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又骗我，你个混蛋……”林慕桃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在他背上狠捶一顿。被这家伙骗了多少次，总是让他尽在掌控之间，到底谁是谁的禁脔啊？
“咝……”夜冥渊倒抽了口冷气，不由皱起眉尖，玉瓷般的额角上隐隐浮起青筋，露出十分痛楚的表情。林慕桃觉察出不对劲，按说她并没有用力气，怎么会动疼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是你太重了。”夜冥渊敷衍地笑了笑。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林慕桃扯开他的衣领，只见原本细腻的皮肤上刀痕密布，沿着锁骨一直蔓延到胸口，与白净的肤色对映，更加显得狰狞。林慕桃不禁一颤，还要作势往下拉，却被夜冥渊纤长有力的手紧紧按住。
“别瞧了，那些伤很丑，没什么好看的。”
“冥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林慕桃紧紧攥着夜冥渊的衣袖，逼视他的眼，心痛地就要落泪。虽然早有准备，他不可能毫无损伤，但是真看到这一幕，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夜冥渊见隐瞒不住，只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笔带过：“不错，那天我受了伤，幸好被北辰羽所救，跟他一起来到凉州，随后就遇见了你。”
简单得令林慕桃有些错愕，等了片刻不见下句，她才问：“就这样？”
“就这样。”夜冥渊一笑，“欲想知其中细节，容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林慕桃抬起头，仰望着举目的浮云，强忍住眼里的酸楚。这一年来，她以为自己每天生活在煎熬里，已经痛彻心扉，不想他忍受的痛苦折磨，远不在自己之下。来来回回，经历了多少患得患失，多少空虚失落，这条路走的虽然辛苦，庆幸一切来得还不算太晚。
林慕桃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柔顺地依偎着，夜冥渊的肩始终很单薄，瘦挺的像个少年，可是此刻再没有人比他更浑厚了。
沿着曲折幽径，穿行在万翠掩映的竹林间，仿佛又回到从前那段日子，回首往事，却像过了一光年那么遥远，踏上小溪上的木桥，世外的喧闹声已经远去。碧绿的荷叶涨满池塘，桥上架着一间水阁，漫步进去，就像误入了藕花深处。
推开门，夜冥渊把她放在卧榻上，空气中有浓郁的木香沉淀。这临水搭建的阁子原本是他的居所，从来到凉州城那天起，就一直独自住在这里，除了林慕桃再没有人进来过。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林慕桃命令夜冥渊坐下，顺其自然地解开他的衣领。夜冥渊从容一笑，没有任何不悦和抗拒的意思，反正现在不见，以后总是要见的。林慕桃小心翼翼地揭开，目光随着手指缓缓下移，若非亲眼目睹，几乎不敢让人相信，曾经有何等可怕的痛苦施加在这个贵公子的身上，他又是如何忍受着才活到今天。
“都说了不好看……”夜冥渊勾起一个神秘的笑，伸手便要掩上衣衫，却被林慕桃用力地抓住。
“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林慕桃缓慢俯下身，轻轻用唇覆上夜冥渊颈部的伤疤，动作很轻柔，绕开那些还没痊愈的裂口。淡粉色的唇，像两片饱满的花瓣，沿着他纤郁白皙的颈，一路蔓延下去，吻过他的肩胛、锁骨、胸口，每接触一寸地方，都带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所有的前因，后果，恩怨，输赢，积累了多少日子的悲痛，都在这一刻烟消成云。
夜冥渊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摩林慕桃的长发，徐徐地回应，仿佛要把此刻的温柔永远延续下去。窗门半敞，风悄悄地溜进来，无声窥探着这隐秘又亲昵的一幕。
清凉的光在他面孔上流动，带着透明的诱惑。他一手轻柔地探入她乌黑的散发，在不觉间解开她的衣带，另一手揽住她的腰，俯身缓缓压下去。
“等等。”林慕桃突然想起某件事，暂时从眩晕的旋涡中挣脱出来。她抿了抿唇，很为难地开口，“如果我们在一起，烬染该怎么办？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夜冥渊听完一笑，双唇弯出讥诮的弧度，似乎对林慕桃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别人，很是佩服。
“烬染的为人，我很了解，他绝不会勉强别人做任何不想做的事。至于你爱的人是谁，想必他也看的很清楚，你这样优柔寡断，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让他更放不开。”夜冥渊轻抚着林慕桃滑嫩的脸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何况，你现在跟我争讨另一个男人，就不怕我生气？”
林慕桃扑哧一笑，轻捶了夜冥渊几下，故意问道：“是你先不要我的，那天在西池，不是你非把我推给烬染，让他以后照顾我吗？”
夜冥渊凝视着她，语气又趋向柔和：“是，是，都是我的错，那句话我收回。”
“不行！哪有你这样赖皮的，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
林慕桃抬手要推开他，却被夜冥渊牢牢地束缚住。他的眼神冷澈如坚冰，这样长久凝视着她，久的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不错，这般做确实对他不公平，若让你跟他走，对我就公平么？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来不曾输给他一分一毫。”
林慕桃逐渐收敛了笑容，终于是明白了。他那么桀骜一个人，却以这样的姿态委屈退让，不过是求得她一点点的怜悯。夜冥渊静静抚慰着林慕桃的后背，以唇触了触她的耳垂，低声说：“我与烬染自小长大，一同骑马练武，同寝同睡。他少年老成，样样胜于我，虽不是兄弟却比兄弟更亲睦。若不是你，我们也至于……”
他轻笑着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中，不忍再说下去。
“冥渊。”林慕桃趴在他肩头，感到这具苍白的身躯在轻微的颤动，犹如风中细竹，摇摇欲坠，一碰就会折断。这样熟悉的怀抱，令她此刻的伤感深入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