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榭傻眼了,她知道谷氏一家关系错综复杂,可也没想到那冰块脸和嚣张跋扈的谷珮儿竟是亲生兄妹,但一想又不对劲,白天在宴上,他们兄妹俩虽然挨着坐,可谁也不曾多看谁一眼,仿佛不认识似的,谁能往那边想?
谷宁以为她是害怕了,使劲攥着她的手保证道:“想不到竟然是你出手帮我,这情我承了,以后在谷家谁也别想欺负你!谷玄慈也不行!”
“对,二堂哥虽然冷酷无情,可也不敢对大堂哥的女儿做什么,灵榭安心便是。”谷柔坚定的说。
其实灵榭并不害怕谷玄慈会对她怎么样,若是真要给妹妹报仇,方才他就该动手了,只是做贼被人抓着的感觉着实不妙,好在阴差阳错结交了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实际年纪相差许多,但她是真心喜欢她们两个的性子。
安抚好谷宁,谷柔手牵着灵榭往回走,谷柔的手软软的,但仔细摸能感觉到她手心的老茧,应是自小练剑留下的。
次日一早,宾客便要告辞离开山庄,灵榭早早穿好衣服,跟着谷玄宸在送别亲人宾客。
谷宁走之前将一把镶嵌红宝石的小佩剑送给她,“昨日太匆忙没来得及送你,你好好练武,下次见面我要考校你的。”
尽管如此说,可她眼中流露出的不舍却让灵榭生出一份情愫,认真的点点头,“嗯,灵榭一定努力练功。“
谷柔的礼物昨日已经送过了,是一对价值不菲的赤金琉璃镯子,她拉着灵榭的手说:“我家在不远处的尚贤庄,你有空便来寻我玩。”
“灵榭记住了。”
送到她们二人,灵榭回过头却发现有一妙龄女子正远远的看着她,看到这女子所穿的红色劲装,她突然响想起昨天与谷玄宸在凉亭的那名女子,想必她就是栾净言吧。
说来她怎么也得过去打个招呼,可谁让她现在是个三岁娃娃呢,干脆看也不看她,转身便去寻谷玄宸。
此时宾客都已离开,灵榭逮到功夫就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撒娇道:“爹爹,抱!”
谷玄宸低头宠溺一笑,伸手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灵榭顺势将头搁在他的肩窝里,见她情绪不高的模样,便柔声问道:“你可是舍不得宁妹和柔妹?”
她瓮声瓮气的说:“灵榭没有姐妹,见她二人甚是亲切。”
谷玄宸想到他亦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以为她是寂寞了,便点了点她挺翘的小鼻头,“走,爹爹今日陪你玩。”
谷家是江湖名门,江湖人以实力强弱比高低,所以谷家的儿孙们三岁便习武,十岁家族中会根据资质有专人教导更高深的武功。
老庄主生前便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谷玄宸也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出色的晚辈,年纪轻轻便将谷家的绝学游龙剑诀了悟通透,十岁时更是以战胜沧浪派掌门而闻名天下,是江湖上极少见的天才。
作为天才的女儿,灵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尘埃落定后,灵榭终于开始习武。
然平素宠惯灵榭的谷玄宸,在练武这件事上却格外严厉,甚至说是苛刻至极,马步扎不稳便连扎五个时辰的马步,持剑的手不稳,就将一小包盛满沙子的麻袋吊在持剑的手腕上两个时辰。
每日结束后,灵榭的腿在扎了几个时辰的马步后早已疼痛难忍,为了不让自己的腿变成O型腿,睡觉时将腿并在一起,再以布缠住,如此往往睡觉也不安稳。
为此采蓉和绮蓝姐妹俩担心不已,甚至相求秦夫人劝劝庄主,但谷玄宸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更改,而灵榭也咬紧牙关强撑着,硬是一个累字都不说。
这对父女在山庄内变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秦恪得知此事后也曾微叹,这丫头果然非同常人。
短短七日下来,饶是灵榭有成人的意志力,也终于受不住晕倒了。
灵榭好像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小姑娘,身穿锦绣绸缎,头戴金丝珠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总觉得小姑娘面熟,想的脑袋都疼了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半晌,她才缓缓的张开了小嘴:“你何时为家人报仇?”
声音恍惚飘渺,却一字不落的飘进灵榭的耳朵,她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报仇?”
可不管她说什么,女孩始终在冷冷的重复一句话。
“你何时为家人报仇?”
房间里,谷玄宸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目光紧紧的盯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小人儿,不过七日的功夫,她原本的小圆脸迅速瘦了下去,尖尖的下巴格外惹人疼惜,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头也拧着,谷玄宸的心也跟着拧的生疼。
依稀记得他小时候便是如此熬过的,正因父亲的严厉才成就了今日的他,他用同样的方法来调教灵榭,却忘了她原本是被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儿。
这些天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她的资质极佳,可若是要用这般苦楚才能成就,他宁愿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娇宠她,疼爱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儿苦!
大夫为她把完脉,谷玄宸急忙问道:“如何?”
“庄主莫急,大小姐无碍,只是年纪尚幼,承受不了太多辛苦才会昏厥,老夫开几服药,待小姐醒来后按时服下便会渐渐恢复。”
谷玄宸追问道:“那她何时才会醒来?”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恭敬道:“最快今晚,最迟明早。”
灵榭迷迷糊糊醒来,口中干渴难耐,想说话却发现嘴巴都没力气动,用尽力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嘤,坐在一旁睡着的谷玄宸猛地醒来,见她醒了眼中闪过狂喜。
“醒了丫头,饿不饿?可觉得身子哪里不适?”
一向稳重的少年庄主谷玄宸这般激动,灵榭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费劲的张开嘴,“水。”
谷玄宸忙去倒了水来,将她扶起倚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喂她喝下去。
饮了点水,灵榭的嘴巴嗓子才算活过来,但说话时还是虚弱无力,“爹爹,我怎么了?”
心疼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有些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光洁的额头,溺爱的笑道:“你练功太累,晕倒了。”
灵榭不好意思的笑笑,“女儿给爹爹丢脸了。”
“非也,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孩子,只是……你以后不必再习武了。”
“什么?”灵榭惊讶的抬起眼来。
因消瘦显得更大的眼睛黝黑的盯着自己,谷玄宸更是心疼,只好柔声说:“大夫说你身子太弱,过两年年岁涨些再练不迟。”
灵榭这才放了心,点点头说:“爹爹说的对,那霜儿要努力吃的壮壮的,决不让爹爹担心!”
谷玄宸看着她虚弱的笑容,将她疼进了骨头里,“今晚爹爹陪你睡,可好?”
“真的吗?”灵榭心里头那只邪恶的小兽一下子精神起来,双眼闪闪发光。
他宠溺的揉乱了她的发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