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晚上。男孩和狗在睡觉。噪声。狗出来。激烈打斗。男孩和父亲拿枪,杀了熊。狗受伤。受到照顾。
2.镇上。马车入镇售麦子。以打架结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尾注:不能放弃!电影要传达的信息:孩子想要放弃,但任迪不让他放弃。
就是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他想要放弃的念头一定是很强烈的。现在伯特靠借钱过活,因为他没有收入,也没有存款。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其中一个员工贪污,幸好是在她卷走将近10万美元之前,但这笔钱他再也没要回来。他还在墨西哥一种美容产品的特许权上进行了投资,投资失败的时候,他还欠了自己的律师约翰·泰尼一笔钱,因为投资的钱是泰尼借给他的。由于没有现金,他把自己在《裸城》和《第66号公路》的股份所有权转让给了泰尼来抵押欠款。把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转让出去,他一定非常心痛。这是让他在好莱坞声名大振的三部作品中的两部,但至少他暂时还有任丁丁。
泰尼之前是个联邦调查局的起诉人,后来作为娱乐业的私人律师来到洛杉矶,他现在持有《裸城》和《第66号公路》,但这一影视界里掉下的馅饼并不能解决他自己的麻烦。一年前,也就是1992年,他的一个客户告诉他说自己需要一些现金。这个客户拥有一些知名画作,其中包括莫奈和毕加索的,他解释说如果画作不见了自己就能索要价值1700万美元的保险。泰尼决定帮助他。在他们的安排下,泰尼闯进这位客户的家中盗走了那些画。然后他把画给了公司一个年轻的律师,要他保管。这名年轻的律师决定把画隐藏在克里夫兰德的一个仓库里。
不幸的是,这个年轻律师也有些麻烦事,其中包括一个反复无常的前妻(这位前妻恰好是加利福尼亚公路第一个为《花花公子》摆造型的女巡警),还有一个嫉妒心很强的女友,以及他自己对可卡因的毒瘾。显然,他不是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因为最后他不但把偷画的事告诉了前妻,还告诉了女友;结果两人都因想要打败对方,拿到警局悬赏的25万美元奖金而把这件事情告知了警察。这位年轻的律师被逮捕后,马上就供出了泰尼。不久,泰尼就进了监狱,丢了律师证,丢了房子,也丢了婚姻。我采访他的时候,他才刚刚从监狱出来,在圣塔·莫妮卡的一栋可怕的公寓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这栋房子距离他以前在贝弗利山的房子只有几英里远。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一个证明他有罪的陪审员说自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就像是一个只要“能赚钱”什么事都会做的人。锒铛入狱之前,泰尼还是伯特的代理律师,同时还借钱给他。
伯特的收入一点点减少,最后干脆完全没了收入,而债务却不断上升,但他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境况的凄惨。一个独立摄影棚给他40万美元要他拍摄一部低预算的制作成DVD的任丁丁电视剧。但和《汪咚咚》一样,这部电视剧侵犯了他所维护的任丁丁的尊严,因此,尽管他急需用钱,还是拒绝了。然后他问那个摄影棚能不能出资250万美元赞助他最喜欢的一个关于任丁丁的剧本,这是一个叫做《金河》的西部史诗。
1993年,达芙妮给伯特写了一封信,这是他们第一次联系。“多年来你对任丁丁的奉献会有所回报的,”她写道,“和你一样,我也已经在这一事业上倾注了多年的心血..我对于让任丁丁复活很感兴趣,想和你商量一下怎样才能让它成为可能。我知道莱西和本吉现在都在演故事片,拍一部关于任丁丁的电影一定会吸引更多观众。”她在信中说了一下自己祖母和李·邓肯的关系,还说觉得自己是两个家庭中将自己的一生倾注在任丁丁遗产上的一员。她希望能与伯特合作,重振任丁丁在影视界的名声。此外,她觉得老头儿——任丁丁八代,是出现在《任丁丁历险记》中那只狗的翻版,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电影明星。她可以和老头儿一起拍电影。她可以填补李留下的空缺,那是卡罗林无法取得,而弗兰克·巴尼斯因为早就去世也没有机会填补的空缺。
在伯特看来,达芙妮的信不是友好的合作建议,而是不怀好意。几周后他写了一封长达六页的回信,告诉她事情到此为止。这封信由他的律师詹姆斯·泰尼起草并签名。泰尼解释说,任丁丁“广为人知,还有鲜活的内涵”,伯特将此作为他自己的版权,在伯特看来,未经他授权就使用任丁丁的名字是对他所有权的一种侵犯。但达芙妮拥有美国专利商标办公室授权的唯一的任丁丁的商标,因此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在伯特没有给她的律师回信的时候,她压根也没想过这件事,只是继续做自己觉得正确且是职责所在的事情。她正忙着繁育小狗,并尽可能收集与任丁丁有关的东西,以便开设世界上第一家任丁丁博物馆。
伯特那封叫达芙妮到此为止的信寄来几个月后,李·阿克与达芙妮取得了联系。这很不正常,因为1959年第一版《任丁丁历险记》播完之后人们就很少看到阿克的踪影。电视剧播完的时候阿克只有16岁,这是个对于童星而言很尴尬的年龄,因为他还不能饰演成人的角色。他曾在伯特拍摄《第66号公路》的时候担任过一个季的助理,然后他决定退出影视圈。最后他出演《任丁丁历险记》所挣的钱中只剩下两万美元,人们问到他的时候,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其他的钱哪去了。李做了一名木匠,后来又离开洛杉矶向北到了距离洛杉矶七小时路程的麦莫斯河,那是加利福尼亚与内华达州交界处的一个滑雪场,在那里他找了一个教练的工作,专门教孩子滑雪。
电影一结束就有关于李的去向的传言,这是童星经常会遇到的事情。有人说他变成了一个瘾君子,一个非法商人,或是在一阵紧张崩溃的生活之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很难说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再没有回好莱坞做过演员。他在加利福尼亚纽霍尔的一场马术竞技表演会上上了一列火车的名人专用车厢。他在孟菲斯一个电影收藏品展览会上签了几个名。退役的演员出现在类似场所,签几个名,见一见影迷是很常见的事。《任丁丁历险记》剧组包括兰德·布鲁克斯、乔·索亚和詹姆斯·布朗在内的许多其他演员也出席过类似的活动。
有时候阿克的行为很古怪,尽管还没有古怪到让人匪夷所思或是让人产生好奇心的地步。很多童星长大后似乎都与以前不同,看起来与他们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大相径庭。阿克只是更加不同罢了。他不怎么记得电视剧的细节。他经常失踪,然后又突然冒出来。他的电话号码没有被记录在案,无从找寻,但他随后会突然出现在诸如《所有美国牛仔的菜谱》等节目中,给人们展示鲁斯蒂做猪排的方法(还有霍斯卡特·怀特的内华达坚果卷心菜沙拉和克林顿·伊斯威特的西部意面)。
还有时候他大费周章要与影迷们取得联系。一次他突然联系了一个任丁丁收藏家,这人我也认识,他名叫苏格兰·麦克福尔。阿克提议两人一起到古董展览会去,麦克福尔很惊讶,但也很激动。在展览上,他俩在一个摊位上出售任丁丁棋类游戏,阿克还提出可以在上面签名。商家马上就把价格提高了一倍,卖给那些看见有阿克签名就兴奋不已的买家。几分钟后,麦克福尔和阿克便撞上了兰德·布鲁克斯。兰德也不再演戏了,他在洛杉矶开展救护车业务,生意很好。布鲁克斯和阿克寒暄了几句。
1992年詹姆斯·布朗去世的时候阿克还来到麦莫斯湖,他在葬礼上念了悼词。尽管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布朗致力于一些反对任丁丁的活动,对记者说电视剧里的那只狗不好管,很邪恶,他因为出演《任丁丁历险记》没能出演其他重要角色,但这次团聚还是让剧组成员们感慨良多。布朗还对人们说,他从未跟真正的任丁丁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任丁丁一代也没有出演过华纳公司的电影。布朗声称出演那些电影的狗是从圣费尔南多谷地找来的一只无名犬。但当时在剧组的时候,布朗和每个人都很亲近,特别是对阿克。事实上,整个剧组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在克里根维尔牧场尘土飞扬的岩石地带接连不断地拍摄了一集又一集电视剧。阿克的悼词让人们又想起了当年的幸福时光。
阿克给达芙妮打电话实在是出人意料,但他似乎一直在关注任丁丁的动向,这样一来,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奇怪了。他对达芙妮说,他想见见现在的任丁丁。他说自己打算出席在贝弗利山希尔顿酒店举办的好莱坞收藏展,说或许两人能在那儿见一面。达芙妮听后很高兴,她说服一个朋友为她买了从田纳西到洛杉矶的机票,还带了一些精心挑选的任丁丁的纪念品以及两只狗,它们是老头儿和它的妻子乔安娜。
这件事对达芙妮来说本可以很完美,这是鲁斯蒂与任丁丁团聚的机会,这本是展示她作为这一遗产的新的守护者合法性的好机会。只是出现了意外,这个李·阿克不是当年的李·阿克。他是一个名叫保尔·克莱因的中年男人,几乎和李·阿克同龄,你要是不仔细看,他们还真长得有点像。克莱因住在加利福尼亚的木犀达,经常出入一家名叫“牛仔宫殿”的酒吧,有时还假装成警察。他已经假扮李·阿克很多年了,登上名人专列的是他,签名的是他,连在詹姆斯·布朗的葬礼上念追悼词感染了整个剧组的人也是他。
这一骗局终于在1993年被戳穿,就是克莱因与达芙妮联系的那年,当时出演《多纳·里德秀》的演员保尔·彼得森,真正的李·阿克的一个密友,在一个亲笔签名展上抓到了假扮成李的克莱因。那之后,真正的李·阿克走到台前,还同意《环球》杂志对他进行采访。他说他的确当过瘾君子,也当过非法商人,还有一次惊恐症发作,差点瘫痪,但从1980年起他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他生活得很平静,但据该杂志报道,那个假冒他身份的人让“李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我读这篇报道的时候是带着怀疑的眼光来看的。这是真的李·阿克?还是另一桩骗局?是一假冒李·阿克的骗子在指责另一个骗子吗?我从很多资料上了解到,阿克住在加利福尼亚州,为什么文章说他住在亚利桑那州?我确定他在为一些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当滑雪教练,为什么文章说他是滑水橇教练?为何他会把这次看似重要的采访给了一家小杂志?那么如果这不是真正的李·阿克,又有什么关系吗?毕竟尽管任丁丁这一形象变得模糊起来,但它的故事却开始流行起来。其实从李·邓肯的父亲,这个经过塑造来贴合好莱坞所要表达的故事的形象开始就是这样了。电影和剧院之所以能够活跃起来就是因为觉得身份是可以虚构的——就是说一个人可以选择一个身份,然后就像是穿着蛇皮一样在其中扭动。我对于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李·阿克并不是很感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居然有人长期以来假冒他的身份,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在一本名叫《白帽子和银鞭》的关于西部电影和电视剧的书中,李·阿克——可能是真正的李·阿克,对作者赫伯·费根说,保尔·克莱因真正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在于,任丁丁剧组的其他成员居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他们对我说他们不知道(他是假冒的),但我很担心,”阿克对费根说,“我和这些人交情很好,我宁愿相信他们也是被骗了。”
我找到了一些明星参加亚特兰大西部电影节的照片。其中有《小水牛比尔》的剧组成员,还有些来自《标新立异》剧组,里面对着镜头微笑还互相搭着肩膀的两个人正是詹姆斯·布朗和保尔·克莱因。说明文字中将克莱因说成是李·阿克。如果我是李·阿克,看到照片上以前与自己合作了四年的演员,一个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父亲的演员居然站在那里用胳膊搂着那个冒充自己的人,我一定会崩溃的。真正的李·阿克曾经为冒充一事进行了起诉,并需要出具自己与“银幕组”签订的合同、工资单以及社保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2007年,保尔·克莱因在腹部手术之后去世。有个“非常了解他”的人在网页上留下了一段话,说他是个“正直的好人”,但后面还说,“我知道成百上千人觉得他是任丁丁剧中的那个孩子。有趣的是他俩的确长得有点像,但绝不一样。因此,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另一个克莱因之前的朋友告诉我克莱因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善良的好人。他经常假装成天使,也因为偷窃和假装警察遇到过好多麻烦。
我搞不清楚是什么促使克莱因对假冒别人这种事情这么痴迷,也不知他从中得到了什么。可以肯定他不是为了钱,因为很多事情他都是免费做的,而且很多像给任丁丁棋类游戏签名这样的事情最后的好处都落入了别人的腰包。显然,最大的好处不是“名气”一词通常所表示的最耀眼的意思。克莱因冒充李·阿克的时候,距离李·阿克作为好莱坞明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就算阿克还有名气,也不过是那种由别的东西联想到的半吊子明星,他永远都是“任丁丁剧中那个小男孩”。运气好的话,他或许还能吸引不算太多的一群人到好莱坞的亲笔签名见面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