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寒风四起,天地变色,如鹅毛般的雪花飘落下来,汩汩不息。
白汐一喜,撒腿奔回寝宫。
吩咐草樱带信给独孤鸿:黄昏时分,未音阁内的“清风亭’一聚,不见不散!
时间飞速,到了约定的时间,雪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仍旧倾洒落下。
她将自己刻意装扮一番,薄施粉黛,淡扫蛾眉,貂裘裹身,衬得如雪肌肤玲珑似玉。
可谓:女为悦己者容,一点不假。
清风亭间,石阶皓雪,舖散亭沿,日落黄昏,红霞映空,琉璃红瓦,金光灿烂。
远处一裘华贵锦服,头戴棉帽的身影踏在雪中徐徐而来,温文尔雅;寒风吹起他垂落在胸前的发丝,点点雪花也跟着落在他的肩上,刺目的雪白。
他刚毅的五官有些清冷,却一如既往的俊逸出尘。
“独孤鸿……”她难掩心中的喜悦,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中,较弱柔情:“白汐错了,求独孤鸿原谅白汐。”
他冷淡的眸子微微动容,推开她几分,与她面对面,沉声问:“此话何意?”
“独孤鸿,你喜欢的,是白汐!而我,现在便是白汐!”她深情款款:“白汐错的,是过分在乎独孤鸿的想法,我要你在乎的,是站在你眼前的我,再不是以前的白汐!懂吗?”
雪花一同飘落在两人的身上,如一朵朵雪莲,绽放得璀璨。
“这句话,我盼了十年。”
他拥白汐入怀,紧紧地揉捏着她的肩头,似要将她揉入骨中。
由没有任何情绪的清冷眸子,到含情脉脉:“独孤鸿爱的,正是眼前的白汐!”
她的泪珠一滴滴地落下,埋首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反而矛盾起今日的所为。
到如今,她也已看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真的因为爱而与他牵手,还是为了在她心中那个唯一的朋友——轩辕逸又或者是为了“父母’来利用独孤鸿报仇。
夜戚戚,夜重霜浓,寒意更深。
金锦一年。夏。
呆在霸国宫中,她渐渐学会了冷藏起自己稚嫩的同情心,学会了冷眼旁观后宫妃嫔的争斗。
虽然在这里她的身份是俘虏,可在宫中,无几人敢冒犯于她。
早在一年前,冷鸢登基为帝,连连讨伐数个小国,如今帝业固若金汤,难以撼动。
然而霸国开始腹背受敌,也因此白汐是冷鸢大红花轿,明媒正娶入宫的太子妃,那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令狐尧有她这个筹码,暂时还是无须担忧被讨伐之事。
夏日炎热,易心浮气躁。
“草樱,这日子实在闷得慌,可是有什么地方可去?”
一年了,她呆在皇宫里就是一个傀儡,整整一年时间面对着朱墙红瓦,没半点意思。
想与独孤鸿见面,却难免怕招来是非。
她倒是无忧,忧的也只是怕损他的名声!
“小姐,这是皇宫,规矩居多,不比外头,自在多了。只可惜,我们出不去。”
自从上次白汐被废除郡主一称后,草樱便改唤她为小姐。
“所谓身入宫门深如海,若非情非得已,我白汐是生生世世都不愿再被牵扯进这宫闱之中。”
她一直感到奇怪,不是说冷鸢登上皇帝她便有机会回去21世纪吗?
为什么一年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回去的征兆?
宫外一声:“公主驾到!”
“奴才们拜见公主!”所有人已匍匐在地,跪拜迎接。
白汐眼也没眨,甚至不愿看一眼来人。
“都起来吧。”令狐馨越过跪满在地的奴才,傲然地走向白汐:“想出去玩?一起吧!”
估计她是听见了白汐的怨言,竟然也提议游玩,只是白汐隐晦透出,她说得较于明显。
“你转性了?”白汐挑眉看她一眼,不可置信:“你讨厌我已众所周知,现在还邀请我跟你一起出宫游玩?脑被门夹了?”
“你……废话少说,去还是不去?”
“去,干嘛不去?”白汐围着她的身子,摸着下巴,上下逡巡打量一番,认真提议:“不过嘛,我们得假扮男装!否则半途遇见色狼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是有侍卫吗?”令狐馨嗤鼻一笑。
白汐翻个白眼,冷道:“侍卫跟着去还算是游玩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呆在宫里作罢。”
她的声音微高,让令狐馨点头会意过来:“行,就我们两个!明日见!”
她道了声告辞,饱含笑意般离开了未音阁……
次日,晌午。
白汐带着草樱,令狐馨则带着她的侍婢翠儿一同女扮男装,悠哉地漫步在街道上。
她颀长的身姿,一身白衣胜雪,素锦腰带,白玉悬挂,手执折扇,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举止言谈间,散发出怡人的气质。
都城的百姓许是未曾见过长得这般清秀出尘的“男子’,她们每走过一处,便会有羡煞倾慕的目光追随着,直到看不到她们的影子方肯罢休。
“想不到你穿起男装竟是这般好看。”
令狐馨目露赞赏,话中有那隐不住的羡妒。
“你也不差!”白汐回以一笑,仔细地逡巡着她上下:一身金丝绣边的锦缎丝绸宝蓝华服衬得她肌肤更显白皙,腰间垂吊翡玉宝石,手执绘图纸扇,贵气外流。
与白汐相比较,一个华贵,一个风雅,不相伯仲。
执扇在令狐馨的额前轻轻拍落:“想不到堂堂的霸国公主竟转身就变成了花花美男子,不错……不错……”
“那是当然。”令狐馨得意一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霸国都城的大街小巷比肩接踵,热闹非凡,每一处都能听到吆卖声。
“都城的热闹,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这位公主带我出来,否则,还真不知何日才能如此轻松地走在这宽敞,无人管束的街上。”
白汐被这热闹的气氛渲染,连连感叹。
记忆中虽见识了不少场面,可非她亲身亲临,无法感受那种完全释放的感觉。
四年了,她在宫闱中整整闷了四年。
“恩,我很早就想出来了,可一直找不到人陪。”令狐馨随声附和,到最后声音却夹带着一丝感伤:“你知道吗?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就连你,曾经都是我的敌人。”
“公主……”
白汐被她眼中流露出来的伤愁所骇,思虑几秒,扬唇一笑:“公主说说为什么会与我树敌的原因吧!”
一愣。
“你真的忘记了?”她顿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瞧着白汐。
垂眸颌首:“嗯,以前的都忘记了。”
只记得慕芷婧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