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震响传来。
缠绕在身体上的力道一松,麻绳轻轻滑落,紧接着,眼前黑影一闪,一双微微带着汗味的手臂环住她的脖子,缓缓带到一个并不宽广,却温暖的令人心安的胸膛上。
“他们若想动你,必须先跨过我的尸体。”
海风带来一股湿气,漫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丝丝的凉意。
“嗯。”唐蕊闭着双眼,微微抖动的睫毛上带着点点泪珠。
他心脏的跳动声仿佛有着魔力,舒缓而有力,“噗通、噗通……”如同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
体恤上除了浓烈的汗味,还有洗衣液淡淡的清香,衣袖上翻起的棉球扎在脸上柔柔软软,像极了刚刚晒过的毛毯。
她不清楚自己是害羞,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情愿把这当成一个黄粱梦。她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这一幕场景便如同泡沫一般随风消散。
海浪冲打着左舷,整个船舱晃来荡去。姑娘静静的匐在胸膛上,约莫过了一刻钟,却才回过神来,没敢睁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你吗?”
徐晨点点头:“是我!”
“这不是做梦?”
他拍了拍姑娘的后颈:“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你……你不是被绳子捆着吗?”
“我挣脱了,不信你低头看……”
唐蕊深吸一口气,试着翻了翻眼睑,睁开双眼。
窗外的风吹进船舱带起阵阵清凉,连衣裙的下摆轻轻飞扬着,姑娘拢了拢遮住脸颊的秀发,微微抬起头来。
熟悉的脸,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气味……是他!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知道这不是做梦以后,不觉一阵害羞,那些话他到底听没听到?还是说……这全是自己的臆想?犹豫了好半天,她忽然想起徐晨腿上的伤,种种思绪顿时烟消云散,随即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
“不疼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哗……”月光隐去,瓢泼大雨好似清晨不期而至的闹铃声。
豆粒大小的雨滴打在舷窗上“劈啪作响”,好像摔碎的珍珠玉器,又好像过年时顽童手里一摔就响的小炮仗。
徐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拍了拍手上的腿:“真的好了,不信你摸摸看。”
昏幽的灯光下看不清伤口,只能分辨出一道道蜿蜒而下的血迹,唐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伤口:“真的不疼了吗?”
雪白的小手毫不顾忌扎眼的血污,轻轻在他膝上三寸的位置摩挲着。果然,伤口位置已经附上一条一公分有余的疤痕。
怎么会这样?唐蕊呆住了,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左右,收口居然愈合结疤了,这也太叫人难以置信了,当时云东青那穷凶极恶的一刀几乎伤及腿骨,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绝不可能一个小时就恢复到这种程度。
还有,捆住他们俩的麻绳足有一指粗细,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别说绷断,就是动一动,松一松你都不可能。
他……他还是人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正啧啧称奇之时,对面徐晨突然发出两声似吃痛**,又似做梦呓语,姑娘抬头一瞧,就见他挑着飞八字眉毛,一脸神清气爽,就跟娶了媳妇儿,入洞房似的臭屁模样。
低头一瞧,原来纤纤玉指不知不觉往上又移了三寸,眼看要跟那早就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握手SAYHELLO了。
“哎,对,对……再往上来一点儿,来一点……”
“徐晨!”
“嗯?”
“那一刀再往上移上几公分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让你守活寡。”
“你怎么不去死?”
“……”
“咚!”物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外面休息厅小四、云东青等人正在打牌,二棍子带着三两个人去拾掇甲板上的杂物了。内舱传来的异响惊得几人打了个愣,不觉放下手中的拍,一阵面面相觑。
“云哥,什么声音?好像是内舱传来的吧。”
云东青皱起眉头:“听着好像是。”
路姜伦插言道:“难不成那小子在搞什么小动作?”
“不会,不会,绳子捆的那么紧,又兼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能搞什么小动作。”
小四将手中牌往桌子上一放:“我去看看,先说好,不许翻我底牌。”说完,拍拍手,转身朝着内舱走去。
“咔。”一声脆响,内舱门开了。先是一阵过堂海风吹过,借着青蒙蒙的光芒,只见徐晨仰躺在地板上,身下是本该自立的椅子,唐蕊站着他身边,一对眸子里还含着丝丝缕缕的怨气,至于本该缠在二人身上的麻绳,则散落在旁。
“你们……你们……”小四傻眼了,这俩人在玩儿什么?还是,他们是怎么挣脱开麻绳的束缚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两口打情骂俏啊?”躺在地上的徐晨剜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这小子有多厉害,他可是亲眼所见,佟立江都不是对手,何况他一小喽罗,再者说,一没帮手二没武器,他要是一个人攻上去,还不够给那小子塞牙缝的。
“云……云哥。”他这刚要喊人,不想那腿部受伤,本该瘫倒在地,连坐都坐不起来的家伙左手掌向着地面一排,“嗖”的一声窜了起来,打着旋的朝门口飞来。
“呃!”后面的话直接变成了呜咽,一只硬如钢铁的右手牢牢钳在他的喉咙上,食指与拇指好似两颗钢钉,深深的扎进喉管。此时的他别说叫喊,就连喘息都是一项异常艰难的任务。
徐晨冷冷的注视着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些人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双手染满鲜血,死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便宜的了。
他不是冷血之人,也不是杀人如麻的暴徒,更不是侠义济世的圣者。说实话,自从在朵朵那里获得搏击技能,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拿它来杀人。不过,今天他别无选择,一来这些人该死,二来经历过二棍子劫持唐蕊那件事后,他可不想旧事重演,因为自己大意,再让姑娘落入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