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使受伤了
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仍然吐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独自懊恼的她，就这样窘窘地瞪着顾尹皓，蹙着眉头，有着无可奈何却又不甘于此。
她所有的情绪被收进他的眸里，呵，这个傻瓜是又在懊恼了么，不忍这样欺她，只是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那说不清是对谁的火苗隐隐跳动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好似更加喜爱这样自然而真切的她。
只是此时不该太过注意么，顾尹皓转移目光，面若平常的轻轻一笑，“喜欢吗？”
太急剧的气氛变化，让韩秋草呆愣了片刻，狠心的收起不知放在他身上多久的目光，微微闭起，吸口气，才缓缓答道：“嗯……喜欢！”
其实，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因为是你，所以我都喜欢。
童话里，灰姑娘是因为水晶鞋才与王子相识，然后相爱，最后……
倏然，幸福感如潮水般褪去，没有什么幸福，没有什么永久，那样的相爱只是假象，脆弱的幸福即使捧在手心，微微用力就是碎裂。抵不住挫败感、失落感一齐涌上来。
最后，灰姑娘不得不放开王子，让他回到他的世界，回到公主的怀抱，只留下那双冰冷的水晶鞋和美好却残忍的回忆，心碎了一地。
她忍住不揉渐渐酸涩的眼睛，不要，坚决不要，如果会是这种结局，她宁可把对他的喜欢深深地埋在心里，然后贴上封条，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相爱，没有相爱就自然不会有心碎。只是在好深好深的地方，有个声音会悄悄地问着“你真的可以么？”她真的可以么，不知道，太明了一切是不是都是一种对自己的残忍和嘲讽，可不可以在愚笨点，笨的只是单纯的笑笑而永无所图。
“你在发什么愣？”顾尹皓解开安全带，倾斜着脑袋，弯下身来瞅着她。
一路上，她若有所思、羞涩、紧张、开心，以及最后那一抹迅速闪过的绝望和痛意……所有情绪他都看在眼里，却让他有点略微的紧张以及，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不知所措。
“啊……”抬头，错愕！“没有啊！”
韩秋草伸手在脸上用力揉了揉，然后灿如明花的说道，“上楼，我们煮面吃。”
她明明是刻意抹去那些情绪，故意拔高了声音，这般的勉强是为了什么，顾尹皓眼里凝着一丝说不明的意味，也许连他自己都不分明。
我究竟要如何做，才可以让你可以一直微笑，没有悲伤。
前脚刚落地，韩秋草就像个煮熟的虾子，脸红的重新缩回车里，绞着双手，眼睛直盯着地面，恨不得此刻烧出个洞来让自己别那么难堪，深吸口气，抬起无辜的眼眸看着顾尹皓，打着哈哈的说道“那个……我忘记拿钥匙了。”
“在我这里！”
顾尹皓手指凭空一握，一串挂着白老鼠的钥匙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勾起的笑意随之散开来。韩秋草想狠狠瞪他，却怎么也掩不去嘴边的笑容，真是没办法，略带挫意的问“怎么会在你那里。”
她明明放在，放在……
“你扔在鞋柜上。”
顾尹皓脸色一整，脸凑近她，从牙缝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对，没错！忘在鞋柜上了。
只是，咳咳，不要这么靠近的摆脸色吧，他看起来很生气啊！
无法继续无辜的笑下去，挪挪身体，“哧溜”一下滑下车座，逃也似地钻进楼道里。韩秋草伸手掩住脸，懊恼的声音从指缝中透出，“韩秋草，天哪，你可不可以再没出息一点，明明应该不甘示弱地反击，怎么偏偏就像个笨蛋一样，他一靠近就动不了，丢人死了！”
她自言自语地嘟囔，让锁好车门的顾尹皓不由得摇摇头，莞尔一笑，“傻瓜。”
仅仅两个字，说完却让自己都愣住，是不是只有天，才知道这样的两个字里含着怎样的情绪，太过于突然的怜意随着心一下一下在胸口跳动，陌生而又温暖，抚住心脏的位置，看着她在眼前掠过的背影，温暖就这样放大，放大的都要溢到他的四肢指尖，冷意散去，如此眷恋又不舍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总是只有你，才能让我发现原来我还有情绪，还有温暖可言。而我如此高兴，这个对象是你。
打开门，习惯性地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刚往前迈出几步，韩秋草又倒退着回来，指尖勾起钥匙串，皱皱鼻子，凭空做个鬼脸，“不能再被抓住把柄了，我要帮你另觅他处。”
她可不想再听到顾尹皓总是睨着她意有所指，拐弯抹角的说她丢三落四，在房里仔细巡视了一圈，最后她把钥匙链挂在窗屏地台灯上。
恩哼，这下总不会被遗忘了。拍拍手，满意地笑笑，哼着欢快地音乐，开始准备幸福方便面大餐。
随后进屋的顾尹皓，扑面而来的除了隐约的面香还有她永远都这么无厘头的哼歌，却莫名的不让人排斥，此情此景里，和谐的让人身心舒畅。
钥匙链已不在鞋柜上，不经意的挑挑眉毛，看来学聪明了呢。迅速在小房子里扫视一遍，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的钥匙新归属地。
厨房里，韩秋草忙碌的身影像只小麻雀，连他就已经站在身后也没有察觉，懒懒的倚在门边，目光放柔的看着她慌乱地打蛋花，手忙脚乱地放佐料，被热气烫到手后，还傻傻地轻捏耳垂，低声嚷道：“好烫，好烫……”
胸口的感觉愈加强烈，强烈的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双手双脚才能阻止自己走向前，该死的不知道到底是厨房里的蒸汽还是眼里的雾气，有点迷蒙双眼，连着心都变得氤氲起来，闭上眸子，思绪不清醒，身体行动却仿佛比头脑更快，往前一迈，收拢双臂，从后面拥住了她。
韩秋草全身一颤，背脊霎时挺直，这样突出其来的举动，让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嘴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只是咬咬下唇，什么都说不出……
鼻翼里都是她发丝上好闻的味道，夹杂着方便面的浓香的味道，明明是太常见的味道，却让他不由得将脸覆进她的发里，在耳边低低喃道，“韩秋草，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他毫不放松的双臂，贪婪地拥她在怀里，宣告着力量和占有。他好希望这一刻时间停止，只剩下她和他。
他的话，让她的心止不住地疼，她想要保护他冷漠下的脆弱，给他温暖和依赖。
然而，他们的身份，让她胆怯，只能选择沉默……
“顾尹皓，面快糊咯！”
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勉强地扯起唇角轻快颤动，眼里聚满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泪悄然滑落，她知道，她推开了给予他温暖的资格。
纵然有太多不舍，非常地不舍，顾尹皓毅然抽回双手，家的温暖，体验过就该知足了，即使，真的好想，好想这样一直拥她在怀里，将她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只可惜，他的羽翼被施了咒，一不小心，有可能将她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收起所有情绪，顾尹皓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冰冷地回绝“不用！我走了！”迈着修长的双腿，转身，离开……
既然，不能许她一个美好的国度，那么，就趁早放开她，让她回到属于她的安全地带，回到属于她单纯的世界，即使，心会痛、会不舍、会千疮百孔，他却一直告诉自己：顾尹皓，你该放手！
怦，尖锐地甩门在传进耳里，他走了！不争气地眼泪再次垂泪，汤勺在她颤抖的手里哐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心狠狠地痛着，熟悉的、刺耳的汽车引擎声划破天际……
韩秋草身体一颤，明明就该死的想给予他温暖，明明就该死的喜欢上他，明明就该死的想留住他，明明……
关掉瓦斯，转身夺门而出，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
在不知不觉中，一颗心装满了他，看到他扬起嘴角的笑意，她就会心花绽放，因为他的靠近，她就会心如小鹿乱撞，悸动不已，他冰冷的唇，霸道的吻，让她想沉陷，他那孤单、挺拨的背影，她总是想从后面拥住他，给他温暖……
“顾尹皓，顾尹皓……”
公寓门口，那辆炫目的红色跑车已驶向转角处，眼眸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看汽车的尾灯消失在转角，韩秋草追了过去……
“顾尹皓……顾尹皓……”
以前，她一直觉得这段路太短，离城区太近，太吵闹。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好长，好长……
将她和顾尹皓的距离越拉越长，越拉越长，“顾尹皓……”
拖鞋跑丢了，赤着脚，奔跑在马路上，路灯下泪流满面的她，看起来那样另人心疼。
红色的莲花跑车奔驰在公路上，将她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车里，当眼泪滑落脸颊，冰冷的心，却如灼伤般的痛，他麻木地将油门踩到底，以风一样的速度前进，疯狂至极。
如果“天之翼”不需要借道源财阀的力量来壮大，如果“天之翼”与“青木堂”的纠纷可以不依靠道源财阀来解决，如果“天之翼”不是他妈妈唯一留给他的，他可以毅然绝然地放弃“天之翼”集团少主的身份，只可惜一切都太难……
酒馆里，桑景纱眼神空洞地看着酒杯，白皙鹅蛋脸染上一层浓艳的红晕，嘴唇娇滴滴地红，微拢眉心，美唇轻启，低吟，“苏启东，你，乌龟，王八……蛋！”
话落，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穿过喉咙，流进胃里，却灼伤了心。
脑袋有如千金般重，让她挺不起来，全身像被缚束般，没有一点力气。
酒杯在她手中颤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响声，碎了一地。
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眸，美唇缓缓蠕动，发出憨憨的声音，“苏启东……你这个讨厌鬼……竟然忽略我、藐视我、命令我……你，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谁，放开我，你个混蛋……”
砰地一拳，砸向某人，口里依旧含糊不清的漫骂道：“想吃本小姐的豆腐，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嗝……”
浓香的酒气在她一声声嗝中散发出来，刺鼻的味道，让苏启东紧蹙眉头，
他真的是疯了，才会一接到她保镖的电话就赶来，才会被怀里这个醉得乱七八糟的女人打一拳，而且，该死的，他还不能反抗。
不仅如此，她竟然得寸进尺，竖起手指用力地搓着他的胸膛，大言不惭地低骂，“桑景纱……苏启东的未婚妻……就是我，臭小子，最好，快……快放开我！”
她有所反抗的蠕动，有意无意地磨擦着他胸膛，刺击着他的感官，冷冷吸进一口气，目光徒然转寒，低头，抖了抖怀里的小女人，低吼道：“桑景纱，我警告你，最好……”
所有的威胁淹没在散着浓香酒气的口醇里，怀里的人也安静了……
她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酡红的脸颊滚滚地烫，诱人的红唇紧贴着他冰冷的唇瓣，微闭的双眸闪着点点泪光，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光滑笔挺的鼻尖抵触着他的鼻尖，传来她均匀地气息。
苏启东瞳孔放大，脑袋停止思考，僵直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心口强烈的跳动，仿佛要从口里蹦出来，耳根莫名的高温，连带的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喉咙倏然变得干涩不已，害他想要撷取的更多……
然而，怀里的人却将小脸一转，埋进他的衣间，小手懒懒地拍打着他宽厚的肩膀，传来娇媚的低吟，“苏启东……我喜欢你……”
轰！所有思绪在她的那句话后炸开，所有的暧昧气氛散去，一点点唤起他的理智，刚才的悸动在心口悄悄绽放，只可惜太迟了。
她的美丽，无法忽视；她的坦率，他明了；她的真诚，他看在眼里……
只是，只是这颗心，在她之前，另一个可爱女人住了进去。
低头看着怀里人儿，黑瞳闪烁着淡淡怜爱，声音异常温柔“对不起……”
这一刻，是谁打乱了花的嫁纱，泪止不住地流，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灼热的眼泪浸湿了衣襟，更浇熄了她满腔的热忱。
她丢了爱的他，心像被针钆身体无助到，想要死掉但是，她要坚强，坚强地唱“花的嫁纱”
爱在孤独中绝望，在绝望中坚强坚强后继续不停想着他。
暗黄的路灯下，韩秋草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背靠着路灯杆子，双手抱膝，埋首膝间，白皙的脚趾冻得通红，脚板磨出一两颗大水泡，冰冷的夜风拂向她，吹乱了细软的发丝，全身像被钉子固定般，麻木地动弹不得……
不远处，方易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疼不已如果不是她的手机落在他的车上，他不会在回到家后，再折回来，自然就不会看到她，暗淡的眼里泛着泪光，然后再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不会听到她厮声力竭地呐喊着顾尹皓，不会看到她拼命的奔跑，将拖鞋都跑丢了，光着脚板奔走在粗糙地马路上，到最后只剩下伤心欲绝的表情，蹲坐在路灯下，双手抱膝，埋首膝间，小小的肩膀因抽泣而颤抖着，久久不愿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