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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晚我给大伯打了个电话,直到电话响到快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才接起来。我大致的把事情大概跟大伯说了,大伯沉吟了好久才说:“那个刀疤的确是我派去的人,几个小时前小赵给我打电话说你那需要增加警力我就怀疑到是不是刀疤出了问题,刚刚我的手下才给了我确定信息,他不是被替换了,而是背叛了,这才是我所担心的,我现在不知道我的身边组织渗透有严重,你们先按兵不动,明天等我消息”

我挂了电话心里惴惴不安,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北京的夜晚突然开始雷声阵阵,大雨随着雷声倾盆而下,夹杂着呼啸的风打的屋子一阵乱响。我从小特别害怕打雷,而且是孤身一人的时候再打雷简直就能把我折磨疯!本来就睡不着的我这时更加难以入眠了,我缩在床上捂着耳朵动也不敢动,祈祷着雷声快点结束。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要不要帮忙?”,是周沅央发来的。我心里涌过一阵感动,我对这种在特别的情况下给我温暖的男生是没有抵抗力的,于是给他回了一条“嗯,谢谢!”

过了大概一分钟周沅央就敲门进来了,他抱着被子麻利的在地上搭了个地铺,我感谢的看着他,他对我温暖的笑着“有我在,别害怕”

我至今都能回忆起那天晚上周沅央的笑容,在他离开的两年里,每当我的思念逆流成河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的这个笑容,还有那句:“有我在,别害怕”,这句话帮我度过了无数的黑暗夜晚,让我就算被现状打击的体无完肤依然有活下去的勇气!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就派人来把刀疤带走了,但是我估计他们要想从刀疤嘴里问出点什么基本上也没有可能,容易背叛的人组织不会让他知道太多。大伯依然让我住在这等消息,我虽然不大乐意,但确实又无可奈何。

我和周沅央大眼瞪小眼的在客厅坐着,真是他妈太无聊了,这栋屋子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娱乐设施只有那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收音机和书房里的半架书。周沅央似乎是习惯了这么宅着,他没事就捧着本书在客厅看书,要么就是去院子里喂喂鱼喝喝茶,简直还没老头儿的业余生活丰富!我心想那几条鱼还是我厚着脸皮问后勤要的,要不然这院子里的活物就我们俩,憋都能憋死。

我唉声叹气的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身上又开始长绿毛了,有时候我就想就算现在出去拼个你死我活那也比在这坐牢强!这时门铃响了,门外传出小型卡车的引擎声,我立马就狂奔出去,后勤给我送东西来了!终于又见到其他活物了!

果然,门外后勤处的人正在卸东西,已经搬下来一大箱的东西。我在箱子里翻找我托小赵从家里帮我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和上网卡,翻了半天发现没有就奇怪的问:“小赵没把东西送来么?”

那个搬完箱子的人没搭理我,转身对司机说你先回吧我还有事,于是小卡车轰隆轰隆的开走了。那个人把帽子摘下来夸张的扇着,把上衣撩起来露出肥嘟嘟的肚子先是咒骂了这见鬼的天气,才不慌不忙的对我说:“对不住姑娘,上边给我什么我就给你拿什么,躲开躲开,小爷我给你搬进去!”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上次给我们送补给的人,怎么这种规格的地方还会雇佣这么没溜的人啊?

那个人也不理我,搬起箱子就径直进了门。他把箱子放进厨房,走到客厅的立式空调一手扶着空调一手呼扇着上衣,嘴里还发出“诶哟我草,热死我了”的声音。

我和周沅央抱着肩膀看着他,心想哪来这么个二货啊!那人凉快够了大大咧咧的就坐到沙发上“给口水呗姑娘,别看着了!”

我给弄的一愣愣的,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我真是有段日子没见到了!前几年还在夜店酒吧混的时候,常常组一个大局根本就没认识的人,一堆素昧平生的人一上来就称兄道弟互相吹捧,比的就是谁的脸皮厚谁更自来熟,后来我从良了这种人还真是很少见到了。今儿这死胖子突然来这么几句还真感觉挺好玩的。

我好笑道:“你谁啊?!

“百家姓第一位,小爷我姓赵,排行老七,在咱们北京城那都得尊称一声小七爷,你嘛,特例可以管我叫一声好哥哥”说完胖子贼兮兮的笑的花枝乱颤,肚皮一颠一颠的看上去非常的欠揍。

我彻底无语了,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么这位小七爷,您这是有何贵干?!”,

胖子自己跑到饮水机那接了杯水,哧溜哧溜的喝完了又坐了回去“欠过人家的情,特意儿来还债的……嗯,简单的说呢,你家老爷子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就得过来帮忙,把她孙女带到安全的地方,而且要一路伴驾随行,直到他老人家回来为止”

胖子挠了挠头表现的很辛苦“你丫都不知道!这两天为了你的事他妈差点把小爷给折腾死,老爷子失踪后我去你家,谁知道你大伯把你弄这来了!我可不想跟他打交道,就使了点小花招混进来直接找你了”

胖子耸耸肩膀摊着手,那意思是说我说完了,你的明白?

我下意识的往周沅央身边靠了靠,心想这人不会又是组织派来的吧?周沅央倒是没什么反应,一直杵在那不动声色。

这时候胖子说了一句话:“怎么样啊周木头,这么快就装不认识啦,别这么无情嘛!”

周沅央轻叹了口气,转头对我说:“这人的确受你爷爷所托,收拾东西,晚上我们离开”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一些愤怒,究竟要耍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件东西你说摆哪就摆哪,所有人都一直在瞒我,家人如此这些人亦如此。

胖子看我神色不对,就掏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放到我眼前。我看了一眼气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视频里,是在一间屋子,镜头的开始是胖子的大脸,然后镜头晃动出现了一个人。

居然是爷爷!

视屏里传出胖子的声音:“开始吧”,然后爷爷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镜头说:“婠婠,爷爷迫不得已留给你这一段视频,相信你现在应该从周家孩子嘴中知道这件事了吧,爷爷要去处理一些事,这些年爷爷为了他们不能带你走暗中做了很多事,因为我的私心周家孩子也受了不少苦,爷爷舍不得你们去承担这个后果,我们两个家族当了一千年多年砧板上的鱼,也该博一博了,赵栋这个孩子你可以相信,虽然他办事没什么规矩……”这时候胖子不满的声音传出来:“我那是不走寻常路!甭说我,接着说您的事儿”

爷爷无奈的笑了笑又说:“……对对对,不走寻常路,总之有这孩子照顾你我很放心,还有,我安排赵栋的事你大伯和你爸还不知道,暂时也别让他们知道,有些道理你现在还不能明白……总之,等爷爷回来,我还得看着我家婠婠结婚生子呢,放心吧我陶正卿命硬的很,一定回得来!”

接着视频一黑就结束了,我拿着手机重新打开视频,又看了一遍,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爷爷看上去老了一些,脸上的老人斑好像也多了一些,我好想他,好想窝在爷爷怀里大哭一场,想问问他为什么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会变成这样……

我拿着手机哭的一塌糊涂,胖子悻悻的走过来想要安慰安慰我,但是他诶来诶去也不知道怎么办,周沅央默默的走过来替我擦了擦眼泪,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我哭的愈加伤心,一下趴在他肩膀声放声痛哭。

等我哭的差不多了,抽噎着放开周沅央,就只是坐在那默默伤神。

胖子说道:“妹子,有这点哭的时间不如咱们想一想下一步咱怎么办吧,老爷子布的局里可不仅仅是让我护着你俩光逃跑的,咱们有一场硬仗打啦!你说呢周木头?”

周沅央替我拿了点冰块用毛巾包着让我敷敷眼,勾起嘴角说道:“当然,老爷子布这么长时间的局,我们要再畏首畏尾就太没劲了,不如放手玩一玩”

“ok!等天黑我们就出发,姓赵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围着这,丫挺的跟监牢一样,也亏得你们住的下去,得亏小爷我技高一筹,瞧好吧你们!”胖子搓着手简直有点急不可待了。

我嗓子有点哑,此时我也大致明白了,也能接受了,我不管他们要到哪里去,我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能找到我爷爷么?”

胖子打了个响指,说道:“当然了我的大妹子,我们现在是按照他老人家画下的脚印走,老爷子不定在哪吃着火锅唱着曲儿等着咱仨庆祝胜利呢!”

我站起来,盯着胖子和周沅央说:“好,我跟你们走,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从今以后你们不能再有事瞒我,就算以后不成功死的也是我,我只求个明白!”

胖子噌的就站起来,拉过周沅央的手和我的手,三只手叠在一起,信誓旦旦的说:“小爷保证!”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周沅央,周沅央顿了半晌,叹道:“可以”

胖子把手往下一压,兴奋的叫道:“小爷我终于重出江湖了!”

我们终于熬到了天黑,看来胖子混进来的事没有被小赵发现,因为一下午的时间大伯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在装行李的时候胖子走进来啧啧的看着我硕大的包裹唉声叹气“妹子,咱们这是要跑路,我还得雇个力巴给你扛行李怎么着?好歹拿几件衣服就行了,跑路的时候没时间打扮”,说着指导我把需要的东西装起来,比如冲锋衣、登山靴、防雨背包等等,其他的统统扔回去。

可能我从家里出来那天就有预感早晚一天这些东西用的着,所以就算现在是仲夏天气我也把我之前的驴友装备都带上了。直到晚上9点的样子,胖子才开始行动,他打了个电话给大概是今天中午跟他一起来送补给的司机,不一会那辆小卡车就突突的停在院子门口,胖子招呼着把封闭车厢打开,让我和周沅央钻进去。那个司机在我们上车之前突然死命拽着胖子的胳膊,恨恨的说:“你答应过完事会放了我儿子!”

胖子笑呵呵的甩开司机的手“明早上你的宝贝就回家了啊,小爷从来不打诳语!”,司机听他这么说还是不放心的想要拉着胖子,胖子却跳上车厢嚷嚷着:“再不快点丫等会换岗了,我们出不去你的宝贝也回不来啊!”

那司机似乎是妥协了,恨恨的关上了车厢门,发动卡车离开了。车厢里漆黑一片,还有一股蔬菜腐烂的味道和鱼腥味,非常不舒服。我问胖子怎么回事,胖子得意的说:“这后勤处的老鸟,我让我朋友把丫儿子带去游戏机房了,要挟他必须想办法带我们出去,要不你以为我怎么这么轻松混进来的,小爷一向靠智商的!”

我对他的无耻还真是叹为观止。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连大伯和老爹都要瞒,刚想问突然听胖子轻声说:“别说话,岗哨”

封闭车厢的隔音很好,但是因为太静了,车厢外的人声还是能听个大概。司机停了三次车,每次停车的时候都是在经过一到岗,我们能听见警卫的盘问声和司机的解释声,大概做这些事我还真没有适应,每一次停车我都是心提到嗓子眼度过的,连胖子都听见我的心跳声。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出了大院车子开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就停住了,司机把车厢门打开,我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去,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幽闭漆黑的环境,再待下去我非得幽闭恐惧症不行。

胖子下车之后就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吉普车,打开后备箱把我们的行李一股脑的扔了进去。我这才看见绿化带边上还停着这辆车,车还算新,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几乎报废的车翻新的,如果我们是开这辆车跑路的话,我真担心车会不会在高速上就直接解体了!

司机一直跟在胖子身后,胖子实在嫌烦就当着他的面给朋友打电话让把小孩送回家,司机还是不放心要听一听儿子的声音,胖子无奈只能让他跟儿子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还说道小爷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人贩子从来不做,还嘱咐司机好好工作,争取个劳动模范,没准以后发达了直接去故宫当后勤了云云,总之废话一堆。我看司机最后眼圈一红几乎哭了出来,心想这胖子当真是高啊!

司机离开后我们开着那辆报废车径直开出了北京城,一路向南奔驰而去。

胖子似乎心情很不错,一路哼着小曲,他说这车音响坏了,只能自娱自乐。我担心的问:“胖子,你这辆车看着不安全啊!”

胖子撇撇大嘴,不满的叫道:“胖子胖子的多难听!”,又道:“你不知道,小爷在北京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目标太大,我自己的骡子当然不能开出来,这辆车是我这几天让我一兄弟临时改的,看着不怎么样,里面的部件改装的相当牛逼,我和周木头的行李都见不得人,飞机火车安检出来直接都能给拷了,只能自己开车去贵州了!”

我一听纳闷道:“去贵州干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要去组织的大本营直捣黄龙啊!十有八九老爷子也在那呢”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我这时忽然想到我这样不清不楚的出来了,万一大伯和老爹以为我被组织的人抓走了那如何是好?!

我把这个顾虑跟两个人说了,想要不要先给大伯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不然误会弄大了搞不好我家人会不顾一切去救人。

胖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就凭小爷这点花花肠子就能把你从守卫这么森严的地方给捞出来?你大伯手眼通天,肯定什么事都一早就知道,估计老爷子在你在大院那几天就已经联系上了,你大伯这样对你放任不管,估计是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要不然没有他的默许,姓赵的把大院围得水泄不通,那个组织这么牛逼都渗不进人,小爷我除非是千手观音不然想把你们弄出来门都没有!”

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周沅央忽然说话道:“我想在老爷子走之前就已经跟陶婠大伯谈过,他一定以为我和老爷子之间有过沟通,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看老爷子究竟要走哪步棋,按照大伯的办事风格,他一定会放着我在外边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好让陶婠有机会隐藏,没想到他把我也安置在大院,那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组织人都在我这里你们想办法来抢么?况且大伯对我的态度一直有所怀疑,他绝对不会放任一个有可能对他不利的人在他的巢里招惹是非,所以他派刀疤来其实是来监视我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刀疤早已背叛,这步棋打乱了整个局,他这才默许我们的离开。老爷子本意是其他人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所以事先就安排了赵栋,但是他没想到陶婠大伯非要来插这一脚,看来这对父子一定也有些事在互相隐瞒。”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大伯现在是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周沅央点点头道:“十之八九”

我又仔细的想了想刚才胖子和周沅央的话,还是觉得有不通的地方,就说:“按照你的说法,既然爷爷事先就和大伯谈过,或者是在我在大院的这几天联系过,那么他们沟通的内容也一定是爷爷的计划,那大伯这样悖于爷爷的安排又有什么目的呢?完全说不通啊”

周沅央顿了顿道:“也许是老爷子有预感你大伯身边的人一定会出问题,在任何的行动上你大伯都不会亲力亲为,他只是一个大脑,具体的事还是由手下人做,在你的事上老爷子不敢冒一点风险,他一定觉得他安排的人才有信任度。而你大伯则觉得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保护你,老爷子的安排太冒险了,可是刀疤的事件让他迟疑了,所以他才默许了老爷子的做法。”

周沅央又顿了顿说道:“……况且你大伯为官这么多年,一将功成万骨枯,能爬到现在位置万万不是心慈手软得到的,此番与组织对局一定会利用太多的人力财力,毕竟这个组织后背力量太强大了,万一日后对决中有对他的地位有所动摇的力量出现,估计老爷子不确定他是否能再维护你,毕竟对你大伯而言,你只是他的一个侄女,在他能力范围内能解决这件事最好,如果因为你而动摇了他的地位的话……”

周沅央不再说话了,我却已经明白他的话中意思。我本来凉了半截的心顿时全凉了,胖子说的对,我是太天真了,我天真的认为我的家人会为保护我而不顾一切,原来就算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而言,也会有值得、不值得的抉择。

似乎我心中的依靠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我老爹只是个商人,这一切终究还是要依靠大伯的势力,如果大伯真的有要抉择的一天,爷爷顾虑的对,我们不能确定他的选择。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好像已经开出北京城,路边微弱的灯光一晃而过,显得很不真实。这时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就问胖子:“你和周沅央怎么认识的?”

胖子听了怪笑一声看向周沅央,周沅央回答道:“老爷子在我跟踪你的那几天就找到了我,这件事我之前对你有所隐瞒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老爷子当时虽然已经怀疑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开,直到你出院那天我确定了我的疑虑之后,本来想你去问老爷子之后他就一定会再来找我,没想到那时他已经走了,当天赵栋就突然找到我,说老爷子之前又吩咐,一旦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必须我们三人同行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听到之后并不吃惊,只是奇怪为什么爷爷失踪前后跟所有人都有过联系,却独独不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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