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邢怪怪的笑容,谭重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看着谭重莫名其妙的眼神,等到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老邢这才慢悠悠地说:“刚才你来之前她正好问到你,说你把她往这儿一撂就不管了,我还开了句玩笑说是不是害相思了,她说要找你告我状,我就说你不会来这儿见她,结果你才怎么着?这小丫头突然肯定地说,谭重一会儿就来!我还以为你和她联系过呢,看来她是纯粹蒙的!要么,心有灵犀?”
“原来如此!看你搞怪的表情,你以为我哄你来着。”谭重这才释然。
“可不是咋的。不过,你的眼光很厉害!这小姑娘机灵能干,说话做事讨人喜欢,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会有所作为。虽是出身卑微,学识不够,但是这种人容易雕琢,从这段时间的待人接物来看,也不像久居人下之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些人愚钝,你把金子放他门前一辈子,他也不敢伸手摸一下;有些人,一旦看见黄疙瘩就会跑过去看个究竟。这是天性,或者说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能教出来的玩意儿。”
“你先坐一会儿,我安排一下工作,叫上骆宏彦,晚上一起吃饭?”老邢用问询的目光看着谭重说道。
“不用了。如果她晚上没什么安排的话,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是呀是呀,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挺闷的,也需要有个人说说话什么的。那个,弟妹近期有联系吗?”老邢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和美国的时差,正好为我们两个人的互不关心提供了借口。若不是因为家庭的牵连,早就把手续办了,省得想起来烦心!”
看到提起这事谭重就烦,老邢也就不再往下说,而是打电话叫骆宏彦过来。
在饭店的一个小包间里,谭重和骆宏彦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几盘小菜和两瓶啤酒,他们随意地喝着酒,也随意地说着话,气氛轻松、随和。骆宏彦上身着黑色翻领西式外衣,里面配白色衬衣,下身穿西式长筒裤,显得身材修长,端庄素雅,就这样一路走来,与初次见面时披一条浴巾的样子,相差何止千里。谭重从她走进老邢办公室的门,然后一起离开、下楼、来到饭店,两眼似乎没有离开过骆宏彦。
“我真那么好看?”骆宏彦露出一点点害羞的样子问道。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吧?”谭重没有回答骆宏彦的提问,而是若有所思的反问到。
“不对,还有好几次呢!”骆宏彦有些调皮地说。
“好几次?”谭重有些迷惑地问。
“在梦里呀!”骆宏彦笑嘻嘻地说,一只眼睛还多情地眨了一下。
“奥,梦里!”谭重“恍”了一下,也笑了。
“我都梦见你了,难道你没梦见我?太不公平了吧!”骆宏彦不依不饶地撒起娇来。
“既然是梦中相会,那有没有共赴巫山、兴云布雨起来?”看她总玩暧昧,谭重忽来兴致,也说句出格的话想办法调笑她一下。
“共赴巫山?巫山在哪儿?远吗?还什么云呀雨呀,你以为你是老龙王呀?”骆宏彦满脸疑云、大惑不解地问。
谭重刚喝了口啤酒还没咽下去,这时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骆宏彦,捂住嘴把脸憋得通红。但也就一瞬间,猛地想明白了问题所在,想赶紧稳住表情、恢复镇定,以免得骆宏彦难看,却没想到嘴里的酒再也憋不住了,一歪头喷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从谭重的表情中也知道自己出了糗,骆宏彦便也低下头脸红起来,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卑微。可是听到谭重“噗”地一声将酒喷了出来,看到谭重眼里、鼻子里、嘴里都在向外流东西的狼狈相,她马上又笑了起来,递给谭重一叠餐巾纸,接着说道:“让你笑话我,遭报应了吧!”
谭重咳得喘不过气来,鼻子酸酸地总有水流出来,眼睛更是难受,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然后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笑了笑,就觉得自己好像青春了许多,心中也忽然有了些许萌动这是许久没有的事了。
回到座位上又随便聊了一会儿,谭重较为认真地问骆宏彦:“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呀!像我这种条件能够有什么选择吗?”
“试着想想看。”谭重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骆宏彦说。
“我才不想呢!有些人的命自己说了算,有些人却永远不能为自己打算什么。自从遇到你,就算遇到了贵人,我就告诉自己以后跟定你了,你认为我干什么好我就干什么。”骆宏彦说得很随意,却让谭重听出了其中的真情流露。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
“现在比较好的单位是机关事业单位和垄断行业,在企业里是比较累的,对你也不太适合。机关事业单位现在卡得很严,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两件事对你来说比较难办:一是学历,二是身份。在老邢的单位里只能解决你的城市户口问题,想进机关事业单位却需要相应的学历和干部身份。”
“那些单位没有工人吗?”骆宏彦有些奇怪地问。
“有。但是在这些单位里,工人身份的人升级和提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连福利和各类保险待遇都有区别,这些事很复杂,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现在你只要知道应该做哪些准备就可以了。”
“我能准备什么,还不得靠你帮忙!”骆宏彦就笑得很甜。
“尽快把户口从家里遣出来,找个办事处落下,这是第一步;想法办一个大学本科学历,找个单位建一个人事档案,再由相应的主管部门做些工作,在承认你学历的同时顺便解决身份问题,这道坎最难过;第三步是找单位,最起码是事业单位。最后是工作调动,这一步我已经有了目标。”
“是吗?说来高兴高兴!”
“我在了解一个药监局副局长情况的时候,打听到城东区正在筹备成立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这是一个契机,只要作得当,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谭重说到这儿,若有所思起来。
“那要是办成了,我怎么谢你呢?”骆宏彦听他说的这些,一会儿云里雾里,一会儿似梦似幻,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感觉,倒像是与自己刚从山村来到城里找工作遇到的那些骗子说的话有些相似,便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你以为我对你有企图?”谭重笑了笑反问道。
“有企图就有企图,没什么可怕的!要是一点儿企图没有,那才叫奇怪呢!”骆宏彦就用她那双带钩的俏眼瞥了瞥谭重。
这一眼温柔多情,已经超越了光的概念,达到了能够传递信息的有形的质的高度,让谭重觉得顿时全身麻木,接着心动过速,然后血液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