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笑了笑,那笑不是听了笑话后的反应,倒像是在告诉晓月,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他说:“况武向来都是享受现在走一步看一步的个性,我就是属于那种只想未来的人,况武觉得应该趁青春未逝抓紧时间谈恋爱,可我觉得,恋爱是因为要结婚,既然自己没有结婚的资本,还谈什么恋爱。所以为了谈恋爱,我现在正在努力赚钱!”晓月打趣着说:“等你赚到老婆本,姑娘都嫁光了!”
程海摸着后脑勺傻笑,晓月却看着他沉思起来。一直以来,程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个工作狂,现在她不这么想了,程海的责任心和对爱情认真的态度在自己的心底熠熠生辉。晓月突然想起毛主席的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很显然,程海贯彻了毛主席的这一思想。
小芸和况武还在进行着他们的沉默持久战。
手机显示的时间提醒是晚饭时分,小芸找了一家餐馆,准备完成一次单人晚宴。况武持之以恒地紧紧跟着。两人坐在一前一后紧邻的两张桌子上,正面相对。服务员分别为这两位相识但是斗着气的客人服务。程序相同,无非就是先点餐,后上菜。
等菜上桌的这一段时间是极其难熬的。小芸和况武都分别进行着相视,然后低头或者看向别处,再相视,再转移视线如此循环往复的动作!这一段时间本来不是很久,但此时却显然显得相当漫长。
小芸率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想去厕所避避风头,然而她刚一站起身,头就和刚好来到身边的侍员手里端着的餐盘撞了个正着。顷刻间人仰菜翻,盘子里的东西全部砸到了小芸身上,继而叮叮当当又全部砸到了地上。小芸的身上立即挂上了一副泼墨画--不是泼墨,是泼油才对。
“啊--”一声旷日持久的尖叫从小芸的喉部发出,然后快速向外扩散开来,很快就灌满了整个餐厅。况武立即脱离位子,像一匹脱缰的疯马一样狂奔到小芸的面前,这才发现,她尖叫并不是因为受到菜肴的袭击,而是因为盘子里滚烫的一碗汤全部打翻在了她的右手手臂上。疼痛感迅速蔓延开来,小芸才会发出刚才那一声凄惨的叫声。
况武一把推开吓得呆若木鸡的服务员,捧起小芸已经殷红的手臂端详。况武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强行勒令自己冷静下来,对还傻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吼道:“还不快去端盆冷水来!”服务员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两声便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况武又端起小芸的手臂,轻轻的对着吹气,一口又一口,每一下都小心翼翼,一边吹还一边问:“疼不疼?”生怕弄疼了她。小芸也不回答,她的眉头紧锁着、嘴唇紧咬着、眼睛紧闭着,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汹涌地涌出来,叫嚣着呼朋唤友。
见小芸这般难受,况武的镇静瞬时失去了霸气,又慌了起来,手开始微微有些颤抖。冷水端了过来,况武像看见救星一样扑过去,把水盆放在桌上,他则弓着腰,用手在水盆里湿一下,取出来,让连成线的水珠流在小芸的手臂上,水流光了,他又再把手浸湿一次,接着又取出来,如此反复。火燎的疼痛很快就被冰凉的水给覆盖,一股浸入骨髓的清凉很快便在小芸的身体里散开,小芸的疼痛感渐渐散去了,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况武却还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到小芸正抿着嘴怔怔地看着他。小芸看得煞是投入,和况武不相上下。过了片刻,况武抬起头问她是否还疼,她的目光才慌乱地收回,脸涨得通红,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摇头示意。
过水的工作就此宣告结束,紧接着,况武马不停蹄带着小芸奔赴了医院。当刚一坐上车,小芸刚刚被冷水麻痹的冷痛感又复苏了起来,她的嘴唇又咬了起来。见她这般难受,况武又慌了神,手足无措,最后竟正义凛然地朝小芸伸出手臂,说:“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抓着我的手!”小芸看了看他,见他一脸坚定,也没多想就用自己另外一只健全的手将况武伸过来的手臂一把抓住。疼痛感立即从小芸的头脑转移到况武的手臂,汗珠像是能够传染一样开始涌现在况武的额头,然而尽管这样,况武却始终没有喊出声音。倒不是况武角色替换怕小芸担心,他没有这么高尚,他的坚持,只不过是想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塑造很Man很Strong的形象,仅此而已!
周瑜掐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医院在两人这样单方面的折磨下现身面前。况武扶着小芸走进急诊室,可小芸掐着况武的手却并未放开。医生熟练地处理着小芸的伤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朝两人这特殊的造型投去。过了一会儿,医生竟然突然对况武说:“小伙子,不错,将来是个疼老婆的人!”
小芸还赌着气,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却一脸严肃地反问道:“他不是你男朋友你还这么下死劲儿掐他,你看看他的手,都被你掐紫了!他要不是你男朋友,能让你这么掐着?”
小芸放开况武的手臂,果真是一大片淤青。气温仍然高昂,可小芸的心里却一道清凉的水流静静地淌过。小芸的脸倏地又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况武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像是掉进了蜂巢打碎了蜜罐一样甜,手上的疼痛也浑然不觉了。
小芸的心情却像是一个杂乱的线团,有了刚才的感动,她现在对况武可以说是爱也爱不起来,恨也恨不下去。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犹豫是个不要脸的怪兽,总是不停的吞噬人们的时间,让人在通往未来的路上停滞不前,让人在通往爱情的途中思前想后。
杭州的故事发展得热烈、高调而且张扬,可是远观深圳,情节却暗淡、沉闷而且忧伤。费尽心思撮合了章雨和筱柔,现在两人像成双的鸳鸯一样双飞到秀丽的杭州,蒋琳却形单影只留在杭州,只能一个人待在酒吧,拿着酒杯轻饮浅酌。熟识的人都飞到了杭州,即使蒋琳乐观坚强、积极向上,此刻也全然抵不住孤独地糟蹋,即便酒吧嘈杂纷扰,音乐开得震天响,却也无法止住她心里的孤独蓬勃地迸发!
音乐像是懂人的心思,在恰当的时机悠悠地响起,周浩翔的歌声引起了台下所有人的侧耳倾听,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两个人极其投入。其中一个是蒋琳。人在孤单的时候总是渴望倾诉,这时候也就顾不得对象是否熟识。周浩翔一曲唱罢,走下台来,却被蒋琳叫到跟前。
蒋琳的热心肠永远都不会因自己的心情而改变,她问周浩翔:“你上次说要想清楚对清晨姐的感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想清楚了没?”
周浩翔苦笑一声,叹着气摇了摇头。
蒋琳大惊失色,嚷道:“还没想清楚?这么长的时间,生个孩子都学会泡妞谈恋爱了,你这一个破问题还没琢磨明白,真是皇帝不紧不慢,急死了尿急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