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句再见就害怕再也不见，白卿寂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独孤燕等人，目光黯淡，不舍之情难以从眼角消散。
不论有多舍不得，她还是走了，不是吗？
“皇兄？”
清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语气竟带有淡淡的忧伤，让本来心情就不佳的听者更加的怅然若失。
“清雅，儿女情长，我总是放不下。”白卿寂说着，对于这个妹妹他毫不介意展示他最为脆弱的一面。
“皇兄，很多事早就注定了结局，不是吗？”清雅说着，目光同样望向出了城门，逐渐变小的两人。
“清雅，我做不到的，为什么你是个女子。”
白卿寂叹息的说着，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子，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可是性格确实如此的迥异。
“皇兄，有谁是一生下来就能做到的，那是你身上肩负的使命，需要的并不是你愿不愿意。”
清雅轻轻蠕动显得苍白的嘴唇，眸光暗淡。望着眉头紧锁的哥哥，她的心里隐隐的难受，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认识了。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不是吗？
独孤燕并不知道，她的身后有一双渴求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知道她的身影小到一点都看不见，这样一直一直的看着，为的只是回过头来对他回眸一笑，可是，没有。
酒，是香的，是醉的！
白卿寂一杯接着一杯的吞下芳香四溢的桃花酒，脸色绯红一片，可是眸子底下的那一片清明，证明他并没有醉，反而很清醒。
“皇兄，咱们一起喝。”
清雅夺过他手上的奶白色的骨瓷杯，一个仰头，杯中的酒一滴不剩的滑入咽喉，微微的有点辣，但随后而来的就是清冽的甘甜。
“好，喝。”
手指的杯子毫无防备的被清雅夺走，索性就拿起来石桌上的酒壶，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着，像是渴了好久的人在饮甘甜的泉水一般。
一股微凉的液体溢出嘴角，顺着下巴划过微微凸起的喉结，钻进胸膛，浸湿了衣襟。在月光的映射下，泛起淡淡的光华。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又一口酒进入空腔，冲击着味蕾，清雅白皙的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红晕，貌似有了醉意，但是，同样清明的眼眸，出卖了她。
“清雅，喝。”
白卿寂拿起酒壶疯狂的喝着，一心想着醉，可是，这样只会让他更加的清醒。
“寂哥哥，我知道你并不是我的皇兄，可是，你的母亲为你选择了这样一条路，这就是你的使命，你知道吗？”
多少年来隐藏在心底的话终于借着这装醉的时刻说了出来。
白卿寂不过是他的母妃为了争**而从外面抱养的孩子，可是他的母妃还是失**了，所以他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父母的疼爱不说，连那些奴隶都暗地里欺负他。
可是那么多年他也过来了，他并不在乎这些，他需要的也不是荣华富贵、位高权重，他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可是，清雅这个女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当看到这个瘦小的女子被一群皇子公主们欺负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第一次萌生了需要权利的念头。
于是，一切的发展换来了现在的结局，他成了御秦的皇帝，而清雅成了御秦的公主。
“清雅，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我自己，为什么，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多好。”
白卿寂说着，抓住清雅的肩头，指甲深深的扣进她的肉里，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眼里喷出无名的怒火。
“寂哥哥，你弄疼我了。”
清雅微皱了一下秀眉，嘴里说着撒娇的话，可是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淡，没有一丝的波澜，眼神里更找不到一丝疼痛感。
“清雅，我恨你！”
他还是捏着她的肩头不曾放开，如牛乳般白皙的肩头已经出现了一片绯红，细看还有一丝丝细小的血丝渗出。
“寂哥哥……”
清雅为了忍住肩头传来的疼痛，贝齿紧咬住红唇，竟渗出一丝鲜血来。她清澄的目光望着假醉的白卿寂，语气里有一丝的叹息。
“寂哥哥，我知道你难过，可是……”看着他带有怒意的眼，她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可是，回不去了，不是吗？”
“清雅，我恨你，要是没有你，我还是我，可是你出现了以后，我就不再是我了，你知道这样有多痛苦吗？”
他问她，语气里都是绝望。
月亮好奇的睁开眼睛，盯着地上的两人，发出了欢悦的光芒，沉寂在心中许久的秘密终于在一刻公开了，多好！
“寂哥哥，对不起。”
她轻轻蠕动着红唇，还是说出了这几个字，她明知道对不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她同样也知道，她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
“清雅，我宁愿你死在那场风暴中。”
他松开了她的肩，嘴里吐出了恶毒的话，眼里还是那种愤怒的光芒，看着清雅就像看着最为厌恶的东西一般。
“……”
清雅同样注视着他的双眸，褐色的瞳仁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骇人。
“对不起，对不起……”
清雅一遍一遍的说着，除了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能再说写什么。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让父皇活过来，能让所有的人都活过来吗？那些都是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人，你以为对不起就能抵消一切吗？”
白卿寂说着，三年来不曾提起的话题，在这一刻都被提起，凝重的气氛，连等着看一场好戏的月亮也悄悄的钻进了云层。
清雅的瞳孔突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的迷惘，眼里闪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原来，他利用她的事，他都知道！
原本以为他恨她，不过是为了独孤燕的事，未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夜，月亮已经偷偷的钻进了云层，刚才还略显明亮的道路，一下了就黯淡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马匹的目光适应不了这突然的变化，独孤燕骑着那一批马突然长啸一声，举起前蹄。
啊！
随着那匹马突如其来的举蹄，独孤燕本能的尖叫一声，从马上翻了下来。右手有很很的摔在了地上，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独孤燕！”
司臣零紧张的从马背上跃下，来到独孤燕的面前，可是还是来迟了一步，独孤燕已经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土黄色的沙子上还可以隐隐看到血迹。
“独孤燕，你怎么了。”
他抱起在地上捂着右手挣扎的她，担心的问道。
“手，手疼。”
独孤燕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说道，那手就像是断裂了一般的疼，就像有一个人在无情的撕扯着。
司臣零不在多说什么连忙飞奔上马，像琴都赶去，哪里有御域大陆最好的医者，他一定会医治好独孤燕的。
夜风撩起了他和她散落的长发，她的柔软细长而他的坚硬乌黑，两缕凌乱的碎发就这样在风中嬉戏**。
伴随着马儿脖子上铃铛的脆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祥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