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可能是太担心盛夏了,又有可能是太想听盛夏这个故事了,总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跑的一身汗。然后趴倒在盛夏的床上。
“安然,你就庆幸吧。我的室友都出去买东西了,可能今晚都不回来了。要不然哪,看到你这副样子,非得把你轰出去。”
“不是还有你么?”安然笑道。
“我会置之不理,冷眼旁观,放之任之。”俩人每次都是这样互掐。总之盛夏跟安然在一起,很快乐。
“岁月静好,人生无常。”盛夏喃喃道。“安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直没有告诉你。”安然点了点头便起身。
“从我记事起,父亲对我的爱护让对我的父亲特别依赖,甚至超过了母亲。父亲白天总要吻我一下再去工作,并对我说:“楠楠,好好在家陪妈妈,乖乖的等我回来。”“嗯,爸爸,我会乖乖的。你要早点回来啊。”我望着父亲的背影感觉到了幸福。
“楠楠?”至于为什么我会叫这个小名,是因为母亲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是,在那样的一个盛夏,一声啼哭打破了天气和父亲的沉闷。于是我就诞生了。
母亲看到我是一个女孩,心里还是失望的。一旁的父亲看到了,就说: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个孩子小名就叫楠楠吧。就这样,这个名字每每从父亲的嘴里说出,在我幼小的心里总是感到既甜蜜又高兴,因为我知道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回来,用他宽大的手掌抱住我,然后笑着说“楠楠又沉了。”
母亲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人,她温婉,贤惠,从不敢大声说一句话。我只知道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回家的次数很少。
每当看到我坐在门口期待的目光。这时的母亲总会说你爸爸工作太忙了,回来就会给你买许多好玩的。
年幼的我看着母亲,却忽视了她眼里的泪光。但是不知何时我明白了,父亲似乎和母亲不像一对正常的夫妻。父亲回到家只是陪我玩,很少与母亲说话。母亲总是站在一旁看着。
直到七岁那年,我才明白母亲这泪光中包含多少委屈与辛酸。那年,我从幼儿园跟小朋友一起回家,看到了母亲在床头啜泣,而父亲站在门口吸烟。
浓重的烟味加上沉寂的氛围,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父亲朝我走过来抱住我说;“楠楠,父亲以后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妈妈,不要让她难过,爸爸对不起你们。”说完放下我就转身离开,我又像以前一样目送他离去。
我想追上去伸出双手抱住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我发现他的脚步是那样坚定。
这时的母亲突然从床头下来,紧紧的将我抱住。哭着对我说:“盛夏,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留住爸爸。是妈妈的错……”
年幼的我好像在那一霎那间就懂得了什么叫失去。我知道爸爸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不会用他宽大的手掌抱住我,不会让我骑在他的身上。那种感觉不同于母亲的撕心裂肺,而是仿佛没有了知觉。心痛的已经麻木。
那天我没有流一滴眼泪。任由妈妈抱着我痛哭。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和母亲的婚姻只是他们父母的安排,母亲软弱无能,嫁给任何人都会言听计从,当一个好妻子。何况母亲又没有什么文化。
可是,父亲却不同。父亲上过大学,在大学里有过一段爱情。天真的母亲以为有了我父亲就不会离开,哪怕是不常回来也行。但是她错了,即使父亲疼爱我,但是也束缚不了他的自由。
大了的我时常会想,在小的时候,父亲会不会也把我当成是一种束缚呢。
听邻居们说,父亲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他大学的恋爱对象,在得知她的初恋的丈夫死于车祸,还留下了一个跟盛夏差不多大的孩子。
俩个人经常在一起,本就有深厚的感情。开放的俩人不顾世俗的眼光,甚至不顾在家等他们的儿女。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当然,这些母亲是从来不告诉我的。但是每当深夜,母亲都会喊着父亲的名字,然后苍白的脸上流下一行清泪。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当她把一生交给一个男人后,就再也没有怨言了。一生为他而活。可现在,母亲说她为我而活。
父亲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子,母亲和我。那时的我已经懂得了什么叫恨。
我恨父亲对我的好却又抛弃了我,我恨父亲让母亲瘦弱的身躯繁重不堪,即使父亲每个月都给母亲打钱,而且一打就是很多,这应该是他的补偿吧。但是母亲没有动一分,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盛夏,你父亲打的钱我都替你存着,妈妈没有什么能力,以后这就给你当嫁妆了。”
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一个女人养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还有劳动。我常常会想起父亲,想念他对我说的话,对我的微笑。有时候我情愿是做了一场美梦,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可是当美梦变成噩梦时。我就跌入深渊,**。如此反复……
无数次惊醒,无休无止的悲伤像洪水一样吞噬着我。我只有这些都隐藏起来,不让母亲看到而痛心,不让它突然泛滥而决堤。在我心里我就这样藏着两个极端的梦,美好交织着痛苦。无论回想起哪个,都会牵动着心无比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