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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云涯望在心里有些疼痛,莞儿的笑容里少了之前的纯真,多了一些懂事。他看出来了,莞儿已经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同青瑶一样,选择了放弃,没有去争取。

“听采浮说你不爱出门了。”云涯温柔的开口,他将末儿间接对莞儿的伤害独自揽上身,从此以后他需更多的补偿她才是。

莞儿微微的点了头,手里的活计没有停下:“我娘最喜欢牡丹了,父王送了她一院子的牡丹,连凤月国都开始要变冷了,漠北大概已经天寒地冻了吧,冬日里的牡丹不好寻,父王着人从遥远的南方带来,还专门用重金开了一个温室来养活它们。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为止,所有的牡丹话都没假人之手全部由我父王一人照料。”她顿了顿,将手里绢布上快要绣好的牡丹摊在二人的面前,面颊上又浮起了朵朵笑晕,“你看,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青焰的鼻尖微微发酸,原来这才是她喜欢牡丹的缘故,不在于它有多么的珍贵多么难得,多么的象征着你的身份。这朵朵花儿里有她幸福家庭的味道,如今已经尝不到的味道。

“嫂嫂真好,她会陪着王兄一起帮我打理母妃最喜欢的花儿。”她变得温柔娴静起来,柔和的如一滩水一样。

“莞儿……”云涯哽咽的开口。

莞儿终于停了手里的活,可是她没有抬眼,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绽放的牡丹:“莞儿长大了。”她轻声吐出一句话。

青焰情不自禁的蹲下搂了搂她:“莞儿,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她依旧温柔,脸上没有自暴自弃的样子,玉手抚上青焰有些憔悴的脸孔上:“我知道。青焰,你这回去乔州很辛苦吧,该多歇会儿才是。”

青焰一怔,望了望云涯,他该怎样开口同莞儿说他即将去她的家乡接回墨焱最深爱的女子?他该如何开口才能避免伤害到莞儿呢?

云涯揉了揉莞儿的发:“想回家吗?”

莞儿点了点头,耷拉下脑袋:“亚父,别再说这些没可能的事了,直到死去,我可能也回不了家的。只有皇上宠爱的人才能对他提要求,我是开不了口的人。亚父,我已经努力过了,只是失败了而已,对不起。”

“是亚父对不起你。”云涯的嗓音越发柔腻,冬日的阳光模糊起来,一圈一圈的晕开光环,让人忍不住的觉得温暖。

“我很好,只是想哥哥了。”莞儿突然嬉皮笑脸的笑了,短暂的笑颜过后她重新面无表情起来。

门外墨焱的身影寂寞起来,一字一句听了个真切,他想念她,想念那个夜晚她温柔的抱住自己说她愿意留下来陪在他的身边。心里暖暖的,如同幼时母亲的怀抱和姑母的言语。这个让他会永远记在心底的女人真的一点点的长大了,不再是从前欢快单纯的小丫鬟,深宫真的是很可怕的地方,仅仅三个多月就让人变的面目全非。她晶莹剔透如同瓷娃娃的脸蛋儿隐藏在缕缕青丝之下,雪白的纱衣被裹在狐皮大氅里,她娇柔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样的香味儿墨焱还记得很清楚。

只是莞儿,请你原谅我吧,我真的很想把你留下,在旁人眼底做一个自私的人又如何?只要能将你留下,离你越近我越能感受到你身上暖暖的气息,它让我再也不觉得孤单寂寞,再也不觉得冷了。墨焱是记得的,小的时候,失去姑母的那一年,他和父皇赌气独自一人蜷缩在大雪里不肯离开,冰冷彻骨的雪花一片片落在身上,落在衣领里,落在他的心尖。

他所有最重要的人在‘皇上’的眼里都那样不珍贵,他开始慢慢了解,哪怕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长也不愿多为自己设想一番,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利益最为重要,其他的全部微不足道。也是他懂得这个道理的同时他发誓要成为凤月国高高在上的君王,要君临天下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他要尝尝那种逆我者亡的味道!

如同这一回将莞儿留下,云末在漠北毒害王妃凡心罪证确凿,王妃肚里已然成形的胎儿就这样生生的滑掉,他能够明白一个女人失去孩子是怎样的痛,可他依然没有让云末付出该有的代价。他知道,云末也是猜中了这一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杀人。那个浑身充满了鬼魅气息的女人……让他着迷也害怕。王妃的孩子一掉,他便立刻派人去同玉旻轩谈判,以玉莞儿的安危来威胁,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他绝不会要玉莞儿的命,可是玉旻轩也不许动云末半分。

那个疼爱妹妹的兄长就这样妥协了,相比之下他和云末都是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不将别人的哀痛放入眼底,凡心丧子之痛他全然不觉,可是如今站在门外看见莞儿的身形,他心底狠狠的抽搐……

“你听说了吗?漠北的大将军祁磊要来凤月国呢!”小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莞儿一慌神,手指疼痛起来,移开白色的绢布,妖红的血液一点点的滴出来。

“听说是漠北汗王专门派来看公主的呢,哎,公主的命真是好,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兄长啊。不过,人家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看,前不久公主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呢,皇上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去围猎,只有公主一人有这样的优越,哎,可惜啊……”

莞儿全然不觉宫女最终对自己的惋惜,他要来?王兄呢?王兄为什么不来看自己?莞儿苦涩的笑了笑继续手里的活儿,他是漠北的统治者是高高在上的王,是漠北数以万计的百姓的眼睛和手,引领他们走向幸福的神。这样一想,莞儿心中温暖了许多。牺牲她一人的幸福换来那么多家庭的温暖,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是心中还有隐约的遗憾,一辈子,就要这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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