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底,都会住着一个人,或一段回忆,不能够相守,无法拥有,那是生命中的刺青,即使会撕裂般地疼痛,可是却希望它永远不会结痂。
从外面上回来之后,盛夏瘫软在床上,像一棵脱水之后的蔬菜。
虽然看到林宛柔在拿她的男朋友炫耀时,可对盛夏来说是没有感觉的,可是每当看到林宛柔的脸甚至是叶霜的脸,前尘往事像飞快倒带的电影在她的脑袋里回放。
可是盛夏不愿意去回忆那些以前当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那么痛彻心扉。所以她不想见她们,除了那个天使一样的男子齐文轩。
过了几分钟,盛夏的手机一震,盛夏本能地以为是楚浩远,拿起一看,看到了苏彦给她发的信息:“盛夏,可以出来一下吗,有些事我想通了。”
盛夏翻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天里有很多的未接电话是苏彦打来的呢。可是既然安然不让盛夏告诉他她住的地方,那么不接电话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否则盛夏真的怕自己会不小心甚至可以说是不忍心就泄露了。
盛夏对着这条信息发了半天的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他回了:到楼下等我。
对于苏彦,盛夏始终是有愧的,每当她忍住不接他的电话时,心里总会很疼。这次她答应见他了,不是因为自己要告诉她安然的住处,而是要帮他分析利害,劝他离开。如果苏彦执意如此,那么她也没有办法。
在楼下看到形容憔悴的苏彦,盛夏忽然想起前些天她在医院里看到纪烈照顾安然的情景,命运真奇妙,不是吗?
他坐下来,一直凝视着盛夏,盛夏也一动不动,实在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我……”他哑着声音开口,低沉声音像是历经多少沧桑一般。“我知道你一直都躲着我,怕我问安然的消息,我也知道安然现在不住院了。”
盛夏沉默地听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苏彦那天走的场景。
“想了很久,我发现很多事都变了,很多东西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安然,我努力过,可终究她还是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盛夏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里蕴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从见到他的一刻起,盛夏就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是想通了。
“你不是告诉我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吗,现在我就放手,让安然好好的生活,我已经偷偷找过纪烈了,虽然这件事我无法释怀,但我相信纪烈对安然的爱不比我少,我不会在离开了,我会看着她幸福,默默地为她祝福……”
听了苏彦的话,看着他突然掉落的眼泪和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会让盛夏心如刀割、无地自容。
可能真的要很爱一个人,才肯花这么多心思去照顾,去取悦甚至去放弃吧。
盛夏仰起苍白的脸,看着他有些憔悴的容颜,终于打算把他走后全部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她闭了一下眼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睛看苏彦时,他的眼底已是一潭死水。
盛夏缓慢地述说,想说一个故事一样。当听完盛夏的讲述时,苏彦双手握得死死的,双肩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站起来,狠狠地锤了旁边的大树,可是却觉不到痛,只觉得无比的孤单。心被盛夏的话敲了一个洞,像蛀了虫的牙齿,冰冷的风吹来吹去,纤细的痛觉神经就一下一下颤动着,颤栗着。
原来安然是为了“报复”叶霜才和纪烈……
盛夏看着苏彦的样子,不敢上前,亦不敢后退,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眼泪就无声地留了下来,现在苏彦知道一切后,是否会怨恨所有因都她而起的盛夏呢。
“对不起,苏彦,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盛夏哽咽了一下,今天才知道原来说对不起也是这样艰难。
苏彦伛偻着背,垂着头站在大树旁,整个人像被妖精吸光了魂魄,空余一个躯壳还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他沉默了很久之后,喃喃,说:“不怪你,不怪你,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走了,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甚至还以为安然已经不爱我了,我该死,该死……”
说到这里,他痛苦而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
苏彦,又一次落泪了。
盛夏呆在了原地,为什么每次和他说完话,都会害他流泪呢?
盛夏不知自己是如何晃荡回寝的,更加不知道苏彦是怎么回去的。总是感觉,安然,苏彦甚至是纪烈的身影在眼前晃,每一个都让她心碎。
当盛夏醒来的时候,已安然地躺在寝室的床上,隔日午后的阳光满满地撒在她的脸上。
这时,楚浩远的电话打了进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但是依旧温柔如春风,他说:“盛夏,你干嘛呢,昨天没有找你,是不是想我了?”
盛夏突然哭出了声音,面对着自己依赖的男子,她说:“好远,我现在的心情不好,我非常不好!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苏彦了,看着他那绝望的眼神,我真的难过极了。”
楚浩远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盛夏哭着告诉了楚浩远,因为苏彦的事,她把昨天遇见林宛柔的事就给忘了。
楚浩远迟疑了一下,问:“那安然知道吗?”
“不知道。”盛夏大喊,要是告诉安然,她又该心痛地吃不下饭了。现在她的身体才最要紧的。
楚浩远不断地在电话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多想,根本没事,盛夏也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可是自己就是管不了她忏悔的心,越是这样,就越痛苦。
下午的课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盛夏不知道苏彦是不是还会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更不知道面对着安然应该说些什么。
茫然地在路上走着,盛夏踉踉跄跄,也跌跌撞撞,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视线很清晰,可是她的心里却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