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假的，都是假的吗？说等我长大是假的，说要娶我为妻是假的，说要对我负责也是骗我的吗？南宫澈，为什么会这样？”落溪无助的拉着他的手臂，迷蒙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而已，都不是真的。璀璨的泪珠滴滴滑落，溅在南宫澈的手背上，生生的痛。
“是，都是骗你的谎言而已。”南宫澈冰冷的开口，无情的扳开了落溪的手腕。
“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你那个贵妃姑姑和永成王爹爹用白绫活生生的勒死的。我们是天生的仇人。明落溪，不要存在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和你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爱。”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我！”落溪失控的吼道，明明知道这是注定的结局，却偏偏还要存着一丝侥幸，到头来无非就是让自己伤的更深。
“或者说，五年前我就该死。南宫澈，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才来告诉我，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放心，我是不会杀你，因为你还有价值。”南宫澈邪魅的一笑，冰冷的手掌扶上她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手下暗自用力，落溪吃痛的皱紧了绣眉。委屈的泪不受控制的颗颗落，而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无情的甩开了她。
“委屈是吗？心痛是吗？明落溪，这就是宿命。”此刻南宫澈的阴冷决绝，映在落溪眼中竟是那般的陌生。或者，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是爱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忽略了许多真实。
南宫澈冷漠的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时却再次停下脚步，“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下月十五。落溪，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该知道，本王想要的从未失手过。”
“南宫澈，南宫澈！”望着南宫澈决绝远去的背影，落溪痛苦的低唤着他的名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如丝的细雨，初春的第一场雨，依旧带着冬日的寒凉。落溪如玉的双足****的踏在石阶上，微闭着双眼，高扬着头。倔强的小脸上落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滴，是雨？是泪！
曾经的落溪是很不喜欢下雨天的，阴沉的天总让人觉得心中无由的烦闷。而此刻的她确是爱极了这湿漉的雨天。因为在雨里，她便可以肆意的哭泣，又不会让人见到她的脆弱与狼狈。她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那般恨她。是不是只有她死掉了，他对她的恨才会消散？
曾经的她从未想过，明媒正娶，凤冠霞帔，为的竟然是一场阴谋而不是当初美丽的誓言。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为他披上鲜红的嫁衣，却没想到是在如此的情境之下，他们之间没有永远，也不会再有未来。那个绝情的男子，他可曾知道她的心已经遗落在他身上，无法拾回，他可曾知道，那个凌乱的夜，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落溪的月事一向是很准时的，而上月却迟迟不来。以前曾无意中听老嬷嬷说过，女子月事不来十有八九便是有了身孕的，便偷偷溜出去看了大夫，结果是她的腹中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落溪的手下意识的覆上依旧平坦的小腹，眸中的泪流的更凶了。孩子才刚刚月余，她还没来的及欣喜，却要曾受如此残忍的事实。转瞬间天堂地狱，上天真是和她明落溪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王爷，成御医求见，已经在书房等您了。”沁馨园外，老太监恭敬的回禀。
“恩。”南宫澈淡漠的回应，转身向书房中走去。
“出了什么事吗？”抬步走进书房中，南宫澈一脸严肃的问道。王府中眼线太多，南宫澈知道若不是要紧的事，他定然不会前来。
“昨夜，皇上突然陷入昏迷，直到现在都未醒来。王爷要早作准备，此番病情反复，君扬怕是控制不住了。”成君扬焦虑的开口。
“父皇还能撑多久？”南宫澈剑眉紧皱，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大概两个月。”成君扬据实回答。
“恩，本王知道了，我会通知清早作准备。你赶快回宫吧，在王府停留太久会引人非议的。”南宫澈出声道。
“王爷，您没事吧？”看着南宫澈暗淡的脸色，成君扬关切的问道。
“本王没事，大概是最近操劳太多了吧。”南宫澈随意的回应。
“王爷要注意身体才是，君扬先告退了。”宫中之事随时有变，成君扬不敢多做停留，匆忙的走出了书房。
“成御医。”瑾王府的长廊上，徐嬷嬷拦住了成君扬的去路。自从知道了成君扬来府，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原来是徐嬷嬷，不知你找在下何事？”成君扬礼貌的问道。
“我家王妃最近身体不适，想劳烦成御医瞧瞧。”徐嬷嬷一副恳求的模样，苏莹曾在南宫海的强迫下服了药，虽然很多大夫都看不出异状，她却依旧不放心，才想到来请成君扬。
“是这样啊，那就请徐嬷嬷带路吧。”怎么说苏莹也是南宫澈的侧妃，成君扬一时也不好拒绝，只能随她走一趟了。
芙蓉园中，成君扬诊过苏莹的脉象，顿时脸色大变。“王妃从郊外的山庄被救回后，可曾与王爷同房过？”
成君扬过于直白的问题，让苏莹顿时羞红了脸，无措的低着头。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
“成御医为何如此相问，难道是我们王妃有喜了吗？”倒是一旁的徐嬷嬷胡乱的揣摩了起来。
“我问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对于她们的吞吞吐吐，成君扬毫无耐性的吼道。脸上满是急切与恐慌。
“王爷，王爷这段日子都是在芙蓉园过夜的……”苏莹被他惶恐的模样镇住，吞吞吐吐的如实说道。
“遭了！”成君扬低声道，匆忙的走出了芙蓉园，哪里还能顾及身后那两个满脸疑惑的女子。
马蹄声声，成君扬一路狂奔赶到宁远侯府。正巧，南宫清也在侯府中与司徒吟风商谈要事。
“君扬兄，你怎么出宫了？”见到成君扬前来，南宫清不解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没有时间解释的太多。”成君扬随意带过。
“君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成君扬一脸的焦虑，司徒吟风开口问道。
“清，吟风，兹事体大，你们一定要镇静。”成君扬稳了稳心神，缓缓的开口。“瑾王爷中了剧毒。”
“你说什么？”南宫清大惊。“本王昨日见七哥时他还好好的，今儿个怎么就会中毒呢？”
“君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徒吟风也是一脸的急迫。
“王爷不是今日才中毒的，而是中毒已久。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成君扬解释道。“是我们小看了南宫海，他捉苏莹前去，并非是要威胁王爷，而是想用苏莹作为药引将毒转到王爷身上。”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毒药！”南宫清不可置信道。
“有，我曾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一种叫做无情花的毒草，被人服下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只要在毒发之前，找一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将毒素吸走，便会安然无事，否则就会毒发身亡。南宫海逼苏莹服下了无情草，然后在王爷与苏莹同房的时候，便将毒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王爷身上。而无情花在潜伏期中是毫无症状的，所以很难被发现，若不是今日过府，正巧苏莹要我为她诊脉，我们根本无法发现王爷中毒的事。若是等到王爷毒发，就真的无药可救了。”成君扬继续说道。
“南宫海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没想到这次我们竟然着了他的道。”南宫清愤恨的说道。
“难道无情花就没有解药吗？”司徒吟风问道。
“这个君扬也不太清楚。无情花非常罕见，书中也没有提过无情花究竟有没有解药。唯今之计只能找一个与王爷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将毒素吸走。也就是一命换一命。”成君扬无措的说道。
“澈是藏情之人，瑾王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这一时间要到哪里去找人呢。”司徒吟风为难道。
“明落溪！”南宫清突如其来的吐出三个字。“明落溪，她也是七哥的女人，她可以救七哥的。”
“不，落溪不行。”司徒吟风不假思索的开口。
“为什么不行，她的命本来就是七哥救的。司徒侯爷莫不是也爱上那个丫头了吧。”南宫清阴冷的开口。
“她是芊雨的妹妹，本侯只是不想芊雨伤心罢了。”司徒吟风随意的编排着理由，掩饰着他的心虚。
“除了落溪，王爷真的没有过其他女人了吗？”成君扬略带伤感的问道，想起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子，那个曾在不经意间触动他心弦的女子，要他如何忍心啊。
“七哥从不滥情。”南宫清果断的说道。言下之意便是只有牺牲落溪才能救南宫澈的性命。
“那也只能如此了。还请司徒侯爷想些办法将王爷迷昏，落溪那边，我会去说服她的。”成君扬苦涩的开口。
“恩，本侯明白。此事宜早不宜迟，本侯这就去瑾王府。”司徒吟风艰难的答应。
房中的三人太过专注，却没有留意到屋外正巧经过的芊雨，他们的话竟是一字不落的被她听去。
听到妹妹要被人拿去换瑾王爷性命，芊雨不由得慌乱起来。急忙赶回东院，简单的安置了小煜儿，便向瑾王府赶去。
漆黑的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倾倒而下。芊雨顶着大雨，一路施展轻功避开了侍卫，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了落溪的房间。推门而入，见到的竟然是趴在床榻边干呕不止的落溪。
“溪儿，这是怎么了？”
“姐姐！”见到芊雨出现在眼前，落溪眼中满是错愕。
芊雨是过来人，对于落溪的反应自然看出了几分端倪。“溪儿，怎么会呕吐不止呢，你是不是……”
“恩。”未等芊雨将话说完，落溪便坦然的默认。她自然明白芊雨要说什么。
本来还存在着一分希翼，没想到落溪真的委身于南宫澈了。“我的傻妹妹，你知不知道瑾王爷中了剧毒，齐王爷与司徒侯爷他们正谋划着要用你来吸走他身上的毒素呢。”
“姐姐，你在说什么？落溪不懂。”对于芊雨突如其来的话，落溪不懂的问道。
时间紧迫，芊雨只是大致的解释了一下经过，便拉起落溪，想要带她离开。
“姐姐，溪儿不能走。”落溪凄美的一笑，摇头淡淡的拒绝。
“你难道想留下来救她？”芊雨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做。”落溪无助的落泪。“溪儿只知道我走了，王爷或许就真的没救了。”
“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芊雨无奈的叹息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溪儿不为自己想，也总要为腹中的孩子打算啊，孩子总是无辜的吧。”
“姐姐，溪儿的心好乱，我到底要怎么做？”落溪靠在芊雨怀中，颤抖的哭泣着。
“落溪，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成君扬的声音响起，芊雨身体不由得一颤，她知道这回落溪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
“明芊雨，你怎么会在这里？”成君扬推门而入，见到芊雨，也是一阵诧异。
“我来看看妹妹难道不可以吗？”芊雨冷声回道。
“看来你们是都知道了。”成君扬微叹着开口。他心中已经了然，明芊雨突然来此，无非就是给落溪通风报信。
“成君扬，你们休想打溪儿的注意。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妹妹的。”芊雨故作凶悍的挡在了落溪身前。
而成君扬却出乎意料的单膝跪在了落溪身前，低下了高贵的头。
“成君扬恳求落溪小姐救我家王爷一命。我知道王爷伤了你的心，可王爷和小姐终是相爱一场，小姐怎么忍心看着王爷丧命，他还有未实现的理想和抱负，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成君扬恳切的说着。
“他是你们的希望，不是我的。若真的相爱过，又怎么忍心伤害呢。”落溪苦涩的牵起一丝笑靥。
“若是小姐知道王爷曾经受过怎样的苦，便会明白王爷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模样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人活活勒死却无能为力。因为年幼在宫中受人欺负，遭人唾弃甚至毒打。小姐可知王爷这一路走来承受了多少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煎熬。君扬知道小姐对王爷有怨，但王爷总是小姐爱过的，难道小姐忍心看着王爷带着遗憾离开，看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吗？”
落溪一阵苦笑，心中不断揪痛，成君扬说的没错，南宫澈终究是她爱过的，她舍不得他死。只要能救他性命，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是要赔上自己与孩子的性命。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吧。”落溪淡淡的开口。
“溪儿，你别傻了，这样不值得。”芊雨满面愁容的说道。
“姐姐，我舍不得他死。溪儿爱他，便值得。”落溪淡然的说着，在芊雨的搀扶下一步步向着南宫澈的卧房而去。
房内昏暗的烛火摇摆不定，落溪安静的坐在床榻边深情凝视着沉睡中的男子。他已经被司徒吟风迷昏了，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落溪纤细的手拉住他宽厚的手掌放在脸颊轻轻的摩擦，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澈，你知道吗，遇见你是个很美丽的梦，可也是你亲手将这个梦摔得粉碎。是你将我救回，给了我坚贞的承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让我看见了天堂的模样。可也是你告诉我那般残酷的事实，将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仇恨，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相爱？”落溪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南宫澈手臂，闪着心碎的光泽。而床榻上的男子依旧安静的沉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