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理由
“呵呵,呵呵……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这血蛊是不是……就是一种性病啊?”
“性病?”
我看着萨木昆疑惑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性病是什么病?”他蹲在我面前,眨乎着眼,像个单纯的孩子。
“呃,就是花柳病,杨梅毒疮什么的……”
我说完吞了吞口水,期待地看着萨木昆。
许久之后,宁静的院子里听到一阵爽快得无乎要气结的笑声。
“哈哈……哈哈……”萨木昆笑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风灵,风灵,本王真的服了你了。你那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哈哈……笑死本王了……哈哈……你这话要传出去,我看你东华还有何脸面……”
“嘿嘿。”我也跟着抖了抖嘴皮,“昆少,这么说祁昊不是得了性病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吁了一口气,也跟着坐到地上。
放心了吗?为何心里一点了没轻松下来。
等萨木昆笑完,我板着脸问:“还有一个方法是什么?”
他看了看我,还是忍不住地又笑了几声,才答道:“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放血。”
放血?
突然,我的脑子里密密麻麻地纵横着祁昊身体上那些蜈蚣般的伤痕。莫非那些都是他血毒发作的时候,放血留下的伤痕?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重重的,喘不过气。
他是一个皇帝啊,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样的命运?为了不想让亲人担心,不想让敌人知道,所以,他把伤痕全留在了能被衣衫挡住的身体上。
我当然不相信他做这事时会办得密不透风,所以,就算他用放血来控制血蛊,那他身边也一定有个人陪护着,必竟他的安危关乎到整个东华的安危。
是谁?祁昊会让谁来分担他的这种痛苦?
农大医吗?不会的,上次我提及血蛊之事他也一脸惊讶,看样子是不知道祁昊中了此毒的。
除了大医以外那就是成天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了。
容琳?归好?含喜?有枝?或者宫里哪个我不知晓的宫女、太监?
后来在萨木昆的“色诱”和“威逼”下,我终于告诉了他我跟祁昊并没有同过房的事情。那一秒,我看到萨木昆脸上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交错着的一副怪表情。
至于我当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在得知一个实情的时候必然会产生另一个疑惑。
现在,我对血蛊算是有了认识了。不过,新的问题就是,就算归好和别的女人再怎么心甘情愿,祁昊也不会让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来为他引毒的。我了解祁昊,他不会做出这样罪恶的事情,至少他对女人一向是很心疼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跟着牵起一阵无名的痛。
走在鸟语花香的景湖边,一片洁白的花瓣轻轻落到我肩头。我看着它,想起了那日的樱花,也想起了祁昊。
他说过,有些事眼见也未必属实;他说过,他想我跟他生个儿子。
莫非他根本没中蛊毒?
不会不会,我见过他那一身的伤,他也亲口对我坦白过这事。
那么他是真的让这些女人为他引毒了?而且还不顾一切的想把这蛊毒再传给下一代?
不会不会,他不是这样的男人。
哎,奶奶的,头好痛,根本理不出一点头绪。
都说了头好痛,谁他娘的还跟我雪上加霜啊?
我拾起那块砸中我额头的小石子,恨恨地看着不远处放任不羁的三珠和一脸清愁的潇真。我撅了撅嘴,暗暗骂了三珠一句:死小子,咱们走着瞧。
终于,本宫新建的内阁又在湖光山色的景湖边会议了。
沈三珠抛玩着手里的小碎石子,一只脚踩在围栏上,漫不经心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我揉揉额头:敢情这些家伙都没把我当做正宫娘娘看待过啊。
正生着气呢,一只手轻轻地解下了我的发带。
湖风,长发飘扬,惹了火似的零乱在二人眼前。
那只还拿着银色发带的手,不自觉地穿过我扬起的发丝,然,仅此一秒的触碰,他烟雨色的眼眸便又黯淡下许多。
潇真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发带。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沈三珠转过头淡淡地望了一眼,接着回身将手里的石子全扔入了湖水中。
他走过来,往亭里的石桌边一坐:“你有什么安排了?”
我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在自我陶醉啊?”沈三珠那小子又是一声轻蔑的笑。
“本姑娘天生丽资,冰雪聪明,自我陶醉一下不行吗?”
我拢了拢头发,伸手摘过一枝开了小花的树枝,又随随便便地给挽了个发髻,插上。接着便坐到了三珠对面,翘起了二郞腿。
“我问个问题?”等潇真也坐好后,我问道:“你俩是清官吗?”
潇真想都没想就点头,三珠那小子明显聪明得多,看了看潇真又看了看我,接着也点了点头。
见二人这样的反应,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好像很失望?”
沈三珠朝我挤了挤眉。
“也不是太失望,这基本在我的意料之中。”
见我无精打采,潇真关切道:“不管你计划的是什么,我们都会支持的。”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的心头瞬间暖了好多。
三珠看着我们,还是一脸的不屑一顾。我当然是回他一个同样不屑的眼神。
“我要搞腐败!”
此言一出,两人立刻正襟危色地盯着我。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们滴,明白?”
两人摇摇头,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嘿嘿,祁昊给俺留下的这俩家伙还真是一点就透啊。
“你想要钱?”三珠问。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现在我是空有其表而无内含的。要建立一个权力中心,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我看了看他俩似懂非懂的表情又说:“上次三珠在给祁昊的呈报中不是提到过现在国库存款已经不够抵御任何风险了吗?这一点祁昊比我们都清楚。”
接着我又把我这两天来遇到事情,心中对含喜的怀疑以及跟萨木昆的交易都坦诚布公地向二人说了。
湖风与着我们三人各自的思绪,飞扬,纠结,凝集……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做到让不去信任任何人,也没有能力建起一个以我为中心的政权。也许我太女人了,也许我领略不了萨木昆所说的帝王之术——一朝帝王,百年孤独。我怕寂寞,也不懂享受孤单,所以,做不了帝王帝女。但是,我却不能随便逃避这身责任,那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祁昊这次亲征也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首先打破了沉静,“他明白一旦要跟碧落交手那就得依靠一个强大的财力后盾。现在江南道的事还没解决完,朝中也隐有不少反对势力,他才不得不冒险走这一趟……还有……”
我说着低下了头:“如果他不封我为后,也不会给碧落找到借口……所以,我会做一切我能为他做到的事情!”
二人的表情是惊愕还是震撼,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在静了几分钟后,还是沈三珠先开了口。
“娘娘,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娘娘?嘿,这小子总算能对咱尊重一些了。
我也没再计较这些,淡淡一笑,回道:“沈大人,潇大哥,我要你们把户部和工部的实权全撑控在你们的手上,这个事情,你们办得到吗?”
二人相视一秒,显然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户部负责管理人口和税收财政。我要钱,所以不能不把重点放在户部上。三珠,我知道有容尚书在,有些事情你不好着手,但就我这些日子与你的接触来看,我也知道你是个富有挑战精神的人。没有难度的事让你去做是小看了你。对不?”我一面说,一面忍俊不禁地看着沈三珠脸色的变化。
嘿嘿,臭小子,砸我的头想就这么算了?门都没有!
不等他回驳,其实他也没有想拒绝的意思,我又转头对潇真说:“工部负责工程、水利、漕运建设的。就连皇宫宫殿的建设也得由工部负责。潇大哥,当初你辞掉都水监一职,对我来说也算是个很大的遗憾啊。”
“我……”
潇真看着我,急着想解释什么,又隐隐地忍了下去。
我忙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只想将来。”
潇真点点头,坐在一旁的三珠也轻轻弯起了嘴角。
“潇大哥,我想问一下,弘光跟你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我拢了拢额前的流海,认真地看着他。
“生死之交!”他真诚地说。
“嗯,那就好办了。”我放松了身体,往小小的汉白玉桌上一趴,侧着脸盯着面前平静的湖水淡淡地道:“要弘光为你去死,他也愿意吧?”
不用看潇真,也知道他脸上有着什么样的表情。可是,既然是权利上的争斗就会有人流血,有人去死的。我怕痛,怕死,更怕自己变成一个不怕痛,不怕死的人。
这是我的内阁所开的第一次会议,在景湖边的翰海亭。我不知道这次会议对以后的东华会形成那么深远的影响,此刻的我,想的全是如何能早一天见到祁昊,如何能在祁昊回朝之前护住这摇摇欲坠的权力中心。
户部左曹使叹了口气,这种叹息声我无法想像是从他那样一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口中发出的。
我们都知道,什么叫举步唯坚,什么叫背水一战,什么叫破釜沉舟,什么叫不成功则成仁!
我知道沈三珠的叹息是因为他明白,也许在这一次会议之后便不会再有亲情,友情,抑或君臣之情。然,为着一个明君,为着一个朝堂,为着一个国家,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按世理常态去推论的。道,是王道,德也就变做了天德。在如此的天德王道之下,即是有战争,有死亡,有生灵涂炭,那也是正确而不可置疑的。这便是信仰之所在!
我明白,沈三珠明白。潇真?他或许在比我们更早之前就明白了。
我们商议好了,从现在起沈三珠就主要着手从颜料库,茶膳房,选办处等在内务府里不太重要的部门做起,一点点地将这些部门的职权实权全集中在自己手中。
潇真这边只要是控制好了弘光问题也不会太大。
“可是,弘光现在身为都水监,江南道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我不想这个时候放弃几百万百姓的性命……”
我看了看为难的潇真,知道他是个心系民生的好官,而那个破河道一直没有解决好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病,和一个挑战,这个男人不会服输的。
“潇大哥,江南道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治理的方案我已经想好,明日就可以给你。”
他出神地望着轻易就给出承诺的我,一脸的怀疑与惊讶。
“不信?本宫可从来不说谎话的。”我轻轻哼了一声,对他这表情表示不满。
这一茬过后,我们又粗粗谈论了一下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风和日丽……
“什么,什么?你要本官为你守好钱粮库本官答应你,可是想让本官做那种买卖官爵的勾搭,门都没有!”沈三珠义愤填膺,拍案而起。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娘的是望天吼投的胎吧,嚷嚷什么,你不要命本宫可还想活到能见着你家主子那天呢!”
“你……”他气结,也瞪我一眼低声怨道:“你这痞子女也能做到皇后?”
“嘿嘿,不才。你家皇帝就好这口!”我又冲着三珠做了个鬼脸。
“好了,这个时候大家就别斗气了。”在一旁的潇真本来也不太满意我之前的这个提议,但是碍于三珠与我之间这样的矛盾,所以他才出来做了和事佬。
“灵儿……”潇真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娘娘,这样做的后果你都清楚吗?”
“清楚!”此时,我还跟沈三珠扛着气呢。
“那好,既然你已有了打算,我跟三珠一定会不遗余力去完成的。”说完,他朝我露出一个温融的笑。
“哎,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一旁的沈三珠依然死性不改,总说些风凉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我很讨厌。因为我是民主的,而这句话显得太专治。我刚想开口回顶沈三珠的时候,眼前突然闪动起一抹五彩的光亮,那是湖水泛出阳光的色泽,却又像萨木昆耳坠上那只宝石耳环发出的光彩。
一朝帝王,百年孤独!
臣民臣子之怨又怎大得过君王之怨?君要臣死,那亦是因为君要更多的子民活下去啊!
喉咙里渐渐涌起一丝甘苦滋味,杨槐花的味道。
我笑了,想着萨木昆,想着杨槐花,想着帝王的孤独……
“娘娘,你没事吧?”
在潇真关切的问询声中,我回过神来。抬眼瞥见沈三珠那小子脸上迅速变化的表情。
切,明明担心着,却要装做不在乎。
孩子就是孩子。
我没理会他,既而跟潇真谈起来。
“潇大哥,你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能想到最快最有效收敛资金的方法便是在官场做‘买卖’。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万寿宫那边都在做什么样的计划,他们迟迟没动手,我推想这也许有几个原因。一是,他们在夺走我权利的时候操之过急,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二是,碍于还有滞留在宫中的外国使节,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