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都城里流行这样一首童谣:财乐金银珠宝库,临风酒菜如金筑,伶人歌舞天上有,此为丽都销金窟。
丽都城内三个著名的销金窟,财乐赌坊,临风阁,和伶人馆。
财乐赌坊她是去过的,临风阁是她自己的产业,至于伶人馆……
在云灵院用过午膳,莫玦便回了将军府。
而郑懿此时正站在伶人馆的门匾下,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忽然,她身边多了道人影。
原来是江南雨。她刚把那五千两银票送到相国府回来。
江南雨走到她眼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道:“张莹的事被人泄露,此时正跪在张家祠堂里。”
郑懿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想过张莹能亲自把地契印章亲自送到她手上,这才要江南雨去相国府拿。
郑懿将地契印章收入袖中,迈步走进这丽都的销金窟之一的伶人馆中。
江南雨看着反应平淡的郑懿,不禁努了努嘴,她现在不但是她的车夫,还要负责给她打探消息,关键是某女人还对她不冷不热,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伶人馆是丽都第一歌舞馆,馆中的姑娘个个貌美如仙,琴棋书画歌舞各有所长。不过,乍一看有点像寻常的勾栏院,与那些花街柳巷不同的是,这伶人馆中只表演,即便不表演也只陪陪酒伴伴饭桌。不过,伶人馆中虽不留人夜宿,客人却可以带人回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银子!
所以归根到底,跟**也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看上去华丽,不过是一种更吸引人的营销手段而已。
一走进去,管弦丝竹之声便悠悠地传来,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伶人馆的房屋四周密闭,只在屋顶开了几个通气窗。里面装修豪华,金碧辉煌,颇有人间极乐,纸醉金迷之感。
大厅中人很多,除了花红柳绿各色美人,还有许多客人。郑懿只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里面璀璨的灯光,伶人馆从不打烊,这是丽都人都知道的事情。
“公子是头一回光临伶人馆吧?”
一个浓妆艳抹,珠翠满头的女人迎面走来。
郑懿停下脚步,不得不说,这伶人馆的女子的确个个美貌,即便眼前这位,看着上了些年纪,那举止之间却依然风韵犹存。
而郑懿穿着一身男装,戴了一张年轻男子的人皮面具,又来了这伶人馆,是以那女人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男子。
见郑懿不答话,那女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妈妈莞娘,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那正好,带我去一间安静点的房间。”郑懿利索地回答道。
莞娘怔了怔,平日里来了客人第一句话都是说要这儿最美的姑娘表演歌舞,像郑懿这样的,莞娘还是头一回碰着!
过了好一会儿,莞娘才回过神来招呼郑懿,“那公子跟我来。”
“公子不用叫个姑娘相陪吗?”莞娘边走边问。
“嗯,等下你就留在那里陪着。”郑懿随口答道。
“啊?”莞娘正在前面领路,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南雨,去扶一把莞娘。”郑懿吩咐道。
“不用了不用了。”莞娘立刻拒绝,这对主仆怪怪的,这旁边这个仆人穿得色彩鲜艳,分明是哪家的小姐,哪里像仆人了。至于这主子,莞娘虽一直与他说话,她却仍是猜不透这人的想法,莞娘在伶人馆中呆了几十年,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只是面前这略显纤瘦的少年,她还真是看不透!
越是看不透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莞娘小心地开口探问道:“公子光临伶人馆可是来见什么人?”
郑懿不否认地点点头,却没有多说话。
莞娘见问不出话,便也闭了嘴。
不多时,莞娘带着郑懿走到了伶人馆大厅的尽头,又上了一层楼,这才走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房内。
房间里没有窗户,周围亮着灯火,墙上该有窗子的地方挂着一副画,画上是几株桃树,却没有花。
是了,郑懿记得听十三皇子说过,整个北燕只有福国寺那里几株桃树是开花的,当然,还得除了流香榭前面那片不为人知的桃花林。
莞娘端了一杯茶过来,便转身欲走。
“我是伶人馆的主人。”郑懿单刀直入,也不多废话,将方才江伶人馆的地契和印章拿了出来,放在手边的茶几上。
郑懿早就让临风阁的人打探过,伶人馆背后的主子是如今正在狱中的相国张信贤,但是奇怪的是,伶人馆内部的人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只是每月定时按例上交银款。
而负责交接的人便是这个伶人馆的妈妈莞娘。
莞娘看到郑懿拿出来的那一沓纸和那个红木印章,眼眸闪了闪,这才朝郑懿欠了欠身道,“公子原来是新主子,不知如何这馆中女子的卖身契一直都是我在保管的,公子要不要过目一番。”
“卖身契你继续保管着就好,伶人馆也由你经营着就好,你在这里做了二十多年,我也信得过你。”郑懿开口道。
莞娘闻言怔了怔,她在这里确实是做了二十多年,可眼前这公子恐怕也就二十岁上下吧!
郑懿又接着道:“我也不瞒你,我是从张府手里将这些地契拿来的,而且对于你这伶人馆,多少我还是知道些情况,如今你该记着,你的主子已经换人,不然你这个伶人馆的妈妈,我也随时可以换人。”
郑懿的话冰冷落下,“退下吧,这间房以后不许人随意进入。”
莞娘闻言身形顿了顿,没有说话,缓缓往外退出去,门外却遽然又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进来,仿佛对郑懿等人视若无睹,以极快的速度掀开窗帘,冲进内室。
从行为上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莞娘仿佛受到了惊吓,躲在门边吃惊地看着里面的人。
而江南雨正想冲上去一看究竟,却被郑懿的眼神制止住,连她自己都开始腹诽,她这段日子可真是越来越习惯听郑懿的话了。
那人又从内室冲出来,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
“是你?”
一见郑懿,那人便意外地出声。