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独孤燕和韵曼开诚布公的谈论了一番话后,韵曼的心里也放下了不少的仇恨,那些纠缠了她多年的噩梦,也渐渐的离她远去。
现在想的多的还是小时候,只有他和洛溪两个人的日子,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妹妹。”东方启轻轻的唤了一声。
“东方神医,你又忘了,我不是你的妹妹。”她抿了一口茶,眺望着已抽出新牙了的柳树。
“韵曼,你还是放不下吗?”
“放不下能怎样,放不下又能怎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吗?”
她冷漠的回答着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发出新牙的柳树。
“韵曼,燕儿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都很痛苦,何苦这样相互折磨呢?”
“哦!原来是来求情来了。”她提高了语调,挑了挑眉。
“你就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她呢?她哪里好了?”
“……”
东方启回答不上她的话,喜欢就是喜欢了,哪还会去在乎好不好呢?
“她冷漠、桀骜、自私……”
她又抿了一口茶,说道。
“……”
他还是无话可说,毕竟他对独孤燕不熟,对她的映像仅限于几面之缘和司臣零的一些描述。可是,他也坚信,她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还有那次,你不顾一切的救她,只要你在早一步,那鞭子可就落在你身上了,难道你不怕痛?”
“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好人。”
“好人?”她掩嘴一下,“你的意思说我就是坏人喽!”
她回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不,你为什么就那么偏执,非此即彼呢?”
“东方启,我和你错过了八年,八年足以改变你我。”
“呵呵,你还是在怪我,三年前我不救他是吗?”
“不,我已经不怪谁了,只是我心中的恨,你们都不懂,那些苦,那些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我和你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了。”
说完,她放下了茶盏,轻轻的靠在摇椅上,缓缓的闭起了眼睛。
好累,活着好累,思考好累,有时情愿做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管不顾,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笑。
哀莫大于心死,可她连心都没了。
黑夜,为白天闷热的天气呈上来一丝清凉,安泰城内所有的百姓都安然的睡去,带着一天的疲惫,他们在爱人的怀里找到了安慰。
只是有一个人,疯狂的一家一家的敲着城内医馆的大门。
“走开,没钱还想看病。”
“哐!”
是巨大的关门声,不在乎女人的哀嚎、祈求就是不开门。
“这孩子没药可医了,你快走,我可不想出人命。”
“求……”
还没说完话,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快走,快走,要来明早再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再敲,我可就报官了。”
这家索性连门都不开,就下了逐客令。
……
就这样,敲遍安泰城内所有医馆、药铺的门,没有一家愿意给她的孩子看病,她绝望的坐在了城楼的墙角,看着天色渐渐的变亮。
对了,有一个人可以救这个孩子。
现在太阳已完全升起,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转着,忙碌充实的一天已经拉开了序幕。
“你这个要饭的,你说丰贤公主是你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伍德门外的守卫嘲笑的说道。
哈哈哈哈……
一串的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刺痛她的耳膜。
“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活着不如死去。”她低着头得眼睛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这是这些守卫光顾着笑,并没有细看她的眼光,否则,他们绝对不会笑的那么欢畅,有些人就是这样,狗眼看人低。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微怒。
“回公主,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硬说是您的朋友,现在,什么人都会来跟皇家攀亲戚,也不先看看有没有这个福分。”
说完,他还鄙夷的瞥了一眼衣衫褴褛的女子,更是鄙夷的注视着她手里的孩子,大概也就一个月吧!
“韵曼。”
独孤燕朝着守卫的视线望去,看到了那个身影不禁惊呼起来。
“公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现在只有她能救她的孩子了,只有御雪皇室里的虚元草,有这个能力让她的孩子活下去了。
“韵曼,起来再说。”
她扶起她,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又一次的惊呼,那个小孩的脸部已经溃烂,抱在手上居然能闻到一丝丝的恶臭。
看来,这孩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公主,救救你,救救他,他要是也死了,我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她哭诉着,看着孩子溃烂的脸,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好,你先随我回宫去。”
独孤燕将孩子放在床上,不多久一群太医也急冲冲的赶来。
“臣给公主……”
“免了,给孩子看病要紧。”
独孤燕挥手打断了他们毫无意义的请安,急切的要她为这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看病。
韵曼和独孤燕在外边焦急的等待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情。
吱嘎!伴随着门开,太医们一个一个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回公主,臣等无能,无法医治。”
一群太医纷纷的跪下,等待着公主的发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吧,你们都下去吧。”
独孤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结局,她早就猜到了。
“韵曼……”
“公主,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
“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能……”
“难道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孩子的父亲是因你的一句话死的,你难道就不该救救这个孩子吗?”
“他,是洛溪的孩子,洛溪他……”
“你不要假惺惺了,你明明知道的是不是?”
“我……”
“求求你,看在洛溪的面子上,救救他,求求你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
“你就那么狠心……。”
“对不起……”
她抱着孩子离去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对不起,可是,这句话,她根本不稀罕,这句话,根本不能熄灭她心中那憎恨的火苗。
总有一天,她要将这座皇宫夷为平地,总有一天,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看着晨曦下的皇宫,眼里放出骇人的光芒。
最后一颗虚元草就在昨天,给了紫鸢雪,现在偌大的一个御雪皇宫,不,应该说整个御域大陆,都没有那种能让人死而复生,百毒不侵的草药了。
她确实是没办法救她的孩子,可是,这个缘由,她不能说,误会,也只能让她误会了,反正,她已经够坏了,恨她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恨着她。
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为这个孩子,毕竟他是洛溪唯一的孩子,若是可以,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换孩子的命,毕竟,这是她欠他的。
“皇后娘娘,天色都暗了,还是回宫吧,虽是春天,夜晚也还是凉的。”
兮儿拿来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罩在韵曼的身上,柔声的劝她回去。
这轻声的呼唤,同时也将她从痛苦回忆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恩。”
她应了一声,扶着兮儿的手站了起来,在临走的一瞬,还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远处的垂柳。
只是可惜,今晚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没有一丝的光亮留给人间,韵曼看过去的只是一片接着一片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