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阳说完,就把抓在手里的图稿一把撒向了空中,不等它们落地便转身离开。章雪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接连几天熬夜的心血摇摇晃晃地坠落在自己的四周,她的胸口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沉闷。章雪没想过要哭,可是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不停地擦拭,可泪水还是不停地涌出眼眶。最后她放弃了,任随眼泪泛滥,她蹲了下来,把散落在地上的图纸一张张捡起,再一张张抚平。她的眼泪还在掉,花了那些设计图精美的装扮。
章雪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打车去了海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那儿,但她总归是去了。城市的灯火把海水照成了红色,章雪脱掉鞋子沿着海岸一步步走着。夜风很大,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却也是另外一番风韵。海水涌上沙滩,又慢慢退下去,隔一会儿又涌上来,很快又退下去,如此反复着。章雪的脚就在沙滩上,不停地被海水浸湿,又被风儿烘干。晚风有些凉,海水也有些冷,章雪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把外套裹得更加紧了些,继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章雪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戴晓阳在对面,和她用同样的步伐,一步步朝她走近。章雪突然在原地站住。戴晓阳也发现了章雪,也站住,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几米的距离,一动不动,相互看着对方。章雪突然倔强地转过身,留下一个背影给戴晓阳。戴晓阳也像是在和谁赌气,也猛地转过身,顿了几秒,两人同时迈开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离开了海边,章雪没有再坐车,而是继续沿着马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梁彬的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梁彬摇下窗户问她怎么了,章雪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梁彬开着车子和她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不停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章雪拗不过他,最终把在公司的事全部说给了他听。
梁彬显得很惊骇,他嘴巴张得老大,说:“不会吧?我看画得挺好的!”
章雪说:“后来我看了那些图样,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在里面!”
马屁拍到了蹄子上,梁彬挠着头笑道:“是吗?其实这方面晓阳比较擅长。公司有关服装的一系列工作都归他管。上次对你造成了误导,不好意思。不过失败也不要紧,机会有的是,只要下一次你好好努力,你肯定会成功的!”
相比于戴晓阳的声色俱厉,梁彬的温柔体贴更让人觉得温暖。即使章雪知道,戴晓阳说的都是事实,而梁彬说的只不过是出于安慰,但章雪也只能才此时此刻才笑得出来。
况武打电话给程海的时候,他已经下班回到家里,正筹谋着怎么解决今晚的晚饭。之所以用上筹谋这个词,是因为程海晚上要去餐厅打工,下日班到上夜班之间根本没多少空当,所以晚餐一般要么两块面包要么一晚泡面就解决了。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为了杭州度假村的案子,为了他自己的前程,程海辞去了西餐厅的工作。所以现在的他绝对有必要考虑一下晚餐的内容。今天,况武帮他下了决定,他打电话来本就是要找程海吃饭。
两人很快会和,在餐桌面前大快朵颐,程海问况武道:“你怎么还有时间找我吃饭,你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吗?”
况武伸出空闲的左手竖在程海面前,示意程海就此打着。况武说:“别再跟我提”女朋友”这三个字,我正式宣布,再一次荣归光棍行列!”
“又分手?”程海大叫,“怎么这次这么快,不是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吗,这回倒好,两天就入土为安了!”
况武一脸的大无畏,不屑地说:“入土就入土呗,反正现在爱情于我如浮云!”
“别在我面前装看破红尘,要我说,你就是被陆小芸给气伤了,要不然怎么连泡妞的频率也被打破了。”
况武的脸立刻就变了色,他板着脸说:“别在我面前提她!凭什么呀,我死乞白赖追着她求着她,她对我不屑一顾,我刚跟一妞聊上她就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不分青红皂白扇了我一巴掌,一提起她我就来气!”
程海说:“还说你不是被陆小芸气伤了,我一提她的名字,你看看你多激动,都很不得来一发动感光波把她送上西天!”
说错错多,况武气得脸红脖子粗,干脆不再说话,低着头专心吃饭,这却让程海越发的乐不可支。
晓月可没程海过都那么潇洒,经过了尹沁云深明大义加上扬言堕胎的双重冲击,她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了投降。毕竟,拆散他人家庭的重任对晓月来说已经是举步维艰,更何况执行这个重任的代价还包括一个小生命。所以最后,晓月选择放弃,像踢掉破坏章雪幸福的第三者那样把自己毫不留情地踢掉。
雅致奢华的西餐厅再一次隆重登场,只不过这一次这里上演的仍然是一场分手的悲剧。龙腾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向晓月道歉。晓月没有介意,让他坐下。龙腾还在喘着气,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晓月笑着说:“你看看你,和我在一起待久了,人都便粗鲁了,喝水的响动这么大。”
龙腾放下杯子,笑了笑,调侃着说这样才配得上她戴晓月。晓月也笑,咧了咧嘴角当做是回应。龙腾却问她:“你不是不喜欢这儿吗,怎么还把我约到这里来?”晓月耸了耸肩,说:“其实这个地方也挺不错的,高贵又奢华,我们在这分手,也算是证明我的爱情不像路边小吃一样廉价。”
龙腾本来还在笑着,可听到晓月的话,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的眼神本来是柔和地落在晓月的脸上,现在却慢慢尖锐起来。良久他才惊呼道:“分手?”
晓月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对,分手。到最后,我还是得跟你说分手!”
龙腾慌得站起身来,不小心把桌上的空杯子碰到了地上,“啪”,杯子摔成了碎片。龙腾并没在意这些,只是慌张地挽回,说:“为什么?我的婚约你不用担心,我和她已经商量好了,今晚我们就回去和双方的父母说清楚。”
“不是因为你的婚约!”晓月打算他的话,眼睛却注视着一地的玻璃碎片,那碎片迎着餐厅的灯光,竟折射出刺目的星光点点。
龙腾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晓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是在这里?那一天我有心事,你问我是什么,我说是别人的秘密,没告诉你。你还记得吗?”
龙腾虽不知道晓月为什么会说这些与主题丝毫不相干的话,但他还是点点头,说记得。晓月接着说:“现在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你。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故事。她和她的男朋友订了婚,而且马上就要举行婚礼,可就在试婚纱的时候,有个女人找上门来,她才发现其实他的男朋友早已移情别恋,那个人之所以愿意回头,是因为知道她已经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