器时代都打不住。历史悠久,跑正了是文明,跑偏了就是封建。红星村属于跑偏了的典型,这里宗族气息浓郁,群党作风严重,老祖宗的规矩有时候比法律还管用,这就不是换个名字便能改变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洪泽阴测测地问道:“我收拾不了你,就没资格要钱了?”
“仅仅收拾他还不够,你顺带着把我也给收拾了,这事儿就算摆平了!”远端,一辆小货车的车门打开,楚振南的声音传来。
说话间,楚振南下车朝李唯这边走来。韩江雪隔着橱窗远远地打量了楚振南一番,他留着一头中长头发,额际皱纹深陷,予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相对皱纹而言,他的眼睛与年龄很不相称,那似乎是一双年轻人的眼睛。此外,楚振南最显著的特征是,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他……韩江雪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个看上去如此有豪情的人,竟然是个瘸子。
“算我一个!”小货车另一边的车门打开,马青衫走下车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号的扳手。
“哟,这不是上城南哥么?”对方阵营中,一位生面孔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把南哥的腿打断,南哥你招呼一声,哥几个给你报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武陵春手下,专门吆喝叫阵的吧?”楚振南淡淡一笑,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在干老本行,一点长进都没有。”
“楚振南,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一个瘦高个说道。
“这个国家,从来就没有过属于hei社会的时代。”楚振南说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走吧,我不跟你们这些小辈计较。”
“呵,好大的口气!”瘦高个轻蔑地笑道:“楚振南,你要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踩前辈上位了!”
“踩我?”楚振南微一点头,道:“来。”
生面孔向前一挥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