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林慕桃转身摸了摸他的头,无限感慨地说:“子琪,我以后会想你们的。我在房中留了很多零食,你一会去拿吧!儿子,保重!”
夜子琪红着双眼摇摇头,只是攥住她红色的裙裾不肯松手。司仪走过来,强行把他的手掰开,简洁地说:“吉时就快到了,洛云君近早上路吧。”
林慕桃轻点下巴,她知道这一走或许就是永远,强忍着眼中的酸楚,低声说了句:“儿子,我爱你。”然后转身步出门去,易家的轿子就候在外边,天朗气清,飘着几朵棉絮般柔软的云,林慕桃登上轿,一路锣鼓喧天地走过朱雀大街。透过狭小的窗口,六王府越来越远,逐渐淡出了视线。
泪再也忍不住,刹那间从眼角滑落,林慕桃抬起脸庞,远天流云浩淼,微风撩乱了头发。望着空无的街道,林慕桃握紧怀里的萧,轻声低喃:“冥渊,我走了。”
婚礼仪式很繁琐,一道一道的程序,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因为之前有过经历,也无须别人指点,终于耗到傍晚,到了入定时分。送走所有宾客,易烬染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进新房,只见林慕桃一个人坐在绡金幔帐中,床塌上散着莲子、豆枣、圆果。
说什么呢?虽然平时已经很熟悉,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处,还是免不了尴尬。
易烬染微微沉吟片刻,猜到林慕桃心里还是不愿意的,也不想勉强什么。于是说:“桃子,暂且委屈你在这里将就一晚,我这便到外间去。”
“回来。”林慕桃唤住他,自己掀开头顶的喜帕,没有半分羞涩之意。她望着易烬染挺拔的背影,语气温和地说:“易大哥,你坐下来,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易烬染迟疑着转回身,挪动脚步,缓缓走到她面前。不觉牵动了唇角,有些自嘲地说:“桃子你想说什么,其实我很清楚……”
“不,你不知道。”林慕桃凝视他的眸心,目光诚恳“我不想让这桩婚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想把它做为交易,来换取什么,这样对你不公平。”
易烬染微笑起来,俊雅的眉目映照着屋内昏黄的灯火,在这一刻,温暖到了极致,他轻声道:“什么公不公平,这一切都是烬染自愿的,何况我答应过冥渊,要照顾你周全。”
林慕桃心中一阵感动,握住他的手说:“我承认仍然爱着他,也不想刻意隐瞒你。经过着半年的时间,我终于明白,冥渊是真的走了。他在我心中无可取代,可是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他是他,你是你,你也是我心中的唯一,无人可以取代。”
易烬染一怔,胸中溢满千言万语,却又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晰。曾经憧憬的华美梦境,在这一刻终于成为现实,他以为要穷尽一生,守着没有尽期的无望,永远等不到她转身。所幸的是全部的努力,终于挽留住她所给予的,这一个掌心的温暖。
“桃子……”
林慕桃的眼波漾入易烬染眸心,有低微的颤动。前尘往事,有如云烟。易烬染有些小心的伸出手臂,静静将林慕桃揽进怀中,再也不愿松开。林慕桃没有抗拒,闻着他身上男子独有的干燥气息,并不浓厚,在这春寒的夜里有些许温暖。但是此时此刻,她心中萦绕的,还是那一缕挥之不去的龙涎香。
忘了吧。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到现在才明白,她对他仍有爱,只是对自己的爱却早已失望。
林慕桃尚在恍惚之间,蓦然就感到一片温软盖了过来,触在唇上。犹带着暖热的舌,侵入口中,轻吮着她的嘴唇。柔软撩拨,如同处在云端,轻飘而软绵。林慕桃有些惊愕地睁大双眼,本能地想抽出。易烬染修长的手指箍在腰上,带了强悍的姿态。一点一点侵蚀,仿佛是团温柔的烈火,要将她慢慢烤化在怀里。
红烛静默燃着,一滴烛泪滚滚而落,跌到地上,凝成瑰丽的颜色。
易烬染的唇越来越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脸颊和颈上,逐渐变的急促。一眨眼,他挺直的鼻梁近在咫尺,平静的眸里此时也染了朦胧艳影,像是滚烫的水,就要沸腾到极致……
亮红的光在眼中闪烁,逐渐模糊了视线。那红色层层扩大,变成了西池中翻腾迭起的血雾。林慕桃透过那层红色,看见有人扬唇在笑,笑得近乎魅惑。
就在这愣神的刹那,脚下一绊仰面跌倒,连带着两个人一起滚落到床上。光滑如水的锦被缎褥,寸寸在身下展开。易烬染抬起一只修长优美的手,解开了林慕桃的衣带,温柔地抚弄。他的眼神清澈而哀伤,没有一点杂质的纯净出现在脸上,让人不忍心再拒绝。
忽然间,林慕桃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妙的错觉,恍惚就要沦陷进这双漆黑的眼眸里。然而下一秒,夜冥渊那苍白的容颜又慢慢浮现出来,冰雪似的。
他们,一个轩轩若朝霞举,一个濯濯如春月柳。相似又迥异,相同又不同,彼此的面目纠葛在一起,分也分不清。沉浸在这种分裂的痛苦中,林慕桃觉得自己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就要爆发。
林慕桃心中燥乱,奋力一挣,便伸手推开易烬染:“不行,我做不到!”
易烬染也从深吻中清醒过来,欲望被烧得干干净净。他有些尴尬地退开,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我以为既然是夫妻,这样做……不算逾礼。”
有什么错,早晚不是都要面对着一天的吗?
林慕桃抿了抿唇,歉疚地低下头,轻声道,“再给我半年的时间,等有一天我能完全忘了他,再来弥补对你的亏欠。”
易烬染的身子微微一颤,深深看着林慕桃,眼中扇动着莫明的光采:“好,我会等着你。”他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就像伤口那样,无论多久都有愈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