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话音刚落,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已经如闪电般,一个闪过黄泉河,一个冲天而去。
棠雨已经撑着青竹船,消失在冥界之中;而千里之外的月灵宫中,也不知天亦那边情形如何?
棠雨逃遁黄泉河之时,千里之外的月灵宫——
火之灵宫。天亦早在进来之前便想象过千百种炙热景象,直到置身其中,他才知晓从破口中泄露的灼热火焰真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与木之灵宫的四方空间不同,火之灵宫却是一条被火光映照得一片通明的洞道,幽深不知通向何方。
天亦约莫向前走了不过十丈,却已经是第七道防护被灼热的火焰燃破,他额上也是冒着豆大的汗珠,全身上下如在蒸笼中般灼热难当。
那个绯雪是怎么打通这里的?天亦边走边仔细观察四下岩壁,发现全是人力开凿的痕迹,难不成火之灵宫是一个实心的大火球,这条隧道是她用术法所挖?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天亦被自己没来由的想象吓了一跳。试想刚才绯雪若与自己动手,那自己只怕早已身首异处,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天亦定定心神,继续向前走着。他不断召起结界,法力不断被消耗,新的结界也越来越弱,能维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就在第十五层结界也被攻破时,四周温度却骤然升高了一重。
“这样下去,非烤焦不可。”天亦想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他两脚仿佛被灼热的岩地粘住,丝毫动弹不得。
风。一小股风如蜃影般在模糊的热气中穿过,直拂过天亦眉间即将掉落的汗珠。他惊醒般眼睛一亮,似乎前方,那个风来的方向就是尽头!
他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抬脚便向前疾走而去。刚才还朦胧干燥的眼睛此刻已经神采奕奕——因为刚才那不是风,而是师父镇域剑的剑气!
似乎又向前了五丈。他终于到达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这里是火之灵宫的中心地带,温度比之洞道处却凉爽很多,已经足够让天亦完全清醒。
他定神看去,只见眼前热气升腾处后,是一片十尺见方的岩浆池,池上白雾升腾,似乎立着一根通红的铜柱;而铜柱之上,似乎有人被绑着……
“师父!”天亦失声叫着,急奔前去。那岩浆池似乎有所感应,四面立起四道红色光幕,将天亦完全挡在外面。
而走近的天亦已经看清铜柱上的人——银发遮面,脸色焦黑,周身青衣已经焦破不堪……还有那两条青衣下摆露着的腿,一半浸在岩浆之池中,分明血肉全无,只剩两条白花花的腿骨……
不,不是师父。天亦退后两步,低着的头颤了一下,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握紧拳头的一瞬间,那插在岩浆池中的金色的镇域剑,也发出一声嘶哑干涸的低鸣。
“见了师父,怎么也不问安?”铜柱上血肉模糊的枯骨说着,声音却中气十足,“怎么不上前来,交代今天的功课?”
天亦面如死灰,却如木偶般挪上前来,跪倒下去,胸口起伏半晌,才嘴唇翕动道:“师父……徒儿,徒儿来迟了。”
来迟了!天亦的拳头握紧放在膝上,渐渐将白衣纠结成一个白色的漩涡。眼眶中的泪水也许早在滴落之前就蒸发在了睫毛上,天亦眼神坚定,不见半丝模糊。
寒逐风的声音更是像没有事发生一样:“你现在都看见了,为师也不再隐瞒。想十三年前,轻仙师妹在弥留之际把你托付给我,我便收你为唯一的入室弟子。我当时除了答允师妹嘱托,更是看重你根骨清秀,是修习微澜宫剑术的良才……而今想来,我寒逐风虽然命不久矣,但一身武功魔法由你传承,也算无憾了。”
“师父,不要说了……”天亦重重磕头下去。额头着地的一瞬间,泪水在火红的地面上升腾出一缕白烟,“到底是谁把您害成这样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天亦猛得抬起头。只听寒逐风说道:“今天为师叫你在漪沦山下等候,切磋剑技。不想却看到一朵妖云正急速接近祭月圣山方向。我正奇怪是什么妖孽如此大胆,自圣战结束,这还是第一次有妖魔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五界行走,甚至飞往圣山方向!我悄悄尾随,竟然发现这妖孽御伞飞行,妖气鼎盛,不是幽冥地府那个绯雪,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