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弗莉的故事
灵魂之旅是一个寻求勇气的过程,这个过程会让我们重新获得已经失去的纯洁无罪。
这是一段从内心的伤痛通往灵魂的觉醒、接纳和幸福的旅程。
这是一段从分离到合一的旅程。
第一次见到贝弗莉是在15年前,那时她参加了我在美国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办的工作坊。几年后,她跟我说这个工作坊成了她生命的转折点。我并不太了解她的故事,也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她了。但是当我召集我的读者前来做深层情感疗愈功课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贝弗莉。
这项工作要求贝弗莉重新化解她内心的许多伤痛。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贝弗莉也不是第一次踏上疗愈的旅程了,听了她后面的故事就自然会明白。尽管她在疗愈伤痛方面的勇气可嘉,但是这个疗愈过程中好像遗漏了某些环节。一段时间后我就明白了,贝弗莉虽然经过了所有疗愈和宽恕的阶段,但是她并没有完全地重新获得力量。她并不完全相信她的疗愈,并且她也没有以我认为她完全能办到的方式来帮助别人。
我连续几次邀请贝弗莉扮演团队中领导者的角色,并且把她树立为团队里其他年轻女人的榜样,特别是对那些曾经被遗弃的或者在孩童时期遭受过性侵犯的女人。这个过程花费了一段时间,因为总是有些因素在约束她。也许是因为她在对他人出手相救时觉得有些恐惧,这只会持续地重复她的伤痛。事实上,不去帮助他人只会让她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通过了解别人的故事,贝弗莉脱离了自己的幻想,进入更深层次的爱、接纳和宽恕中去。通过帮助他人疗愈,她可以穿越疗愈过程的最后一个阶段。她本来就是一个智慧的女人,一个灵魂导师和疗愈师,现在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重新获得了力量。以下就是她的故事:
我第一次遇见保罗.费里尼是在90年代初。那时候我已经结婚了,正在艰难地抚养四个孩子,我当时严重抑郁并且有自杀倾向。等你了解了我以前的生活,就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会个样子了。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母亲被强暴后生下的私生子。那时候州立法规要求非结婚出生的孩子必须在出生证明上打上私生子的标示。从生下来我就是二等公民,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烙印的阴影下生活。
从情感上讲,母亲在我六个星期大的时候就抛弃了我。那时候她在一个有钱的医生家里做奶妈,而我被放在婴儿床里喝着瓶装牛奶。 我们在一个有佣人的大房子里住的很舒服,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家不是我自己的家。
这个被我叫做父亲的人不是我的父亲,我的两个姐姐和哥哥也不是我的同胞。
现在想起从前的事,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我当人对待,相反我在他们眼里更像一个宠物。每天早晨母亲让我起床,到了我能爬的时候,我就臀部着地跳下楼梯台阶,然后到厨房去看厨师和乔治(他是司机)。他们把我当作与众不同的孩子,对我特别好。他们在厨房的时候会对我微笑,给我拥抱和一些特别的待遇,这样的情况每个早晨都在重复。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的无条件的爱,也是至今为止我唯一感觉到的一次。
但是一次我的咳嗽发作,让整个家庭无法入睡,医生需要休息,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于是我外婆搭乘一辆美国灰狗长途大巴(灰狗长途大巴是美国汽车公共长途常用的交通工具)把18个月大的我带回了家。当我们走向汽车站,我感到害怕极了,简直是灵魂出窍。我能感到我的灵魂就在街道对面从后面看着我和我母亲还有外婆当时的景象。
我和外婆坐在车上的最后一排,可以看到我母亲,她变得越来越小,公车转了个弯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躺在大巴的椅子上脸朝着汽车的后面,我想我自己的一部分已经在那个时候就死去了。这创伤和震撼对我来说是如此严重以至于有的时候我会魂不附体。我呆在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来,也没有任何人会喜欢我的世界里。在舅舅巴特勒在地窖里强奸了我之后,家人对我的厌恶与日俱增,那时候我才四岁。对于外婆来说,自己的儿子强暴了自己的私生外孙女,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是把我放在床上打断我想要说的话。此后很长时间都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过。在我被强奸之后的那个夏天,我能记得的就是从后面看着我自己,穿着一件防雪服走上门廊台阶。
我的内在小孩受伤严重,这些伤痛甚至在后来51年里都没有疗愈。我以这样一种分裂的人格在这个世界上成长起来(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似乎没人想要我,而我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错的。
七岁之前,我都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在那段时间里,母亲来看过我一次,我被带去看过她两次。六岁的时候,我和外婆坐火车去俄亥俄州去看她的两个儿子—我的两个舅舅。我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农舍里,这个农舍在方圆几英亩的花卉园地中央。
两个舅舅从事鲜花种植生意,在高速公路的对面有一个小商店,一个舅舅每隔几天就会带着我去吃冰激凌。有一天我外婆说她会带我去,但是当我们走到草坪前面,她却决定让我一个人穿过高速公路去那儿。高速公路经过小店的路段标明限速每小时10英里。我揣着五分钱就去了。
正横穿公路时,我听见外婆的尖叫声,当我转过身来,就猛地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撞到了。这辆车在刹车后又向前滑行了350英尺,我从汽车保险杆上跌下来,脸朝下躺在了高速公路上。我能看到人们从房子里出来,但是他们移动得如此缓慢,就像在梦里一样。我的灵魂在半空中从相反的方向看着这一幕,公路上另一辆车子正在飞快地向我驶来,我知道家人一定来不及赶到我身边。但这时,司机看到了出事现场,他的车子停了下来。
当我开始对我的伤痛做疗愈的时候,一种更糟糕的等着去处理的感觉又降临到我头上:无助和被抛弃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我活了下来,虽然最初的24小时还有待观察。我不知道车祸后发生的事情了,我就像是一盏灯一样地被熄灭了。车祸给我留下的是骨盆碎裂,肝脏破裂,肾脏出血以及双腿严重的皮肉擦伤,从双臂以下到脚踝都被敷上石膏长达两个月之久,就这样我度过了那一年的七月份和八月份。在重新学会走路之后,我回到外婆家里呆了几个月。然后母亲就结婚了,我随着她和继父搬到孟菲斯,这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虽然我已经七岁了,但我必须等到第二年秋天才能进入公立学校,因此在这年下半年我进入了一个教会学校。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天大好事。虽然我很贫穷,并且也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但我在那里找到了适合我的地方,而当我必须离开的时候,心里满是怨恨和不情愿。在那里我不是一个私生子,我是贝弗利.简, 我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学东西很快并且还有跳舞的天赋。这是一个我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学校。
那个夏天我继父因为心脏问题卧床不起,每天我都必须和他在一起至少两个小时(我真的很讨厌这样)。他会为我讲故事,为了引起我的兴趣他讲得绘声绘色。一天,他趁机在我内裤的松紧带上揉搓他的手指。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躺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他开始把手指放到我的内裤里时,我跳了起来跑到屋子的另一边。他不断地说“过来吧,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但是我再也不愿意陪着他了。
在这之后我从来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过,直到我13岁,而他也再没有提过此事。我16岁时,他开始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在我面前暴露他的身体。那时候的我变聪明了,在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之后我就开始防着他了。
后来,我获得了密苏里州一所学院的一份奖学金,但是必须在正式获得奖学金之前去见这位院长。然而,母亲告诉我家里负担不起去那里的旅费,然后转身她就出门为自己买了一件新衣服。那时,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毫无价值,我只是觉得自己并不存在。我有四种不同的人格…我觉得也是四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我记得其中的两种(另外两种人格并不占主导地位),首先我是一个教会的孩子:古板,僵硬,努力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另外我也是个妓女,把性当成取悦他人,获得自己想要之物的武器。
当我开始用避孕药丸时,我心里想,我到底是因为自己真的想要用,还是害怕不忠于他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几个月后因为丈夫的工作调动,我跟着他搬到欧洲。在那儿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我有了第一次外遇。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感觉好极了。
我确实感觉好极了,直到我精神崩溃为止。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时不时吃药来保持情绪上的稳定。而这次却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了。有一天下午我感觉特别不好,开始以为这只是荷尔蒙的问题,于是给我的妇产科医生打了电话。那个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我呆在一个每十分钟就需要一次自杀监护的机构。如果你还没亲耳听过精神病医院的铁门在你身后关上的声音,你可能就无法真正地理解“无助”这个词的含义。
五个星期后,又是一个晴空霹雳。血液测试显示我可能患有慢性白血病。我又在那里呆了七个星期,医生们在我的血液中寻找着T细胞和B细胞,他们还计算淋巴细胞和血小板的数量。不过最后,我还是出院回家了。
我和丈夫分居后,就在一个国家森林公园的中心买了一个小木屋。我本来有两条狗做伴,但是那个晚上我去小木屋的路上,这两条狗还睡在窝里。所以我自己去了小木屋,到了那里,我把外套脱下来,就到阁楼上床睡觉去了。不一会的功夫,我被一片非常强的光线所惊醒。这一幕就像是雅各布的天梯(希腊神话故事,雅各布做梦沿着登天的梯子取得了“圣火”,后人便把这梦想中的梯子称为雅各布天梯),这片光就如同这样的场景。这是一场由电线引发的火灾,彻底烧毁了我的小木屋。
当时我在弗吉尼亚山脉,十二月份,温度只有8摄氏度。手机打不了电话,而我当时还服用了大量药物。我拾起我的包,开车沿着山路下山,直到发现了一幢房子,里面的灯是亮的。虽然没人在,我还是走了进去给消防队打了电话。
这是一次从那个该死的房子中的疯狂逃离的经历。当小木屋还在重建的时候,我就住在一套公寓里。我真的没能在医院里找到可以疗愈自己的东西,于是我去拜访了一位精神科医生,然后又去了一个社会工作者那里,我和他们一起工作了三年。这期间,我在一个心灵成长的小组中做了21小时的再生疗法,这是由大卫.麦克耐得所领导的小组,他在以后的几年中成为我的灵性导师。
有一次,保罗.费里曼在去新墨西哥州的时候在夏洛茨维尔做了短暂停留,于是我有幸见到了他。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感受他的能量场,听他讲话。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因为自己心里一直渴望也具有这样的能量,直到现在我还在为此而努力。我阅读了保罗写的每篇文章,这些文章就像是天使的翅膀轻叩着我的灵魂。我在新辅导员的带领下取得了更大的进步,对自己有能力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更有信心了。而因为我继父的缘故,大家都觉得对我来说参加乱伦幸存者周末聚会是个不错的建议。
结果,在那个周末我所听到的故事让我的心都凉透了。
遭受各种性虐待的可能始于非常年幼的时期,并将在今后持续影响很多年。父母逼自己的女儿卖淫;父亲强迫与自己的女儿发生关系,母亲却不发一言;母亲性虐待她们的女儿等等…你所能想到的各种方式。因为这个静修课程是为妇女开设的,所以我们还没有听到过关于男孩子们被虐待的故事。然而,让我感到非常震惊的一件事情是当一个女孩子说到自己内裤上的血迹时,我觉得我内心的某个地方塌陷了。
过了三个星期后,周四我与一个朋友在西弗吉尼亚滑雪。我滑了一个多小时,当我到达了滑雪场的顶点的时候,突然就无法做任何事情了,根本不能滑雪。朋友以为我傻了,也确实如此。我的身体无法按照我对它的指令行事。我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滑雪者,而这次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我花了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才滑下那个山坡,而在平时只需十五分钟就能轻松地滑下去。回到山脚下后,我对朋友说我想在休息室呆一会儿,几分钟后再与他会合。
当我转身走进休息室,我想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左侧身躺在雪地上。我对自己说“你简直疯了。”当我走回来,她还在那儿—只是这次她是面对着我。我开始疑惑了,“这是我吗?”那天余下的时间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极力抛开,只是拼命地滑雪。
第二天早晨,曾经被强暴的记忆以画面和语言的方式疯狂向我袭来。我拿起一张纸开始写下这些头脑中出现的言语,描绘这些画面。我写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考,“这不是真的,这都是我自己编出来的。”这样念头和图片不断地在头脑中显现,我不断地写下它们,直到精疲力竭为止。我给曾经和我住在同一幢房子里的阿姨们打电话,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核实。她们甚至还补充了一些在我被强暴后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哭个不停,甚至还租了一个悲情的电影看,就这样我一直哭泣,直到觉得放空了自己。之后又是一阵狂怒,对那个强暴我的人感到非常愤怒,他竟然是我最喜欢的舅舅。如果他今天不是已经死了,我真会把他杀了然后很高兴地去监狱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