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死鸭子嘴
云菡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嘛？”
“那你知道这服药的效用是用来干什么的嘛？”
“麻沸散，你说是干什么用的？”云菡淡淡的说，微微一笑，“莫非上官太医是要来亲自考察云菡的医术是否有问题了？”
“不敢，只是，元哲有一事不明……”
“请讲……”
“小郡主要如何利用麻沸散来治疗丑婆婆面上的毒瘤呢？”
云菡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做了一个手势，“上官太医坐吧，别站着说话，要说是利用麻沸散医治倒是不可能，只可以说是要用麻沸散的药性麻醉阿婆的意识，减轻在割除毒瘤时候所承受的痛苦……”
“小郡主的意思是要割除？这个元哲不敢苟同？”上官元哲柔和的表情瞬间消失下去，他阴沉着一张脸，“即便是你贵为郡主，也要知道人命大于天的道理，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伤的道理你也应该晓得吧。”
“我很赞同上官太医前面的话，人命大于天，在卑贱的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可是后面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伤，恕我不敢苟同！”云菡顿了顿继续说，“上官太医，你说命也是父母给的，如果割去毒瘤能保住姓名，这个还能算是不孝么？”
“那你真的要试试？”上官元哲侧着脸，试探的问。
“不是试，上官太医，你怎么忘了，你说过的，人命大于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云菡看着上官元哲，毅然决然……
“小郡主，已经把药煎好给阿婆服下去了，现在阿婆已经睡下了……”宝月把纱布还有药膏，药酒，匕首都准备好了……
“其他的都准备好了么？”
“一切准备好了！”
“嗯，那好！”云菡站起身来，将自已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来，用发簪别住，把手洗干净，拿出雪亮的匕首，涂了涂药酒，在油灯上烤的兹兹作响。
“你们都回避一下吧，怕你们害怕，上官太医，您要不要也回避一下？”云菡半转身，侧着脸问。
“不，我要留在这里……”上官元哲斩钉截铁，他望着眼前这个淡然如水的女子，那一笑一颦都那么美好，对于这个二太子口中可恶的女人，他的心里却肃然起敬……
“那好，我们开始吧！”云菡将消毒好了的匕首收回来，端着宝月准备好的东西，走进里屋。
上官元哲看着他，毅然的跟着走了进去，在他心中，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
时间一分一秒的的过去了，云菡的额头山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在这个条件很差的‘手术室’里做手术，不但要求技术娴熟，更要时刻注意，防止伤口感染，更要高度集中……
站在一旁的上官元哲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自己是太医院最年轻最有名的太医，此时此刻，却帮不上她的忙。
慢慢的把药膏涂在丑婆婆的额头上，云菡将绷带一层接着一层的包扎好，旁边堆满了被雪染过的手帕……
包扎好伤口，云菡站起身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取下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的瀑布瞬间倾泻下来。
“已经结束了？”
“嗯！”云菡看着他，成就感染满整颗心，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元哲看着云菡淡淡微笑的容颜，那双淡然如水的双眸，一颗心忽然泛起了涟漪……
“上官太医……”云菡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呼唤了几声。
“呃……”元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下头，闷闷的笑了几下。
“我们出去吧，别打扰阿婆休息！”云菡将染满血的手帕收集到一起丢掉，帮着丑婆婆拽了拽被子，同上官元哲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正堂，云菡自顾自的走到茶几点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见到上官元哲还傻呆呆的站在哪里看自己，有些不自在，淡淡一笑打趣道，“上官太医别光站着看啊，是不是我的脸上花了？”
“呵呵……”元哲傻笑一声，“请问小郡主，丑婆婆的病应该什么时候痊愈？”
“每隔两天换药一次，七天便可出去绷带……”
“此话当真？”在他看来不可能治愈的病症，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口出狂言，七天就能治好。
“怎么？上官太医觉得云菡是在开玩笑么？”
“我只是觉得一个……”元哲忽然想起公孙义说的话，只是刚说出一半就咽了回去，眼前这个女子，真的和青楼女子沾不上一点边。
云菡喝了一口茶，平静的看着上官元哲，淡淡的说道，“上官太医想说的是，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然懂得医术，很出乎你的意料对吧。”
“不，不，我绝对没有此意，我对小郡主的医术和为人可都是钦佩的很呢，哪里会质疑你的身份……”
天啊，自己说的什么啊，上官元哲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跟不上自己的思维了，什么质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看着眼前的云菡，元哲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但是又难为情，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扑哧……”云菡看到元哲那一副囧像，不由的笑了出来，一双桃花凤眼弯弯的想月亮一样，看得元哲心扑通扑通的……
“好了上官太医，越描越黑啦！都这会儿了，您是不是要回太医院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了？难为您陪着云菡在这里耗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耽误了你的事情，云菡真的很罪过。”
“那元哲告辞了！”上官元哲作了一个揖，慢慢的退了出去。
走出云清宫，元哲满脑子都是亦云菡的影子，她蹙眉的样子，微笑的容颜，宛如碎片一样在眼前浮现……
日子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了……
云菡站在丑婆婆面前，轻轻的拆下绷带，那团黑乎乎的毒瘤已经消失不见了，丑婆婆的容颜慢慢显露出来。
“哇……”其他的小宫女看到丑婆婆的容颜各个唏嘘不已……
丑婆婆用她那颤抖的手，拿过铜镜，那镜子中映出来的是一张虽然年华不再，却依然风韵犹存的美丽，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珠滚落了下来。
这几年被人取笑叫做丑婆婆的她，终于可以重新抬起头来做人了。
“多谢小郡主，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丑婆婆放下镜子，扑通一下跪倒了云菡面前。
“唉？怎么又跪下来了，快起来……”云菡微微一皱眉头，这什么世道，动不动就扑通一跪，这都不知道被折寿多少次了。
“是啊丑……”菊香刚刚想叫丑婆婆，但是看着她的容颜，这个丑字竟然说不出口了。
“阿婆，您本命怎么称呼啊，看您的年纪，也不应该叫婆婆，大家也都该改改口了……”云菡坐下来，看着她的容颜，非常满意自己的医疗结果。
“奴婢姓方，在患这颗毒瘤前大家都叫我方嬷嬷……”
方嬷嬷回忆着，眼中浮现出一丝光彩，看她的容颜，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可惜岁月催人老，就这么的才深宫中蹉跎了，想到这里，云菡看了一眼宝月，菊香还有其他的小宫女，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小宫女小丫鬟都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难道就要在这深宫中，和方嬷嬷一样耗尽青春吗？
屋子里很明亮，公孙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浑身的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越来越憔悴，受伤的左臂，几乎疼到动不了，连攥起拳头的力气也没有。
或许，离大去之期不远了……
门，轻轻的推开了，上官元哲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听到声响，公孙义斜过脑袋微微睁开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上官元哲，又重新的闭上了眼睛。
“阿义，你还是不见好么？”元哲的胸口闷闷的，放下药碗，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
公孙义无力的摇了摇头，“元哲，以后就靠你了，我可能距离大去之期不远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上官元哲家世代行医，就不信弄不好你的病！”公孙义句句话如箭一般刺到元哲的心窝里。
“元哲，带我出去走走好么？”
“好吧！”元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公孙义扶起来，去过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搀扶着他，慢慢的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公孙义迷离着双眼，和上官元哲慢慢的走着……
从小到大，名义上为君臣，情谊上却亲如兄弟……
两个人绕到后花园，前面有个陌生的女人在那里摘采花，这女人是谁呢，皇宫里早就有个规矩，除了后宫的娘娘公主们可以采摘这里的花朵沐浴，其余的人不准，这个人如此陌生，是谁啊……
“你是那个娘娘那边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公孙义眉头轻拧。
“回二太子，我是云清宫云菡郡主那边的方嬷嬷，就是以前的丑婆婆……”方嬷嬷听到二太子的声音，俯身下拜。
“你是丑婆婆？”
公孙义和上官元哲两个人心头顿时大惊。
公孙义惊吓的，是一个丑陋的老女人，为何突然变得容颜焕发，风韵明媚。
上官元哲惊吓的，是云菡的医术果然精湛，竟然真的把丑婆婆变成了美婆婆……
“回二太子，是奴婢，奴婢脸上的毒瘤，被云菡郡主给医好了！”方嬷嬷一提到云菡郡主，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扬。
这个妖女，难道真的懂医术不成？
“你去忙吧……”公孙义清拧眉头，把方嬷嬷打发下去，他转过身，慢慢的思量着：
这个亦云菡当真懂得医术，竟然能把一个丑陋的老奴给恢复本身面貌，那么说不定她可以帮自己医好……
可是一想起那该死的妖女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真的让那个妖女得意嘛？那他的颜面何存？
“其实这个云菡郡主……”元哲刚刚开口便被公孙义给打住了。
“少来，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能耐……”虽然心中想，却不肯委下身来去求云菡医治他。
“可是，那天她为丑婆婆医治的时候，我也是在场，她的医治手法别出心裁，而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你说不是吗？”
“可是……”被元哲这么一说，公孙义有些心动了，可是他还是不肯屈服，依旧期期艾艾的。
“唉，我说阿义啊，大丈夫能伸能屈，何苦和一个小女子计较呢？更何况云菡郡主妖娆其外，内秀其中啊，或许相处久了，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坏呢？”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公孙义的心思，他最懂。元哲望着公孙义的表情，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开口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到寝宫里休息着，我去请云菡郡主过来医治你，好不好？”
“事先说好了，让那个妖女给我诊治，是她情愿的，不是我求她的！”公孙义翻了翻眼珠，撇了撇嘴巴，有些心虚。
“好了，好了，我说公孙兄啊，你放心好了！”元哲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他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云菡坐在茶几前品茶，这几天的心情格外的好，丑婆婆变成了美婆婆，作为一名医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有成就感的了。
“小郡主，上官大人求见！”宝月走过来，跟她通报。
“嗯？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吧！”云菡端起茶碗，小小的抿了一口茶。
“臣上官元哲见过云菡郡主。”一踏进大门，立刻和云菡行了一个大大的君臣之礼。吓得云菡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上官太医，赶紧起来，干嘛行如此大的礼啊！”云菡放下茶碗，站起来走上前去想要扶他起来，却一个闪身……
“你这是干什么啊？”云菡皱着眉头望着跪在地上的上官元哲，不解的问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动不动就下跪，你的骨头怎么就那么软啊！”
“臣此次前来有事相求，请您屏退左右。”上官元哲低着头，严肃的说道。
“好吧，你们都下去吧！”云菡并退了所有的下人，关上了大门。“上官太医，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臣恳请小郡主不计前嫌，去救治二太子的性命！只要您肯答应救治二太子的命，上官元哲愿意一切听从云菡郡主的。”
好一个君臣情深啊，云菡看着有些感动，她平静的说，“为什么他没有来求我？”
“回小郡主……”
“行了，别一口一个小郡主了，没人就叫我亦云菡活着云菡吧，你起来说话，我低着头看得你脖子疼，有什么话直说，你一口一个客套词你说起来麻烦，我听起来也累得慌。”
“那好，云，云菡……其实就是二太子的意思，希望能让你去诊治一番，但是毕竟他是太子，要顾及面子，我和二太子虽然是君臣，却情同手足，我希望您能去医治他。”
呵呵，这个公孙义还真有软下来的时候，云菡抿嘴一乐，赶紧说道，“算了，我也不想计较什么，走吧，我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样了，如果救治，这次需要清热去肿的棒疮药，和银针，还有黄酒，匕首，这些就好了！”
“多谢，小……云菡。”
“那我们走吧……”
云菡跟着元哲往二太子的寝宫走去，一路上，云菡心里盘算着：这个死鸭子嘴的二太子，等下他乖乖的便好，如果还敢得罪自己，非要他吃点苦头，敢当中羞辱我，哼，到头来还不是要求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