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如释重负,回了一个微笑,算是回答。车内又恢复了宁静,龙腾正翻腾着今晚饭桌上谈话所涉及到的话题,希望能有继续开口的机会,他可不想一路就这么继续沉默下去。车子倒是和主人心有灵犀,龙腾刚这么一想,它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干脆窒息在了路上,像一只撒泼耍赖的狗。龙腾下车,打开车前盖查看了一番,接着宣布:“车子坏了,我打电话叫拖车,要不然你先打车回去吧!”
作为一个义气至上的人,晓月的义气总是主宰她的行动,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或许还会是。把龙腾一个人丢在路上等拖车的到来,这是晓月万万不能做到的,于是她拍了拍胸脯,义薄云天地说:“不行,把你一个人丢在路上,那我也太没义气了!我陪你一起等!”
龙腾会心地露出一排牙,这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
晓月总是忍受不了寂寞,这就像狗改不了****猴改不了上树一样没有道理可言。晓月的两个眼珠子看向八方,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家酒吧上。晓月说:“站这儿等是等,我们去那家酒吧坐坐吧?”
这句话看似是在征求龙腾的意见,然而这是一个肯定句,由不得龙腾发表意见,晓月就已经走到了酒吧门口。龙腾无奈,只好尾随而去。
正是人类夜间出没的高峰期,酒吧里熙熙攘攘都是红男绿女。戴晓月的长相本来就已经是相当凑合,再加上为了赴宴而作的精心打扮,乍一看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美女,因此一进酒吧自然吸引了不少各怀鬼胎的眼球。龙腾没时间关注这些眼光,他关注的是自己内急的问题,一进酒吧就直接对着晓月打招呼:“我去趟厕所!”不等晓月发表意见,龙腾就已经迈着步子冲厕所而去。龙腾刚走,一个怀有鬼胎的小黄毛就上前搭讪。小黄毛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位美女,不如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对这种人晓月向来反感,所以即使那句美女把晓月叫得高兴,她也照样不给面子,正脸都不给一个,说:“姐姐我现在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还是绕着走吧!”
“什么意思?”小黄毛说,他显然没有理解晓月的意思。
“我叫你滚!”晓月吼道。
小黄毛有些恼怒,可一想到周围有一些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丢不起面子的只好假装贼心不死,继续油嘴滑舌:“美女,别这么绝情吗,大家都是出来消遣的,可以交个朋友!”
这次换晓月发怒了,不要脸的她可以忍受,蹬鼻子上脸的她也偶尔能够饶恕,可是没蹬到鼻子还死命想要上脸的那她就一视同仁都深恶痛绝了。晓月的拳头握紧,闭着眼睛沉沉地说:“我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赶紧的!”小黄毛不知道晓月的底细,没得寸也照样进尺。为了配合嘴部运动,小黄毛将一只手搭在了晓月的肩上,说:“小姐,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没必要这样吧!”这绝对突破了晓月的忍受极限,对晓月来说,调戏等同于强奸,所以犯了强奸罪的小黄毛很快便得到了惩罚,措施是晓月的一记重拳。小黄毛应声倒在地上,喧闹的酒吧立即安静下来,除了几个人从人群中窜出来把小黄毛扶起来,几乎其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欣赏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小黄毛的嬉皮笑脸换成了怒发冲冠,开始骂骂咧咧:“你他妈有种,敢打老子,老子今天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小黄毛便招呼自己身边的同伙上去教训晓月。晓月也拉开架势,这一拉才开始在心里暗叫糟糕。并不是晓月怕了这些小混混,要是平常,收拾这样一群人简直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今天情况有变,晓月身着的裙子难免让晓月发挥起来会投鼠忌器。
可敌人不会体恤晓月的困难,那帮小混混已经一起拥了上来,晓月慌忙用手抵抗,没有了双脚的辅助,她战斗力明显降低,很快就要招架不住。就在这时,龙腾一身清爽回来了。看见眼前景象,龙腾赶紧出手相助。
晓月立即有一种天降救星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还没在心里坐稳,龙腾就支持不住了。两人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况,晓月放弃逞强,只好谨遵“打不过,跑”的武学箴言,拉起龙腾就往外狂奔。穿街过市,直到两人筋疲力尽,穷追不舍的一群小混混才被摆脱。晓月喘着粗气埋怨:“你怎么那么没用,看着挺大个儿,几个人就把你给撂趴下了!”龙腾喘着粗气回应:“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不是说你精通跆拳道吗?怎么几个小混混都打不过!”晓月的理由倒是名正言顺:“我那是因为今天穿了裙子,影响我发挥!要是平常,别说刚才几个,再加几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龙腾没有再接话,毕竟身为男人,他没能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英雄救美已经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了,聪明的他没必要再对这个话题多做提及。问了问打斗开始的缘由,龙腾便把话题转移到了那辆瘫痪在马路边的车上。
两人回到事故发生地点,拖车已经到了,两人以一种简短、普遍又平常的结束语结束两人今天的交流,宣布分手。晓月转身往前走,没几步却迎面碰到了骑着脚踏车的程海。
程海一点不了解晓月刚才的经历,一开口便是挖苦式地赞叹:“哇,今天怎么穿得如此人模狗样,干嘛去了?”晓月余怒未消,干脆一股脑全倒在了程海的头上:“我干嘛去了关你什么事,你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宽!”
“我这不关心你嘛!”程海贼心不死,继续八卦,“那男的谁呀,长得挺帅?那车是他的?挺有钱的?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程海骤然变成了一台自动提问机,晓月不理会他,扭头便走。程海赶紧尾随其后,继续厚颜无耻地追问,得不到答案就干脆任凭自己的猜想如脱缰野马一般撒丫子狂奔。晓月听得终于忍无可忍,站住说:“我说你怎么那么无聊啊,寂寞是吧,寂寞找烟抽去啊!”晓月说完便白了程海一眼,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程海追上来:“怎么,生气了?”
“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吃了我?谁吃谁还不知道呢?”
“不怕我你就更用不着跑了。”程海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我送你回家!”
“就这个?行不行啊?”
“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你越是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我越是要争口气。上来,我今天还非要把你送回家不可!”
也许每个女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这么一个这样的异性朋友,他每一次见你都拿你的事情开玩笑,从日常小事到终生大事,几乎没有一件能够幸免。然而你永远不会介意他说的话,甚至那些话如果出自你男友的口你会生气,然而出自他你不会。他却不仅仅只会开玩笑,他也会像你的亲人一样担心你,不像妈妈那样直言不讳,他总是像爸爸那样拐弯抹角,即使担心你的安全他也能找出一些新鲜的理由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珍惜,对你来说却很懵懂,也许只有在很多年以后,你被困在一场枯燥的婚姻中的时候,你会想起这么个人,你不会懊恼当初要是和他在一起了该有多好,你只会为当初的无话可谈而在不经意间扬起了嘴角。也许你已经忘了丈夫求婚时把你感动得热泪盈眶的誓言,但你偏偏记得那些逝去了的琐碎的玩笑话,也许只有在这时你才会领会到,友情并不比爱情廉价。然而年轻的晓月正如所有懵懂的女人一样,她没能听出程海的执着里其实是对她的担心,但晓月还是上了车。自行车的说法俗了,所以人们给它取了个很美妙的名字,叫单车。单车轻骑,让夏末的清风拂过你的黑色发梢,这是故事书里常出现的浪漫意境,晓月正是在这样优美的意境中才把一晚的跌宕起伏给荡涤干净。到家时,戴晓阳正对着电脑诉说苦闷,见晓月回来便问她有钱人家晚饭怎么样。晓月简单回了话,便把龙少华对他的夸赞复述了一遍。本以为戴晓阳会喜出望外,可没想到他的反应截然相反,戴晓阳眉头一皱,说:“夸奖我?夸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