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和浅渔的一席话后，独孤燕突然觉得她在过去的日子对她忽略的太多了以至于她不知道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很有见解的大姑娘了。
一年前晚上她曾想过给她许一个好人家的想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确实到时候了，她不能让她陷入这场与她无关的斗争中。
“司臣零。”
独孤燕来到他的书房，看着与一年前一模一样的摆设，下意识的瞥了一样她刺伤他的那个地方。
仔细一看，那青石地砖的缝隙里还有些许微红的痕迹，这些，都是他的血吗？那样顽固的不肯褪色？
“恩？”
他抬起埋在各种奏折间的头，惊讶的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没有逃脱过独孤燕的眼睛。
自从回到御云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比去之前好了很多，可是，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因此两人也并不见面。或许这次是他们回来后的第一次见面，当然，独孤燕并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司臣零默默的来看过她。
“我想求你帮个忙。”
独孤燕从司臣零惊讶而又欣喜的脸上移开视线，又回到那块带有血迹的地砖上面，淡淡的开口道。
“哦？”
听到她对她的请求不亚于看到罕见的哈雷彗星飞过头顶，司臣零脸上的惊讶一点一点的被放大，最后呈现出一个滑稽的表情。
“什么？”
司臣零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
“我想让你将浅渔许配给石颜舒。”
独孤燕开门见山的说道，语气里有的不是请求而是肯定，她说出的这句话要的并不是死臣零说好或是不好，她要是只是让司臣零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好！”
司臣零倒也很顺着她的路走，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婚礼你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
独孤燕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虽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可是真的当他那么爽快的答应的时候，她却有一种深深的受宠若惊的感觉。
石颜舒是他得力的助手，他这么一答应就意味着他会失去一位得力的助手，至少，他不会像以前他们一心为着他着想。
难道，在这场三国之战中，抑或是说在这场领导集团的个人恩怨中，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他难道真的相信御秦会保持中立？
还是他一直都在和紫鸢雪以一种他们都不知道的方式联络着，以至于他能够知道默海冥的一切计划？
抑或是他自信到了一种自负的地步，他的集团里多一个人或者说少一个人对他的计划实施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了呢？
有或者是，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她开心，即使在战争中输掉了国家也不在乎，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她才不是相信，他已经真的爱上她了，永远都不会相信。
“燕儿姐姐，我不要嫁人。”
浅渔对着正坐在镜子前发呆的独孤燕说着，一股小女孩儿的娇羞随着她说话的语气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
甜甜的，糯糯的，像糖，像蜜……
“浅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母亲不在了，我就代替你的母亲完成她不能完成的事。”
独孤燕深呼吸了一下，希望将这股甜糯的气息吸进胸膛，让每一个甜糯的分子随着血液流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燕儿姐姐，我还小。”
浅渔红着脸说道，语气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是啊！不论是谁，能够嫁一个爱着的人，过一辈子，这是一件想想都觉得幸福的事，何况，对于浅渔来说，这还是真的。
只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深深的担忧的，从小跟着独孤燕长大，这注定了她不会是一个‘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女孩子，她的心里装有太多的秘密，着同样也注定了她不能安心的做一个人的妻子，至少，现在是。
然而，这些秘密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回来了，而这些秘密已经成为秘密了，无论说不说出来，它只会成为一个秘密。
以为，知道这些真相的人，都不能接受，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以为的那些真理，不过是心中的执念而已。
“浅渔，你就乖乖做你的新娘吧。”
独孤燕转过身来对着浅渔说道，站起来一把抱住了浅渔，在她的耳边低喃说，“你一定要幸福，浅渔，对不起。”
浅渔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好像有无数的玻璃碎片扎着她的心，可是她感觉不到疼，有的只是无法言语的难受。
她的眼角滑落了晶莹的泪滴，那么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都咬着牙不曾哭过，因为她知道，她的公主需要她，她不可以哭，可是现在，她却哭了。
“燕儿姐姐，不，公主，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
她带着哭腔说道，心一阵阵的痉挛着，要不是独孤燕扶持着，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浅渔，你怎么了。”
独孤燕用尽全身的力气的扶着浅渔，她疑惑的问着，本以为她的哭泣是以为开心，可是当她因剧烈的哭泣快要摔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哭泣却不仅仅是因为开心。
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悲伤。
“公主，我……”
浅渔泪眼朦胧，想说出一切可是还是忍住了，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即使说了也不能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发而挥加深她的痛苦，这是何必呢？
“浅渔，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尤其是经历过很多事的女人。
“没有，没有……”
浅渔用袖子胡乱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个还算美丽的笑容，但是，这样结巴的语气显然说明了她在说谎。
“浅渔，到底怎么了，难道你喜欢的不是石颜舒？”独孤燕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道，“那你喜欢谁，现在说了还可以有转机。”
“公主，没有啦，我只是舍不得，我不想离开你。”
浅渔心里暖暖的，看着独孤燕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浓重的悲伤，难道真的要让他们兄妹残杀吗？
可是，说出真相，她就不会杀他了吗？
“真的吗？”
独孤燕将信将疑的问道，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燕儿姐姐，真的啦，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啦！”
浅渔装出一副轻松愉快的语气，演技还算是不错，至少独孤燕没有听出语气里的那一丝悲伤。
“好吧，好吧，你结婚了，也还是可以到宫里来住的，只有你舍得离开你的石颜舒。”
独孤燕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浅渔哭着红红的鼻子，爱怜的说道，眼神里全是暖暖的爱意。
她是把她当成她最最亲近的妹妹了。
“浅渔姐姐，你要嫁人了，我要吃好多好多的糖。”
司渔跑到正在为独孤燕习衣服的浅渔面前，开心的说道，好像要嫁人的是她而不是浅渔一样。
“好好，吃的你牙齿掉光光。”
浅渔用袖子插了一下汗，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好啊，好啊，就算牙齿掉光光我也愿意。”
说完司渔又一蹦一跳的离开同样的年龄，她着实是个小孩子。
浅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个秘密就像魔鬼一样揪着她的心不放。
说，还是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