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晓月的哭声因庆王妃的话小了许多，可庆王妃的的烦乱的心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她一遍遍想起紫绡那一声声质问，“婶娘，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想起她一脸的落寞，庆王妃的眼睛有些湿润，皇侄对她太好了。要是她走出去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知多伤心，她觉得自己当初真不该帮建武帝隐瞒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会突然冷落紫绡，他明明爱着她的呀！可为什么？庆王妃实在想不通。
刚才去找建武帝时，他正在水阁和那三个女人在一起，她知道这个皇侄讨好女人的手段，万一……她祈祷着杜辉他们能在半路把她找回，听她解释。
而此时，紫绡跟着那些宫女已走近水阁。
水阁和梦园的凉殿一样，都是为夏天消暑而建的的，内里也设有扇车，和梦园的凉殿不一样的是，它建在水上，岸上皆有游廊曲桥可通。站在桥前，看着池中那座精美的宫殿，紫绡突然有些胆怯，她想转头离去的，她很怕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亲热的场面，但红辉已把水果盘递到她面前，“没事的，你把水果盘放下时，偷偷抬头看一眼，别老瞪着就行。”
红辉嘱咐着她。
“嗯！”紫绡迟疑着接过她手中的水果盘，她真的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心里矛盾极了。
“别怕，跟我们走就行了。”其余已走了几步的宫人见她迟疑更回头安慰道。
“没事的，别怕！”“不要害怕！”
这些宫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她的想法，以为她是胆怯了。
看着前边催促她的宫人们，紫绡也不由自主的迈开了脚步。
沿着曲折的桥廊，她们很快就靠近了水阁。
水阁门前，建武帝从不离身的六个……不，四个太监正坐在桥栏边钓鱼，黄德良则站在一边看着。见她们过来。都回过头看着。紫绡怕他们认出，头低得更下了，心口突突跳着。就害怕他们发现。也幸好，杨威等人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爱妃，她们走了，我们再喝几杯。”紫绡一踏进水阁的门坎，就听到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说话声。她的捧着盘的手微微抖动着，她忍不住抬眼向上看，宽大的殿上，并没自己预想的热闹，偌大的殿中，只有建武帝和一个女子相拥着坐在一张园桌边，此时的建武帝一手搂着坐在他腿上的女子，一手正拿着酒壶往桌上的酒杯内倒酒。对她们这些手捧水果进来的宫人只是抬眼一瞥，并不在意。
看着昔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别的女人，看着自己在梦园苦苦思念的男人，却背着自己在这和别的女人喝酒玩乐。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紫绡的心头。
“不要看，把头低下！跟在紫绡身边，一直不住用眼扫视着她的一个宫人见状，低声呵斥道。
尽管满腹的辛酸，紫绡也只得强忍着，低头和她们一直前行。“建武帝怀里的女子就是新被建武帝封为婉妃，继东齐。西梁两国公主之后到的，南汉公主婉儿。
她和另外两国公主一样，都因为建武帝为一个女子屏退了后宫而对他产生兴趣的、所以她特叫大宁派去和南汉修好的使臣亲自为她画了一幅画像，不想看后，也和杨苏儿一样对建武帝一见钟情。缠着母亲要嫁给建武帝。
南汉皇后倒不像杨苏儿的母亲那样横加阻挠，她非常溺爱这个女儿，劝说几句无效后，就派使臣来大宁要求和亲。她本也可以早早到达。可惜她的母亲赐的嫁妆太多，所以行程慢了些。
此时的她依坐在建武帝怀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问道，“皇上您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吗？”
不用问，听话音，就知道建武帝刚才对她说了些什么。
“那还用说吗，朕对婉儿可是一见钟情。”甜言蜜语，建武帝可是行家。“朕若不是对婉儿一见钟情，怎的让她们下去独留爱妃呢！”建武帝边说边把婉妃喝过的酒杯凑近自己的唇。想起刚才苏儿离去时那自以为无人见到的嫉恨的目光，建武帝觉得自己这杯酒从没有的香过。
他是喝的香，偷偷看着的人却是一脸的苦涩。
“皇上，您怎么把您的爱妃关在那个梦园里，十年不给她出来，就是为了惩罚他忤逆了你，你怎么这么忍心，您以前不是最爱她的吗？您为了她连后宫的美人都屏退了，舍得这么惩罚她？”他这个暧昧的举止却让婉妃心中甜蜜蜜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虽是为他的专情而对他感兴趣，为他的专情而来的，她又和杨苏儿一样却又不希望他专情于别人，都想得他的宠爱。
“你也相信朕屏退了后宫是因为爱她？”建武帝放下酒杯，把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你们都误会朕了，朕当初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孩子！”婉妃瞪大眼看着他。
听到建武帝说他以往对靖妃的好，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不但婉妃，连紫绡和行走过来的宫人们都瞪大眼，紫绡真希望自己听错了。可惜……
“对！孩子！”建武帝说到这里，长叹口气，“皇室历来子嗣不旺，朕那么多女人也就她怀上朕的骨肉，不易呀！朕一高兴，所以对她未免好了些，可谁想她是个醋坛子，看不得朕对别的女人好，在朕宠幸别的美人，常常在后宫怄气，有一次，还闹得差点落了红……没法呀！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朕只能把后宫的美人全屏退了。”建武帝的话的话几乎没让紫绡昏倒，也幸亏此时的她已走到圆桌上边来，她赶忙把水果盘放在桌上，两手抓着桌子，她害怕自己突然晕倒在地。
“原来是这样呀！”但建武帝充满伤感的语气却让婉妃开心极了，咯咯直笑，虽然她和杨苏儿一样都是因为建武帝为一个女子屏退后宫而对他感兴趣的，可在决定跟着他的那一刻，就不希望他专情于别的女人，希望自己能得到他，像传言中他对靖妃的爱。“来北宁前她还害怕建武帝爱着靖妃，不能得他真正的爱，毕竟，他的母后和父皇在南汉同被尊为天皇天后，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呵护着长大，从未受过一点伤害，除了撒娇，去争宠夺爱需要的狠毒，她还未学会。生在皇宫，她极喜欢皇上那无上的权利，她爱上建武帝，希望能得父皇对母后一样的钟情。也希望能当上他的皇后。现在他说对靖妃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她怀中的子嗣。开心死了。
“别难过，来时，钦天监给我算过命，他说我命中注定有五个儿子，我会给你生的……”她羞涩的看着这个让她在南汉就心心念念的男人。五个？天哪！这是真的吗！这太好了……你若给朕生下儿子，不，你只要能怀上朕的儿子，这皇后之位朕就给你，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婉妃的话刚落，建武帝就惊喜地嚷了起来。
他好像高兴得要疯了，拼命抱着怀里的女子亲着。
尽管在做戏，他也太过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若是他知道自己以后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打死他也不敢这么亲。
看着昔日亲着自己的唇，拼命落在别的女人唇上。
泪，汩汩的从紫绡的脸上留了下来，他此举无疑就是在她伤痛的心口上撒盐。那些宫女放下水果盘已转身退下，离去时，一个宫女还拉了她一把，可她并没跟着她们走，她咬着牙，流着泪，看着。她已忘了自己的此时的面目，忘了他和她的交易，她两手紧紧抓着桌子，用力稳住自己摇摇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要站在这，看他怎么面对她。她无法接受他对她的好居然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正用刀子割着她心的男人。
“婉儿先谢皇上了。”婉妃对他的举止非常的满意，紧紧搂着他的颈脖，等他一停下吻她的动作就迫不急待地问，“皇上，那您那么娇宠那个靖妃，她又给您生了儿子，你没什么不封她为皇后？她没向您讨过？”
“讨了，怎么不讨，这个女人还以为朕是因为爱她才为她屏退后宫的呢！所以老缠着朕，要朕把她封为皇后，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怎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朕的后位可是专为爱妃……”说到这里，建武帝突然打住话头，抬起了眼，虽然他一直和婉妃说着话，可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本就心怀鬼胎，给人用这种目光看着，极为恼怒。当然恼怒之余，他也极为好奇，到底是谁敢这么看他？
他的目光没很费力的就找到了那个用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看的人，看着对面这个满面的泪水的宫女，建武帝怔住了，他不明白一个宫女怎么会对他流泪，可当他看的目光对上她那双流着泪的眼睛时，不由打了个冷战，那双有着痛苦，恨意的眼睛他以前经常面对，为了她眸中的恨意，他曾无数个夜，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没费力的想，他就明白她是谁了，所有的恼怒，好奇在她的注视下，全消失了，她眸中的痛苦，愤恨使他的胆怯得想推开怀中的女子，可此时的婉妃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的话虽没说完，但她已懂了，她非常满意他的话，出身皇室血统高贵的她一直为一个出身微寒的女子能得一个君王如此的宠爱耿耿于怀，他的话和他刚才对自己的表现让她喜不自胜，她双手抱着他的颈脖，抬起身子就把自己的红唇送上。
突然凑上来的婉妃让建武帝清醒了过来，他强自镇定着，不再看她一眼，他的手紧紧抱着这个主动的女人，回应着她。只是此刻，他的唇，是冰冷的。他连一丝作戏的心都没有了。有点被动。
看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紫绡的意识模糊了，她抄起方才放在桌上的水果盘狠狠地砸向这两个拥在一起的人。
哭着推开见她不走，而返回来拉她的宫人，她听不到身后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她拼命的向外跑着，她想逃离这里，逃得远远地。
她奔走了，却留下一殿的慌乱。
坐在桥桥栏边，边钓着鱼，边侃得开心杨威等人听到室内一边喧闹声，慌忙站起想冲进室内查。
一直站着的黄德良动作最快，他急急向内跑去，不想却与从内跑出的紫绡对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他边扶起撞在他怀里的紫绡，边焦急的问道。
可紫绡理也不理他，用力推开他向前冲。
黄德良没想到一个她的力气那么大，若不是有护栏挡着，他几乎给推进水中。但是在被她推开的时候，他也看清了这个满面泪痕的女子的面容。
“晓月！”黄德良惊呼了起来，不明白靖妃的宫女为何会在这里。
“拦住她！她是靖妃！”建武帝的吼叫声从殿内传了出来，此时的再他也顾不得那个被水果盘砸晕过去的女人，把她随手往地上一放，就追了出来。
建武帝知道自己说那些话的分量，那些话他也是言不由衷的，他也不想拿她做事，可是几乎每颗棋子都喜欢拿她做事，为了更好的拉拢棋子，他也没办法。他这也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得不在她们面前编排她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易容成宫女偷跑出梦园，而且还会跑到这里来。她爱着他，他知道，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行以刺激到了她，他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他不想因为她而放弃这些可以助他统一天下的棋子，可为了这些可以助他统一天下的棋子而失去她，他同样也无法接受。
他再也顾不上地上这个被砸昏的棋子，顾不得不能为了她而乱了自己计划的那个念头，追了出去。
看着跑出去的人，听着建武帝嘴里的呼喊，未来得及走出殿中的宫人们全惊呆了，她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叫晓月的女子她怎么会是靖妃。
杨威等人虽然吃惊，但几乎没多想就追了出去。
紫绡已经跑远了，她受不了建武帝的那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她腹中孩子的话，生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朝代，平常有钱的男人就没几个肯专情于一个女子，作为一个权倾天下的皇帝，能为一个女子放弃整个后宫的事，更是不可能。自从被迫跟着他起，她就压根没想得过到他的专宠。是他，给了她希望。是他的好，让她以为自己会是历代后宫中的传奇，她为他的爱感动，为了回报他，她也毫无保留的付出了自己的爱，自己的心，可是换来的……
此时的她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去爱他，为什么要付出自己的心，她一直在纳闷，他那么残酷，那么凶，却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腹中的儿子，怪不得孩子生下后自己就被遗弃了……
她为自己不值。她跑着，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可她觉得冷，急速奔跑中的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在旋转一样，可她仍不肯停下脚步，要跑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她不想回梦园，那是一个牢笼……
“晓月”前边有人呼喊着，是红辉。
看着眼前这个站在曲桥边上让自己代她进去的宫女，紫绡真希望自己就是晓月，她突然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刚才自己呼她姐姐的女子，想再喊她一声姐姐，可就在她要靠近这个女子，想扑到她怀里时。她看到前边朝她跑过来的，建武帝派给她的那两个总管。他们都是骗子，他们都是他派来监视她的，她不想见他们，她转身想逃，可在转身的那一刻，那越来越重的昏眩终于让她再支撑不住，身子向下跌落……
只来得及听到一片惊呼声和无数杂乱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